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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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人屠葉蓁蓁終于落網！”
“她犯下624特大拐賣案，盜竊商業機密案，殘害48條人命！”
“罪惡累累，罄竹難書，人神共憤！今日，我們云都電視臺聯合警署廳采用直播的形式曝光此事，將其罪行公諸于世！”
云都電視臺演播廳，主持人祁磊舉著話筒，眼眶微紅，情緒難平。
“逃之夭夭，其葉蓁蓁。”
葉蓁蓁，本該是多繁榮美好的一個名字，如今卻成了蛇蝎罪惡的代名詞。
624慘案發生后，社會影響極惡，所以市里才決定開展這樣一檔直播節目，將葉蓁蓁的惡行公諸于眾，以警示世人。
這次直播與以往不同。
葉蓁蓁案還沒完全偵破，目前人已經落網關押，但她犯下的那些事還在審理當中。
所以，這次直播，將會公布審理過程。
而采用的偵查方式，是一項前所未有的高科技技術——人腦潛意識記憶提取技術。
這項技術，由陸氏財團星輝科技研發提供。
“他曾當著全世界的面對她承諾，他將會研發出最先進的人工智能，提取人類深層記憶。”
“他做到了，可當初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不但背叛了他，還成了罪惡滔天的魔鬼！”
“陸總才是最難受的那個吧，葉蓁蓁真該死！”
“曝光她，這個女人死刑都便宜了她！”
觀眾席坐滿了人，來自各行各界的熱心觀眾竊竊私語，每個人都義憤填膺，恨不得沖到監獄把葉蓁蓁碎尸萬段。
陸玦，這個讓整個夏國都能震一震的名字。
才剛提及，眾人連忙噤聲。
他們談論葉蓁蓁的惡行，但不敢提她和陸總的往事。
這早已成為禁忌。
“嘉賓到了！”隨著主持人的介紹，現場陸續有嘉賓到來。
這次直播，特別請了許多行業的專家。
其中最受關注的是國內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和教育專家，他們將全程解讀葉蓁蓁的犯罪心理路程，以此為鑒，規勸世人。
“影后芮芷涵？”
現場響起一陣騷動，眾人的視線都落在那位緩步踏上舞臺的美麗女人。
直播廳里也激動起來。
“難過的又豈止陸總，芮影后才是真正的意難平。”
“她今日到這里來，怕是還不相信葉蓁蓁是那樣的惡魔吧？傻孩子，別再信她了！”
“最好的閨蜜，成為了自己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愛情沒了，現在友情也沒了，真的心疼女神。”
……
祁磊的話筒遞到芮芷涵手上，“芮小姐，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沉重，你可以不來的，為什么要親自過來呢？”
芮芷涵朱唇未啟，先紅了眼眶，看了一眼在場的觀眾，擠出一個笑容：“抱歉，我還是不相信。”
“所以，我要親自來看看。”
“我希望，可以出現奇跡，我希望我曾經最信任的那個人，是被冤枉的。”
“還有什么奇跡？證據確鑿，她辜負了你，辜負了陸總，辜負了所有人！”
現場的觀眾和直播間里的粉絲們，全都痛苦地喊道。
“別信她了，你被她傷的還不夠嗎？”
芮芷涵眸光微移，憂傷地看了一眼舞臺后排搭建的嘉賓包廂二層。
她對著鏡頭緩緩搖頭，“抱歉，我和他，始終堅信。”
說著，她朝眾人深深鞠了一躬。
“淚崩了，你真的好傻。”粉絲們淚目。
“剛剛她說的我和他，是指……陸總嗎？陸總也在現場？在后面的包廂里？”
眾人看向舞臺上搭建的三層嘉賓包廂，九個包間。
此刻，其他包廂的玻璃門都是開的，只有二層最中間那一間標志著九的門關閉著。
里面有燈光，隱約可見坐在沙發上的一道挺拔的身影。
在鏡頭探不到的地方，男人坐在皮質沙發上，臉上帶著一只精致的銀色獸類面具。
露出的嘴唇和下巴，線條緊抿著，著一身濃黑如墨的中山裝，左手捻著一竄紫檀佛珠，如遠山壓黛。
不怒而威。
他很年輕，卻沉寂地像一尊古佛。
“陸總，快開始了。”助理易步義守在一側，大氣都不敢喘。
剛剛芮芷涵的話包廂里也聽到了。
“陸總的心思根本無人猜的透。”他默默嘆了口氣。
對于葉蓁蓁的審判，所有人都在觀望。
而陸總，一直沒表態過。
甚至，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
外面又有七位戴著面具的嘉賓到場，有男有女，進入了其中七間包廂。
而芮芷涵看了一眼陸玦所在的包廂，美眸憂傷，最終沒有過來跟他一起，進入了一層最邊上靠近主持臺的一號包間。
她的舉動，讓粉絲們一陣心疼。
二層最中心卻標記九號的包廂內，陸玦一直沒有說話。
良久，握著佛珠的左手，微抬了下手指。
易步義領會，走到玻璃門邊，按下一枚特殊安置的按鈕。
演播廳后臺接到指示，導播立即通知主持人祁磊。
祁磊：“直播正式開始，我代表云都市電視臺先對到場的各位嘉賓表示感謝。”
“也希望在直播中，現場觀眾和直播間里的觀眾們能保持冷靜，不要有過激言論。”
“悲劇已經發生，我們悲憤，但也清醒著。”
“下面，讓我們揭開惡魔的真面目。”
隨著祁磊話音落下，舞臺上走上來一對神形蒼老的中年夫妻。
這對夫妻一出現，現場的觀眾頓時激動起來。
尤其是那些受害者家屬，今日也有一批人到達了現場，一看到這對夫妻，就是見到了血海深仇的敵人。
“滾出去！教出這樣的女兒，你們怎么還有臉來！”
“人渣的父母也是人渣，滾出演播廳！”
“滾！！！”
葉齊方和王翠芬相互攙扶著，哆嗦低著頭，不敢看觀眾席。
“對不起。”
夫妻倆對著鏡頭，顫顫巍巍地跪下，蒼白的鬢發垂落下來，散落在他們布滿皺紋的臉頰上。
“對不起！”
兩人對著鏡頭，彎下了脊梁。
“對不起，我們為她贖罪。”
一只塑料瓶扔了上來。
一位受害者家屬憤怒地喊道：“我的兒子才三歲，他死了，我要你的贖罪有什么用！”
“你還我兒子！”
“畜生還我女兒！囡囡啊爸爸沒用，救不了你！”
現場群情激奮。
保安維持著秩序，但也只是虛攔著不讓觀眾沖上臺而已。
群憤難平。
葉齊方夫妻戰栗著，忽然抬頭看了一眼舞臺北面的包廂，視線在最中間關著的玻璃門上停了下。
瞬間抖的更厲害了，對著鏡頭拼命磕頭。
“對不起。”
“是我們蓁蓁對不起大家，對不起……”
但沒人需要這樣的對不起。
就在大家的怒罵聲中，大屏幕亮起，出現了一座監獄。
鏡頭拉近，進入到某一間審訊室里，最終定格在一位穿黃色囚服雙手戴著手銬的年輕女人身上。
“葉蓁蓁，犯下這么多罪惡行徑，你認罪嗎？你后悔嗎？”
