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下旬,一場流量“颶風”將景德鎮(zhèn)“雞排哥”推入公眾視野。
9月24日開始,這場“風暴”席卷至“雞排哥”李俊永周圍:賣雞蛋餅、榨果汁的攤販營業(yè)額翻了一兩倍;二十多位主播圍攏過來,鏡頭對準“雞排哥”;游客排隊五六個小時,只為嘗一口他炸的雞排;“雞排哥”的侄子、舅舅等親戚系上“雞排家族”圍裙,加入這場突如其來的熱鬧……
12月中旬,大河報《看見》記者在景德鎮(zhèn)見到了正炸著雞排的李俊永,前一日,他剛剛結束杭州站的“全國巡炸”。在熟悉的攤位前,李俊永系著那件印有“雞排哥家族”的圍裙,在油鍋前忙碌。他一邊炸著雞排,一邊配合慕名而來的粉絲拍照,略帶沙啞的嗓音重復說著“做完你的,做你的”等標志性話術,排隊等待的粉絲們熱情回應,臉上不見等待的疲憊,更像在參與一場期待已久的互動演出。
“顧客不只是來買雞排,是來找一份快樂。”李俊永曾這樣形容他的“表演哲學”,“我希望每個顧客都能參與到我的整場表演中來”。
如今,盛夏時萬人空巷的盛況已悄然降溫。對李俊永來說,這場因流量而起的“表演”,在潮水退去后該如何繼續(xù)?圍繞他的家族、主播與周邊攤販,有人借勢而起,有人默默退回,有人仍在觀望——在“蹭流量”與“蹭不到流量”之間,他們又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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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位前排隊時長縮短一倍,
“雞排哥”:客流一斷就立馬下班
“雞排哥”的攤位原本在景德鎮(zhèn)市第五中學門口,爆火以后,當地政府為保障交通秩序,特意在學校北側人行道上劃定固定攤位區(qū),免費提供給一眾攤販。
“雞排哥”李俊永的攤位是固定的。在他的攤位旁邊,延長百米的護欄有一處可供一人通過的缺口,李俊永說,這是相關部門專為疏導高峰期的顧客人流設置的位置。
相比九、十月需排隊五六個小時的狂