督查員問她。
女人低著頭，正細細地看著自己手腕上銀色的手銬。
聞言，她并沒有抬頭。
只是停頓了幾秒，緩緩開口，嗓音沙啞如砂礫。
“做過的，認。”
“落子無悔。”
第2章
“嘩——”
現場一陣嘩然。
直播間里也瞬間炸了。
“落子無悔？她竟然死不悔改！”
“這個女人真的太可恨了，殺了那么多人，居然毫無悔意！”
“把她立即拉出去槍斃吧！”
……
受害者家屬甚至沖了上來，要砸大屏幕。
他們今日到這里來，是想看到葉蓁蓁受到懲罰，是要看到她認罪，懺悔！ 聽她親口對他們死去的親人說對不起！
可葉蓁蓁竟然說“落子無悔”！
誰能接受的了？
“大家克制一下，請冷靜！”在場那位犯罪心理學家站起來，向大家擺手示意。
“這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受害者的憤怒只會讓她更加興奮，得到變態的滿足感。”
“大家既然來現場親自參與這場審判，相信警署廳會給大家一個公道的。”
“激動解決不了任何事，等到罪證確鑿，一切罪惡都將原形畢露，她不認也得認。”
“請大家耐心點，正義永遠存在！”
“對，正義永存，大家理智點。”祁磊拿著話筒喊道。
他心里也跟受害者家屬一樣憤怒，但他知道自己的責任。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請大家安靜，審判開始了！”
他話音剛落，大屏幕里的光亮漸漸暗去。
畫面中，葉蓁蓁雙手雙腳戴著手銬腳銬，緩緩地從審訊椅上站起，一步步朝著外面走去。
她始終低頭，背對著鏡頭。
燈光逐漸暗淡，她的身形也在鏡頭里漸漸拉遠。
她很消瘦，背部好似只剩下了一副骨頭，黃色囚服穿在身上像掛了一只不合身的布袋子。
她一步步走向遠處，枯寂，像一具行尸走肉。
突然，她的腳步一頓。
手微微抬起，想揉一下腹部，但聽到手腕處鐐銬的碰撞聲，她又快速放了下去。
繼續，一步步，往前走。
她知道，對于她的審判開始了，現在有很多人都在看著她。
包括，那個人。
“陸玦……”這個名字堵在心口，翻來覆去地疼。
她已經許久許久，沒勇氣念出來了。
“沒看到我的臉吧？”
“我也沒剩幾天日子了，這輩子不再見。”
葉蓁蓁扯起嘴角，眼睛逐漸明亮起來。
她啊，一想到他，就充滿了力量。
亦如她二十五年人生中，過去的每一年，每一分每一秒。
……
鏡頭暗去，隱入黑暗。
演播廳的暴怒，也瞬間淹沒在黑暗中。
九號包間，陸玦挺直的脊背沒有絲毫動作，從始至終未有任何情緒。
他只是靜默地看著前方特制的3D全息投影屏幕。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修長的手指一下下盤撥著十八顆佛珠，發出清脆又綿密的“咔噠”聲。
剛剛，葉蓁蓁的全息投影，就像真實地站在他面前一般。
瘦弱，凌傲，不屈。
永遠都是這個鬼樣子。
陸玦盯著屏幕中央那濃縮的黑點，右手提起，拍在沙發旁邊一顆天青色的按鈕上。
“葉蓁蓁，你想要的。”
“開始了。”
……
“嘩——”
所有的屏幕瞬間亮起，演播廳里也忽然燈火通明。
光明復燃。
影像再次出現。
一棟古樸的別墅，緩緩出現在屏幕上。
祁磊握著話筒，講道：“本次審理過程，采用陸氏財團星輝科技公司提供的潛意識深層記憶提取技術。”
“我們提取了葉蓁蓁本人以及她成長過程中部分相關人員的記憶，還有和624案件有關的人員記憶。”
“由于時間限制，所有記憶已經在公證人員的見證下進行過剪輯，留下了與葉蓁蓁成長中行為形成以及案件相關，以確保審判的公證嚴明。”
“下面，將播放第一段記憶影像。”
……
“記憶回溯，曾經重現？”
一號包間的芮芷涵愣了一下，眸光微抬，看向斜上方二層中間的包廂。
陸玦竟然允許他們重現葉蓁蓁的記憶？
“芷涵，你還好嗎？”助理湊近小聲問道。
芮芷涵回神，沖她搖搖頭，輕聲道：“我撐得住。”
助理眼圈泛紅，想說什么，屏幕中的影像已經定格了。
……
“這是葉蓁蓁小時候的成長環境嗎？”
“有的人被童年治愈，而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童年和家庭確實對一個人的性格形成至關重要。”
“那好像不是葉蓁蓁的家，這是……陸家別墅！”
“聽說葉蓁蓁父親是陸家保安，母親是陸家住家保姆，所以葉蓁蓁從小就在陸家長大的。”
“這么說來，葉蓁蓁和陸總也算是從小一塊長大的？”
……
畫面中。
陸家別墅占地上百畝，一條梧桐大道通往位于深處的大別墅。
正是深秋時節，梧桐葉紛紛揚揚落滿地，如夢似幻。
門口的保安亭里，一穿著鵝黃色娃娃衫的小女孩蹲在門口，十歲的樣子，大大的眼睛圓溜溜地望著梧桐深處。
那里，一個穿著公主裙的小女孩正拿著小瓶子和一個男孩子吹泡泡玩。
漫天飛舞的泡泡在空著變幻著七彩，落進梧桐樹葉中。
小男孩斜靠在一棵梧桐上，一只手握著一根樹枝，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嘴巴緊抿著，小小年紀已經透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
觀眾們一愣。
“這是陸總小時候？”
“陸總小時候長的也太精致好看了，原來氣場是小時候就有了。”
“那位穿公主群的是芮芷涵，傳聞沒有錯，兩人真的是青梅竹馬。”
“蹲在門衛那個小姑娘是葉蓁蓁，她確實從小就是美人坯子。”
“這個魔鬼就是靠著這張臉，一步步達成自己的目的吧？”
“你們看她盯著小陸總的眼神，渴望，迫切，她只是保安和保姆的女兒，在陸家那種富貴環境下生長，那是她拼命想夠卻又夠不到的人生。”
“估計就是從小在這樣得不到滿足的環境中長大，才讓她后來心理扭曲，這是家長教育沒做好。”
“對，她爸媽但凡從小對她好好教育，也不至于讓她演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
畫面中的影像在繼續。
忽然，眾人都愣住了。
只見蹲在門口的葉蓁蓁，在等小芮芷涵臟了手進別墅洗手的時候，抓起身邊放著的一瓶消毒液朝小陸玦跑了過去。
“給你消毒。”
小葉蓁蓁沖到精致的小男孩面前，對著他噴了一圈消毒液。
胖嘟嘟的手還拉起他的手，把消毒液倒在上面，拿出一包紙巾，替他仔細地擦起來。
“沒關系，把細菌擦掉就沒事了。”葉蓁蓁一邊擦一邊安慰。
男孩子緊皺的眉逐漸舒展。
葉蓁蓁抓起那根樹枝扔到了一邊，認真地說，“打客人是不對的。”
觀眾：？？？
好像哪里不對？
第3章
葉蓁蓁幫陸玦消完毒后，陸玦拎起她嫩黃的娃娃衫衣領，小嘴傲嬌地吐出一句。
“一直守在這里，你很閑？”
“去做作業。”
葉蓁蓁漂亮的小臉頓時垮掉，垂頭喪氣地被他牽走了。
穿著公主裙的小女孩洗完手高高興興地跑回來，卻怎么都找不到陸玦了。
當即“哇”一聲，站在梧桐樹下大聲哭起來。
……
演播廳里，一時有些沉默。
一號包間內的芮芷涵美眸中有一時的詫異，但很快回過神來，沖著大家笑了下，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阿玦小時候就有潔癖，我那時候不知道，還總是喜歡拉著他做這個做那個。”
“蓁蓁就總是偷偷幫他消毒。”
芮芷涵眼中浮現出一絲懷念，喃喃地道：“想來阿玦那時候特別想揍我吧，那時候，真的都好美好。”
“我都快忘記了，我小時候還是個愛哭鬼呢。”
……
“芷涵別難過，你從小美到大，才不是葉蓁蓁可以比的。”
“年少時有多美好，如今才有多痛苦吧，能想像此刻芷涵的心情。”
“不過確實沒想到，葉蓁蓁住在陸家，好像沒之前看到的那樣可望不可即。”
“她和陸總小時候的感情好像挺好的，陸總不讓芷涵碰，卻主動牽葉蓁蓁。”
忽然噤聲。
此刻觀眾的每一句話都可能被九號包間里的陸玦聽到。
包括直播間里的彈幕言論，也在實時地傳送到包間內的屏幕上。
年少時的情誼，如此嚴重的潔癖卻只對她深信不疑，后來遭到背叛……
眾人感同身受。
那得有多痛！
陸玦恨葉蓁蓁嗎？
他從來沒有表態過，沒有人知道。
九號包間內。
易步義小心觀察著陸總的表情。
“易助理。”陸玦忽然開口，獸頭面具下，下顎線緊繃，“把剛剛門衛處的畫面調出來。”
“是。”易步義立即拿起筆記本調畫面，把它投影到另一面液晶屏上。
面具下，陸玦銳利的眸光落在畫面中蹲在門衛處的小女孩臉上。
握著佛珠的手一寸寸收緊。
“陸總在觀察葉蓁蓁的表情？”易步義不禁又多看了畫面中的葉蓁蓁幾眼。
她看著遠處梧桐樹下玩耍的兩個人，大大的眼睛里確實跟觀眾們說的一樣，有著渴望。
但這份渴望，結合后面的消毒來看，應該更多的是擔心那個男孩子會因為潔癖難受才對。
就在這時。
易步義發現畫面中有個細節，葉蓁蓁看著前面兩個孩子玩耍，眼底似乎有些落寞。
但只一瞬，她就緊盯著梧桐樹中那個男孩子，關心他的潔癖。
“落寞？”易步義神經一繃。
這個女人，那么小就學會偽裝了嗎？
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她藏在關心下的真實心情。
“陸總是在確認？”易步義想看看陸總的反應，但他不敢。
面具下，陸玦的所有情緒都被隱藏了。
十八顆紫檀珠子，在他指腹間輪轉捻動著，靜靜消磨著時光。
他的目光在十歲的葉蓁蓁落寞的眼睛上停了幾秒，最終移開，手指收緊，“嘩啦”一聲，將佛珠扣進手心里。
……
畫面仍在繼續。
這是一段快樂的時光，十歲的兩個小孩子，在偌大的莊園別墅里無憂無慮地成長著。
讓大家意外的是，十歲的葉蓁蓁陽光開朗，非常活潑可愛。
小陸玦沉靜寡言，從小就板著一張小臉，但他的生活里，不缺少快樂。
而這一切，都是葉蓁蓁帶給他的。
兩人上樹掏鳥，下河摸魚，爬墻搗蛋，也一起認真學習。
沒吵過架，總是玩在一起。
這明明是兩小無猜的感情！
而小小的葉蓁蓁，臉上永遠掛著燦爛的笑容，明媚美好。
眾人發現，跟葉蓁蓁在一起的時候，那個男孩子的眉眼里總會多幾分快樂。
一個疑惑，出現在眾人心頭。
“不對啊，那么明媚陽光的孩子，日后怎么可能會變得這么可怕？”
“葉蓁蓁小時候完全是個小太陽，就算她再會偽裝，才十歲也不可能裝的那么好。”
“說的沒錯，這些記憶里，完全看不到陰暗面，人的潛意識是不會故意隱瞞的。”
這時候，現場一位心理專家發言道。
“我們對這段記憶進行了專業評判，沒有偽裝的成分，她的感情是真實的。”
“同時，這些記憶也來自葉蓁蓁幼年生活中其父母，別墅里其他傭人。”
“所有記憶，都真實有效，沒有作假。”
“另外，我們剛剛分析了葉蓁蓁的記憶和行為軌跡，從目前來看，她內心充滿正能量，日后黑化的幾率極小。”
此話一出，滿場驚訝。
“既然記憶不會出錯，那為什么這么陽光的小女孩，日后會變成惡魔？”
“行為軌跡一定正確？也許有些惡，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在某個特定時刻才爆發出來。”
“也可能后來發生了巨大變故，才導致她性情大變。”
“但她的童年充滿能量，真的會因為一點變故就讓性情背離地這么遠？那可不是一般的壞，而是罪惡累累，比普通殺人犯還要恐怖！”
“也許跟陸家變故有關，后來陸家發生了一件慘案。”
……
在觀眾討論的時候。
畫面有了變化。
十二歲。
這是一個盛夏夜晚，干燥炎熱，風息不動。
一輛黑色小車，從大門悄悄開入，穿過梧桐小道，徑直停在了陸家別墅前。
從車上下來四名臉上套著面罩的黑衣男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把砍刀，氣勢洶洶地沖進別墅。
很快。
別墅里傳來尖叫聲。
陸家男女主人被歹徒綁了出來，兩人身上都掛了傷。
后面跟著的第三人，肩膀上扛著一動不動的小男孩。
“小玦！你們別傷害我兒子！”陸氏夫妻劇烈掙扎起來。
但很快被歹徒打暈，拖進車里帶走了。
“陸玦！”車子經過門衛的時候，葉蓁蓁從里面跑了出來。
“蓁蓁，別去！”一對年輕的夫妻追出來拉住了她。
他們正是葉蓁蓁的父母葉齊方和王翠芬。
“你們放開我，他們都被壞人抓走了，我要去救陸玦！”
葉蓁蓁劇烈掙扎著，十二歲的她長高了不少，但還是難以掙脫大人的力氣。
她忽然低下頭，一口咬在葉齊方手上，大聲喊道：“爸爸你是給陸家看門的，可你把壞人放進去了！”
“你們不敢去救，我去救！”
小女孩終于掙脫開父母的手，毫不猶豫地沖進了夜色中。
第4章
夜晚的街道中，葉蓁蓁一直在跑。
她打了電話報警。
又用陸玦送她的電子手表，定位對方的位置。
警署廳很快就出動了，與歹徒對峙起來。
但葉蓁蓁消失了。
當年陸家被劫案轟動整個云都市，網上依舊能找到一些細節。
已經有網友去翻找當年的案子。
“這件事被定性為買兇殺人，但直到現在，幕后真兇還是沒有找到。”
“警署廳當年的案件公布里，確實提到是陸家門衛的女兒報警，只是后面卻沒有關于葉蓁蓁的消息。”
“她明明追出去了，人怎么不見了？不過畢竟還那么小，可能害怕躲起來了。”
“當年的案件沒有提及，那幾個畜生竟然這么輕易地進了陸家大門，這豈不是葉齊方沒把門看好？”
“對啊，那輛車那么容易就開進去了，不會是葉齊方和歹徒勾結，把人放進去的吧？”
“似乎找到畜生的遺傳基因了，父母都這么狠，難怪女兒長大后也變成了人渣！”
……
“轟——”在眾人猜測時，畫面里傳出了爆炸聲。
那座關押陸家人的山野小屋起火了。
火光中，一個男孩子與一名成年男子搏斗在一起。
小小年紀，動作卻異常兇猛，明知力氣不敵大人，但毫不膽怯。
“砰！”他掄起一條凳子，把男人砸倒在地上。
可自己也力竭倒了下去。
火越來越大，濃煙很快將周圍淹沒。
……
“是小陸總！”
“好勇，十二歲的男孩子竟然把一個悍匪給打倒了。”
“陸總小時候竟然這么厲害，可他自己也傷得不輕，都沒力氣了。”
“小陸總快醒醒啊，火燒過來了！”
……
雖然知道如今陸玦好好的坐在包間里，但看到現場的大火，心仍舊提了起來。
畫面中。
火越來越大。
梁上的木頭噼里啪啦地掉下來，有幾根險些砸在陸玦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忽然。
角落里一個小小的身影，扶著墻掙扎著站了起來。
“陸玦……”
她搖晃著朝陸玦走去，背起他，艱難地朝門口走著。
“咳咳咳……”濃煙嗆的她不斷咳嗽。
……
“是葉蓁蓁？”
“原來她早就找到小陸總了，剛剛他們都跟歹徒搏斗了嗎？”
觀眾們暴躁的情緒被這大火吸引了。
“案件里說，當時小陸總被發現的時候躺在外面的山路上，是芮芷涵救了她。”
“對，記錄里是這么說的，芷涵不顧家人反對，跑山上救出了小陸總。可這會看到的，怎么是葉蓁蓁帶著小陸總沖出火場？”
……
畫面中。
葉蓁蓁忽然停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小陸玦放到地上，脫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他的口鼻。
“陸玦別怕，我一定背你出去。”少女咬緊牙關，一聲悶哼，將小陸玦重新背了起來。
她的個頭要比陸玦小很多，背著他非常吃力。
火苗已經躥過來了。
“快走……傻子……”小陸玦費力地睜開眼，抬手撥拉她的手臂，“你自己走……”
“我不要！”葉蓁蓁兩只手背后牢牢地箍著陸玦的身體，“我一定背你出去。”
“咳咳咳……”
她把擋濃煙的衣物都給了陸玦，自己一開口就被濃煙嗆的頭昏腦漲。
小陸玦伸出手，替葉蓁蓁擋在鼻子上，隨后又陷入了昏迷。
他傷的比葉蓁蓁重很多，已經徹底力竭了。
“轟——”
小屋的房梁燃著大火掉落下來，葉蓁蓁背著陸玦，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躲過了房梁。
但自己腳下一陣踉蹌。
倒下去的那剎，她用自己弱小的身子墊在陸玦身下。
“咚！”她的頭撞到了一旁的茶幾，眼白一翻，直接暈死過去。
但只是片刻，她竟然蘇醒了過來！
“不能倒下！葉蓁蓁不能倒下，不能……”
小小的身體里，似蘊藏著無窮的能量，她死死地咬著牙，再次把昏迷的陸玦背了起來。
一步，兩步。
摔倒了，再次爬起來。
又摔倒，繼續爬起來。
四周的濃煙淹沒一切，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就算是成年人，在這樣的大火濃煙里，也無法逃生。
可那個小女孩，背著一個比自己高大的男孩子，硬是咬著牙，一步又一步地，把他背向門口那一道光。
火苗燒卷了她的頭發，她的睫毛，她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嘴里一直無意識地念著：“陸玦別怕，我背你出去。”
“我一定背你出去。”
……
現場死一般安靜。
所有人都狠狠地盯著屏幕。
拳頭越攥越緊。
為什么啊？這時候的你明明那么好那么勇敢，為什么后來會成為惡魔？
葉蓁蓁，到底是為什么？！
現場那些受害者家屬，眼里含著淚水，渾身顫抖著。
他們心里都在問同一個問題：
“葉蓁蓁，后來的你到底為什么要變得那么殘忍？”
“十二歲的你，為了救自己的同伴奮不顧生，連大人都不及你的勇氣。為什么十年后，你會變成惡魔，殘忍地傷害那些無辜的孩子！”
“為什么，你要變成壞人！”
……
正是因為此刻的葉蓁蓁太勇敢，太讓人感動，大家才更加無法接受。
明明是一塊璞玉，為什么后來墮落成那樣！
一股悲憤，從每一個人的心底蔓延，發酵。
他們想沖進畫面中，抓起葉蓁蓁狠狠地問一聲，為什么！！！
……
“咣當……”小屋的門在烈火中倒了。
畫面中，葉蓁蓁背著陸玦，終于沖了出來。
她不敢停，也不敢回頭。
像一頭機械的牛，背著陸玦踉蹌著往山下走。
“砰！”
小屋在身后爆炸。
她依舊沒有回頭，小牙齒咬著嘴唇，鮮血流出來，很快干涸地黏在嘴角。
小屋漸漸遠去。
山下響起了狗叫聲，救援人員到了。
葉蓁蓁背著陸玦爬上一塊高坡，看到山腳下亮起的手電筒光，費力地睜大了眼。
“陸玦，有人來救你了。”
小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她身形一松，腿腳軟了下來。
將陸玦放到地上，轉身，踉踉蹌蹌往大山深處走。
“陸叔叔……”
“救陸叔叔！”
……
“她竟然還有力氣！”
“到底哪里來的信念，讓她在近乎力竭的情況下，還能堅持去救人！”
演播廳里，觀眾們的心情無比復雜。
他們恨葉蓁蓁這個惡魔。
可看著烈火中，朝著漆黑深山而去的那道小小的背影，卻恨不了十二歲的她。
“孩子，別去了，你的陸叔叔已經沒了。”忽然，有人低低的嘆了一聲。
現場頓時死一般寂靜。
第5章
歹徒把陸家三人關押在了三個地方。
被關在大山最深處的陸振南，找到的時候已經死去多時。
陸玦在山道上被上山的芮芷涵和搜救人員找到。
陸母最先被解救出來，但也渾身是傷，被歹徒折磨過。
畫面中。
葉蓁蓁跪在陸振南的尸體前，兩只小手笨拙地幫他按著胸口，一直不停地按著。
“求求你別死，陸叔叔你別死！”
“你死了，陸玦怎這么辦？不要死……”
“小姑娘，人死了好幾個小時了，救不回來了。”救援人員沖進來拉她。
葉蓁蓁猛地停下，一點點僵硬地扭過頭，看向到來的救援人員。
“叔叔，你們在騙我對不對？”
“騙人的……”
大大的眼睛里，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不是真的……”
“陸玦要怎么辦？陸玦沒爸爸了……”
“小姑娘！休克了，快，擔架！”
……
葉蓁蓁陷入到了噩夢當中。
畫面變得凌亂破碎，全是一些混亂的記憶片段。
有大火，有哭聲，有尖叫，還有那輛深夜開進陸家別墅的車。
葉蓁蓁一直追著那輛車，一直追，一直追。
……
畫面忽然中斷。
屏幕陷入到了黑暗中。
九號包廂，陸玦的手按在沙發旁那塊天青色按鈕上，指節寸寸發白。
他閉上眼，挺括的脊背虛靠在沙發上，嘴唇緊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陸總，我讓他們立刻更換播放內容。”易步義趕忙說道。
陸家當年的慘案對陸總傷害極深。
該死的，電視臺為什么會在這場審判中播放這一段記憶！
陸玦垂眸，指腹摩挲著佛珠，嗓音低沉：“這是她的記憶。”
“誰？”易步義一愣。
隨即反應過來，陸總說的是葉蓁蓁。
這段救人的記憶，是葉蓁蓁的。
“誰也不知道的記憶。”
陸玦低頭打量著手中的佛珠，食指劃過最上面的半圈，將第八顆扣在了指節下，指腹描著珠上刻著的一個小小的“蓁”字。
包括他，也是剛剛才知道，那時候的她救他有多么拼命。
陸玦閉上眼，腦海中一禎禎回放著剛剛見過的片段。
他擁有非常罕見的動態記憶，記憶能力超群。
此刻閉上眼，葉蓁蓁背著他在火場中艱難前行的畫面，每一個細節都在清晰重現。
烈火，濃煙，咳嗽，包括那塊從火光中崩裂出的鐵片，砸在葉蓁蓁的右小腿上，留下了一塊永遠無法愈合的燙疤。
……
陸玦突然抬頭，獸頭面具下，一雙深邃的眼不帶感情地看著易步義，“易特助，你覺得她如何？”
“我……”易步義語塞。
如果只是十二歲的葉蓁蓁，他恨不起來，更討厭不起來，甚至他很欽佩她。
可想到她后來犯下的那些惡行，以及她盜取陸氏集團商業機密，差點將陸氏陷入萬劫不復……
“抱歉陸總，我無法原諒她。”易步義如實地講出了自己的想法。
葉蓁蓁曾經確實很好。
但不代表，就可以抵消她后面做的事情。
人世間的道理，不是這么講的。
法律，也不會允許！
而且，剛剛那些記憶，不是勾起了陸總幼時家變的痛苦回憶嗎？
為什么他問的卻是葉蓁蓁。
易步義忐忑地看著自家老板。
猜不透老板的心思。
所有人都認為，陸總恨極了葉蓁蓁。
可陸玦，從未表態過……
良久。
陸玦松開那塊天青色按鈕，淡淡地道：“不必更換。”
易步義心頭一跳。
這段記憶，是陸總的選擇？
屏幕重新亮起。
畫面中出現了其他人關于陸家慘案的后續記憶剪輯。
陸家一死兩傷，四位歹徒全部殞命當場。
幕后真兇在逃，案件偵破陷入了僵局。
芮芷涵一直守在陸玦病床旁。
……
“原來是你。”一號包間內，芮芷涵怔怔地望著屏幕。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她飛快地擦掉眼淚，沖著鏡頭扯出一個笑容：“都說是我救了阿玦，但那時候我們找到他時小屋已經毀了。”
“今天才知道，原來那時候蓁蓁做了那么多。”
她的眼里升起光亮，“這就是你，蓁蓁。一直，一直都那么好。”
她看著鏡頭，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大家看到了，她勇敢，堅強，真的很好。”
“芷涵，你還是那么相信她……”助理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直播間里，粉絲們聽到芮芷涵的話，都超級心疼。
“芷涵一直相信那個魔鬼是無辜的，此刻看到葉蓁蓁做的那些，肯定感動極了。”
“看到女神哭，也跟著心疼，不可否認，十二歲的葉蓁蓁令人佩服，但無法磨滅她日后犯下的那些罪！”
“我想我知道為什么芷涵到現在還相信葉蓁蓁，畢竟她小時候確實很好，所以后來芷涵才不愿意相信她會變壞吧。”
“清醒點芷涵，她是裝的！”
……
演播廳里，幾位犯罪心理學和教育學專家聽到芮芷涵的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觀眾們的情緒，起伏不平。
有人忽然問道：“放歹徒進陸家的那對畜生夫妻，為什么沒有受到懲罰？”
第6章
畫面仍在繼續。
督查員對葉齊方夫妻進行了調查，夫妻倆唯唯諾諾的，只說當時太害怕了，一時不小心把車放了進去。
提取的記憶里，兩人事先確實不認識歹徒。
只是事發突然，夫妻倆沒有守好門。
“就是他們懦弱怕死，把歹徒放進去了。”
“作為門衛守不好門，連報警都不敢，真的該死！雖然我恨葉蓁蓁，但這對畜生還沒有當時他們十二歲的女兒勇敢！”
“老陸總就那樣被歹徒害死了，小陸總和他母親也受了傷，差點死在山上，這對夫妻一點事都沒有，這太不公平了！”
“也許就是這場災難，才讓葉蓁蓁后來性情發生改變，這對夫妻就是一切的根源！”
“懦夫，怎么還不去死！看到他們如今還好好的站在這里，就恨不得他們即刻暴斃！”
……
現場觀眾情緒特別激動。
他們把對葉蓁蓁的恨，全部轉嫁到了這對夫妻身上。
十二歲的葉蓁蓁身上蘊含的勇氣和堅韌讓他們敬佩，可他們不能原諒她。
所以，大家更加憎恨葉蓁蓁的父母。
這對懦弱膽怯的夫妻！
“我們有罪。”葉齊方和王翠芬跪在臺上，顫抖著朝著鏡頭磕頭。
“咚咚咚！”
“我們當時該拉著蓁蓁的，是她貪玩把車放進去了。”
“她當時以為是客人的車，不知道那里面是歹徒，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等我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們沒想放歹徒進去的，真的沒想的……”
夫妻倆一邊說，一邊咚咚咚磕頭。
鏡頭給了他們一個特寫。
兩人還不到五十歲，但頭發蒼白，臉上甚至已經有了老年斑，神形憔悴地就像七十歲老人一樣。
“蓁蓁那時候已經很叛逆了，她知道自己錯放進歹徒后大吵大鬧，我們不是不想報警，只是想等歹徒離開后再報警的。”
王翠芬哭著說：“如果我們當時不拉著蓁蓁，她就會把歹徒引過來，所有人都要死！”
“我們當年沒說出真相，是我們最大的錯誤。如果那時候我們就注意到蓁蓁的性格偏差，可能就不會造成今日的惡果。”
“蓁蓁從小性子執拗，我們沒教好她，是我們的錯。”
……
現場一陣嘩然。
“什么？是葉蓁蓁把歹徒放進去的？”
“剛剛的記憶播放里為什么沒有那一幕？葉蓁蓁追出去的時候明明喊的是父母沒有看好門把歹徒放進去了，所以她后面那么拼命地救陸家人，都是在演戲？”
“這個女人，那么小就有如此重的心機，難怪后面會那么可怕！”
“真的太可怕了，她藏的也太好了！”
“看到了嗎？這就是那個惡魔真正的面目，她從小就那么可怕！”
……
“怎么會……”芮芷涵驚得直接站了起來，直直地望著葉齊方夫妻。
“你們說的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蓁蓁為了救阿玦連自己的命都不要，怎么可能是在演戲？”
她咬牙，“我不信！”
“芮小姐……”葉齊方夫妻嚇得瑟縮了一下，哆嗦地說道，“蓁蓁從小性格就倔。”
“是我們沒看好她，但那一次她真的是不小心按到大門開關的。”
“她不是有心的，她后來也盡力彌補了……”
芮芷涵搖頭，雙目通紅，悲傷到了極點。
“芷涵，你別難過了。”助理連忙扶著她坐下，心里也難過極了。
芮芷涵一直那么相信葉蓁蓁這個朋友，可沒想到當初害死老陸總的歹徒，竟然是葉蓁蓁放進去的。
她怎么接受的了這個真相！
現場的觀眾們情緒再次激動起來。
“哎！”專家們看到此刻葉齊方夫妻披露出來的真相，只能惋惜地搖著頭，給出自己的專業分析。
“葉蓁蓁的性格成因，已經初現端倪。”
“她在截取內心的滿足感，即使這只是因為錯誤的巧合而開始。”
“她已經開始有了表演欲……”
……
距離云都電視臺幾十公里外的云都第一看所守。
穿著黃色囚服身形瘦削的女囚，蜷縮著躺在舍監的木板床上，嘴里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
她死死地咬著牙，鮮血一絲絲地從唇瓣上蔓延開。
汗水早已浸濕了她的囚服，她的身上，額頭，頭發，全都是冷汗。
“葉蓁蓁，你什么情況？”
“她情況不對，快，叫救護車！”
幾分鐘后。
一輛救護車，從監獄開出來，駛向市區醫院。
……
云都電視臺。
屏幕中的畫面一轉，再次回到了陸家別墅。
大雨傾盆，少女單薄的身影跪在別墅的梧桐樹下。
這是大病初愈的葉蓁蓁。
葉蓁蓁跪在大雨里，直直地看著梧桐小道盡頭的別墅。
畫面中多了一組鏡頭，是一組剪切的記憶。
黑暗的夏夜，一輛車停在大門口，駕駛座戴著頭套的男人把一把很長的砍骨刀砸在門衛室的窗棱上。
“不想死的話，把門打開！”
“你們別殺我！”葉齊方哆嗦著舉起一只手，另一只手顫抖著按下大門開關。
就這么輕易把陸家大門打開了。
“爸爸，你不能開！”少女葉蓁蓁撲了過來。
可為時已晚。
電子鐵門已經打開，那輛黑色的轎車長驅直入。
葉齊方夫妻捂住了女兒的嘴。
“蓁蓁，不能喊，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歹徒只是圖財，陸家不會有事的，等他們離開爸爸媽媽就悄悄報警。”
“蓁蓁別出聲，鬧大了他們會殺人滅口的……”
“嗚嗚嗚嗚……”少女拼命掙扎著，死死地瞪著車子離開的方向，雙眼血紅。
可她掙脫不了，也喊不出來。
她不能向陸玦發出警告。
……
大雨里，葉蓁蓁痛苦地閉上眼，沖著別墅方向，大聲喊道。
“我來贖罪！”
……
第7章
轟！
現場爆發出一陣驚呼。
所有人都呆了。
足足過了好幾秒，眾人才反應過來到底看到了什么。
“剛剛那是葉蓁蓁的記憶？不對，門衛室里那一部分剪輯的是葉齊方和王翠芬的記憶，有標注！”
“太過分了，公然撒謊，以為自己能瞞得住記憶搜取？沒想到會這樣原形畢露吧！”
“竟然把過錯推到女兒身上，而你們的女兒，卻在為了你們的過失去替你們贖罪！”
“簡直畜生不如，他們竟然還在臺上哭得這么委屈，真是太能裝了。”
“葉蓁蓁心里扭曲，是不是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有這樣的父母，誰沒心理陰影！”
……
“這怎么可能？”葉齊方和王翠芬也驚呆了，兩人心虛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葉齊方一把抓住老婆的手，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為了那點獎金，去參加記憶提取了？”
“我又沒瘋，當然沒有！”王翠芬哆嗦著，心里忐忑地不得了。
記憶提取技術出來后，可以搜尋人類的潛意識記憶，包括犯罪記憶。
目前，這種記憶取證已經進入立法程序，一旦法案通過，就能正式成為定罪證據。
相對的，官方也做出了關于記憶取證最高級別的法律法規。
私人不能進行記憶取證，非自愿不能取證。
除窮兇極惡的罪犯外，獲得資格的機構，可以對相關個體進行有償的記憶提取。
而有這個資格的機構之一，目前夏國只有兩個。
一是新成立的國家第一記憶提取館，另一個則是星輝科技記憶提取部。
“我們沒有進行過自愿記憶提取，這段記憶不作數的。”葉齊方跪在臺上，狗摟著身子，顫顫巍巍地說道。
王翠芬也唯唯諾諾地點頭：“不作數的，不作數的。”
“砰！”
一只礦泉水瓶砸了上來。
觀眾席有人“呸”了一聲。
“不作數？所以你們才這么有恃無恐對吧？我們已經知道真相，你們這對畜生夫妻，真令人惡心！”
“證據確鑿，竟然大言不慚說不作數，一點懺悔之意都沒有，葉蓁蓁果真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啊，她的死不悔改跟你們一模一樣！”
“這一家子人都太可恨了，我現在竟然惡心這對夫妻惡心到開始有點同情葉蓁蓁了？”
“惡魔不值得同情，但是這種惡心的父母，就算法律不能懲罰他們，道德也絕對不能放過！”
“沒錯，等審判結束，我們絕不會放過他們！”
……
觀眾憤怒的情緒再次被引燃。
就連幾位專家，看著這對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夫妻，一時間也無語了。
他們先前還有些同情他們。
此刻，是一點同情都沒有了。
“請大家保持冷靜。”主持人祁磊干巴巴地說了一句。
如果不是職業素養，他此刻想用話筒砸死葉齊方父母。
這對夫妻太惡心了！
……
一號包廂里，芮芷涵出神地看著屏幕。
直到助理小聲詢問她好不好，她才猛然驚醒過來。
“你說什么？”
“芷涵，看到不是葉蓁蓁做的，你高興傻了嗎？”
芮芷涵快速摸了下自己的臉頰，眼睛盯著屏幕，緩緩地擠出一個笑容。
“對。”
……
樓上，九號包廂里。
易步義已經貼墻站著了，眼神驚恐地看著沙發上不動如山的陸總。
他此刻，腦海里一直在反復回憶著一個畫面。
那是三年前，星輝科技記憶提取術有了顯著突破，要找一批志愿者來當記憶供體。
當時是以體驗人工智能游戲，檢測大腦深層記憶活躍度的名義進行的有償招募。
葉齊方和王翠芬夫妻就在其中。
因為給獎金豐厚，名單上的志愿者都非常樂意配合。
“時隔三年，恐怕葉齊方夫妻早就忘記當初當志愿者的事情。”
“剛剛那份門衛室里的記憶，應該就是那時候星輝從他們的潛意識里提取的。”
而當初那份志愿者名單，是陸總親自擬定的！
易步義心里有個荒唐的猜測。
“兩年前……”
“那時候葉蓁蓁犯的事情還沒敗露……不，這太荒唐了！”
……
白色皮質沙發前的茶幾上，擺了一套紫砂茶具。
“咔噠……”陸玦將佛珠放在茶盤旁。
易步義立即走過去，跪在茶幾旁，拿起一根電子火折點燃小炭爐，將一只精巧的長嘴燙泥小水壺放到火上燒山泉水。
屏幕上。
畫面仍在繼續。
大雨中，葉蓁蓁筆挺地跪在地上，沖著別墅喊道：
“我來贖罪！”
聲音沙啞，仿佛壇底翻滾的砂礫摩擦發出來的一般，再不復少女嗓音的甜美。
一組剪切的畫面再次插播。
醫院里，醫生對葉齊方夫妻遺憾搖頭：“濃煙把孩子的嗓子熏壞了。”
“慢慢養，以后能稍微好一點，但要痊愈不可能了。”
“孩子還小，家長好好安慰安慰她。”
……
“原來葉蓁蓁的嗓子是那場大火里熏壞的？”
“天使面孔魔鬼嗓音，我之前超級討厭她的聲音，可如今知道她嗓子是為了救人弄壞的……”
觀眾們的心情復雜起來。
接連的誤會，讓他們逐漸生出一些不一樣的情緒。
尤其是看到跪在大雨中，要替父母贖罪的女孩子。
那一聲聲粗啞難聽的聲音，此刻聽著，卻少了許多之前認為的惡心。
……
“我來贖罪！”
葉蓁蓁依舊在喊。
一道人影走進了雨幕中。
短短兩個月，物是人非，陸玦瘦了一大圈，右手還綁著石膏。
梧桐樹下。
一人站著，一人跪著。
“陸玦……”葉蓁蓁抬起頭，雨水沖刷著她的臉。
她費力地睜著眼，嗓音沙啞：“陸玦，我……”
“我來贖罪。”
……
“嗡——”九號包間里，易步義的手機響起，他接起來，只聽了一秒，臉色突然大變。
“陸總，葉蓁蓁越獄了！”
第8章
陸玦倒茶的動作一頓，狹長的眼尾在面具下挑起，眸光冰涼。
易步義差點跪下，戰戰兢兢地道：“看所守那邊說，葉蓁蓁假裝突發疾病，在就醫途中越獄了。”
“她在外面還有同伙，目前警署廳已經對其進行抓捕。”
“但鑒于現在在進行審判直播，怕引起更嚴重的民眾情緒，葉蓁蓁越獄的消息還沒有公布，不過應該瞞不了多久。”
“突發疾病。”陸玦念著這幾個字，閉上眼，腦子里回憶著關于葉蓁蓁的一切。
“疾病……”
之前她從審訊室離開的時候，走路的姿勢并不似從前那樣輕快。
她比前幾天又瘦了一些。
背對著鏡頭，她轉身往外走了五步，右手突然抬了起來。
根據她當時的動作軌跡，應該是要揉腹部。
但她硬生生停住了。
只是揉一下腹部，為什么要突然停住？
“病了……”
陸玦眉頭微蹙，閉著眼，扣著茶碗的手指輕抬了下：“把她的醫療記錄全部取來。”
“醫療記錄？”易步義不敢問為什么，點頭，“是。”
陸玦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腦子里回憶著葉蓁蓁的“同黨”。
她入獄時，關系網被清掃過，名單上的每一個人，他都會過。
陸玦掃了一眼隔壁包廂，眸光泛涼。
名單不可能有錯漏。
那么，這個幫她的人，是個新人。
陸玦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啟動山海，把她給我挖出來。”
“山海？”易步義張大了嘴巴，驚得瞳孔都放大了。
山海是星輝科研一款最頂級的綜合追蹤系統，號稱上山入海也能把一個人的蹤跡挖出來。
這可是陸氏集團的無價之寶，有國外公司開出天價只求一個共享權，陸總卻連展示都不允許。
現在為了找一個葉蓁蓁，竟然直接啟動山海尋找？
這到底是太恨她，還是太愛她？
易步義真的看不清楚了。
他不禁看向仍在播放畫面的屏幕，忽然愣住。
只見畫面中。
陸玦把葉蓁蓁從大雨中拉了起來，雙手捧住她的臉，指腹一點點擦掉她臉上的雨水。
“你沒做錯什么，不需要你贖罪。”
他拉起她，往別墅里面走去。
……
“陸總那時候對葉蓁蓁那么好？”
觀眾們也很吃驚。
從這段回憶來看，兩個孩子根本沒有因為家庭變故而產生嫌隙。
不管是此刻，還是之前的記憶回放，十二歲的陸玦都很寵葉蓁蓁。
……
畫面中。
兩人剛進別墅，忽然一個花瓶砸了出來。
“陸玦你死哪里去了！”
里面傳來一個男人的怒吼。
“喪門星，你爸爸死了，你要繼續住在陸家的房子里，就得有價值懂嗎？”
說話間，走出來一對中年男女，那男人樣貌與陸玦的父親陸振南有幾分相似。
他們正是陸玦的伯父陸振東和大伯母阮麗云。
阮麗云沖站在門口的陸玦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小玦，你大伯父說的對，咱們陸家今非昔比，你爸爸一走，你就不再是陸家少爺了。”
“現在，陸家由你大伯父做主，聽大伯母的話，隨便找個傭人房住下。勤快點，好好活下去。”
“你學習好，等你堂哥堂妹放學回來你幫他們輔導功課，要是能讓他們進年級前十，大伯母就讓你繼續去上學好不好？”
陸振東冷哼：“跟他說那么多做什么？我那個弟弟以前就是太寵這個兒子了，才引狼入室！直接告訴他，寄人籬下要有覺悟，大少爺的夢該醒了！”
……
兩人一句句劈頭蓋臉地往站在門口的瘦弱少年身上砸。
少年挺直著脊背，冷冷地看著他們，不發一語。
陸振東氣得一腳踢過來：“你還犟……”
“陸玦！”一旁的葉蓁蓁眼疾手快地把陸玦拉到了一邊。
……
演播廳里，響起觀眾憤怒的聲音。
“這是陸家長房？這不欺負孤兒寡母嗎？”
“弟弟尸骨未寒，哥嫂就登堂入室，不但搶房子，還欺負未亡人，吃相太難看了。”
“老陸總遇難后，陸氏集團確實被他哥哥接管了，可真沒想到這個陸振東竟然是這種人。”
“陸振東的氣質跟他弟弟完全沒的比，太低俗了，感覺像暴發戶一樣。”
“難怪老陸總去世后幾年，陸氏集團一度陷入危機。讓這種人接管，沒直接倒閉那是上一任基礎打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
畫面中。
葉蓁蓁擋在陸玦面前，大大的眼睛豪不示弱地瞪著面前的大人。
“兩個草包，你們要是想繼續享用富貴，就不要動陸玦！”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陸振東鼻子都要氣歪了，揚起手就要打葉蓁蓁。
葉蓁蓁身后的陸玦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冷冷地看著陸振東夫妻。
少年的眼神像一頭狼，兇狠而冷酷，“你們動她試試？”
“你！”陸振東不知為什么，竟被侄子嚇得抖了下，舉著的手指頭蜷縮著握成拳，終是放了下來。
眼神不善地盯著面前這兩個十二歲孩子。
此刻的葉蓁蓁和陸玦，就像兩頭相互依靠的狼，為彼此戒備著周圍的敵情。
信任，堅韌，勇敢。
讓人不敢靠近。
……
“彼此依靠，相互守護。”
演播廳和直播間的觀眾們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被罵無動于衷，但陸振東要打葉蓁蓁，他想都沒想就站了出來。”
“那時候，兩人感情真的很好吧，可后來葉蓁蓁竟然背叛了他！”
“可以想見，陸總后來會有多恨她！”
“明明這個時候兩人那么要好，想不明白為什么后來會變成那樣！”
……
觀眾們心里越來越意難平。
而畫面中。
葉蓁蓁擋在陸玦面前，毫不畏懼地跟陸振東夫妻對峙著，嘶啞的嗓音響徹整座別墅。
“陸氏集團快垮了，你們覺得憑借你們的草包水平，能讓集團起死回生？”
“你們能辦到，還是你們那對智商平平胸無大志的兒女能辦到？”
“陸玦是天才，他可以！”
第9章
“不要欺負陸玦，讓他繼續學習，只有他才能保住陸氏集團，才能保住你們的富貴生活。”
“如果陸玦廢了，那你們陸家就再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不然，你們覺得以你們那小學都沒畢業的水平，一千個字都沒認全，能玩的轉一個上萬人的大集團？”
“你們弄得懂公司股權構架？分得清董事會有哪些成員，每個人的利益關系又是如何？”
“集團有十幾個分公司，上千個部門，知道財務報表怎么看嗎？公司章程怎么簽發，公司年計劃季度怎么評判？”
“就算有人給你們講解教你們，就憑你們手機連連看都玩不明白的水平，能懂如何運營一個公司？”
“你們無非就是找外援請人來管理公司，但職場里個個都是老狐貍，如今有多少人盯著陸氏集團。”
“二位，是想被人家神不知鬼不覺地清退？到時候，可就沒有你們的好弟弟再幫你們收拾爛攤子，只能回農村繼續種田了。”
“你們玩不過別人，你們的草包兒女也玩不了。”
“而陸玦，八歲就開始跟他父親進集團，他知道公司運營的所有流程，清楚所有的利益關系。”
“他從小就是天才，學什么都很快，他才是陸家的根基。”
“你們陸家，以后仰仗的只能是他，如果不想再繼續回去過窮日子，就保好他。”
“讓陸玦進集團，他以前過什么樣的日子，以后依舊讓他過什么樣的日子！”
……
少女嘶啞的聲音，久久回蕩著。
難聽，卻每一下都如重錘敲在心臟上。
陸振東夫妻臉色漲的通紅，很想發火，可張著嘴巴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葉蓁蓁戳到了他們最痛的點上，每一句都說對了。
“你，你們要造反嗎？”阮麗云強撐著面子罵了一句。
陸玦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拉起葉蓁蓁的手，徑直走進了別墅。
陸振東夫妻站在門口破口大罵。
別墅里。
葉蓁蓁低著頭被陸玦拉著往里走，嘴里喃喃說著：“陸玦，我會把一切還給你的。”
“你要的，我都會給你拿回來。”
陸玦停住腳步，回頭定定地看著她。
良久，他抬手揉了揉她濕漉漉的頭發。
“沒關系，丫頭。”
他看向外面，聲音冰涼：“我自己有手，自己去拿。”
“你陪著我就好。”
葉蓁蓁忽然抬頭，怔怔地看了她幾秒，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好。”
“海枯石爛，山川顛倒，我都永遠陪著你！”
……
燦爛的笑容，被定格放大，她臉上的陽光，似能照進人的心窩子里。
這份誓詞是如此的美好。
現場，有人的鼻子酸了。
“可是，后來你食言了，你不但背叛了他，還差點讓他和陸氏萬劫不復。”
“你不光玷污了自己，還污染了你們之間的感情。”
“我們想原諒此刻的你，可真的做不到，為什么，為什么后來你要做那些事？”
越來越多的人意難平。
也更想找出真相。
這個時候的葉蓁蓁，笑容燦爛地能把冰川都融化掉。
可為什么，十年后，她成了最恐怖的惡魔！
大家的拳頭逐漸握緊。
他們想知道真相。
他們想知道，為什么此刻的陽光后來沒了，為什么它們融化不了黑暗！
……
畫面中。
陸玦拉著葉蓁蓁進了洗手間。
葉蓁蓁朝外看了一眼：“是你媽媽出事了嗎？”
“要不然，你不會任由他們欺負到頭上來的。”
陸玦眸光微斂，拿了一條大毛巾，裹住她的頭，幫她擦頭發。
“嗯。”
就在這時。
樓梯口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陸玦，你上來。”
一位美艷的少婦站在二樓樓梯轉彎處，她眼神暗淡無光，渾身沒有一絲生氣。
“梁阿姨……”葉蓁蓁身子一緊，不太敢看她。
“把衣服換了。”陸玦把毛巾塞到葉蓁蓁手里，走出了洗手間。
葉蓁蓁的目光跟隨著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又拿了一件大浴袍，走上了樓梯。
……
一號包廂里，芮芷涵突然發出一聲輕嘆。
“原來，那時候陸家大伯父并不是沒為難過阿玦。”
“是你啊蓁蓁……”
她笑了起來，又默默地搖頭。
助理小紅也說道：“確實沒想到她小小年紀有這種心計，一番話直戳陸振東夫妻的痛腳，給陸總爭取了最大利益。”
“想來，她從小心計就深沉，長大后做出那些事才不叫人意外，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呃，芷涵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說葉蓁蓁什么，只是順勢分析了下自己的看法。”
芮芷涵看著屏幕，并沒有說話。
外邊。
幾位專家也在解讀剛剛葉蓁蓁的那番話。
“聽說葉蓁蓁也是從小跟隨小陸總進陸氏集團學習過，所以她小小年紀才懂那么多，陸家挺重視她的。”
“不過，才一個照面，就立即分析出陸家現在的形勢，這個女孩子也確實很聰明。”
“而且知道陸玦沒有反抗，立馬分析出陸母出了狀況，她對人心的把握也很精準。”
“才十二歲，就有如此能力，長大后把人心玩弄于鼓掌也就不奇怪了。”
“從葉蓁蓁少女時的行為分析，可以確定她的一些能力，是從小就具有的。”
“我們擯除偏見，就只分析十二歲的她，這個女孩子如果日后不走歪路，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啊！”
……
一聲可惜，讓眾人再次感慨。
現場的受害者家屬，此刻情緒也稍稍平復了些。
不是不恨了。
而是他們要給死去的親人找一個真相。
當憤怒平靜下來，悲傷依舊無法轉圜，他們心底開始生出一股另外的情緒。
他們想找到一個借口，不管是給他們自己找，還是替葉蓁蓁這個殺人犯找。
他們想尋求一點慰藉。
也許，那個殺人犯不是窮兇極惡，她也許是有苦衷的？
那樣子，他們親人的死仿佛尋找到了一個特殊的意義，似乎沖淡了悲慘。 人在絕望時，總想找出一點善意，哪怕只有一丁點，也能稍微緩解他們心里的苦痛。
因為，除此之外，他們別無他法。
……
畫面依舊在播放。
別墅二樓的主臥里，拉著窗簾，光線昏暗。
外面，暴雨如注。
“陸玦，跪下。”
如侵立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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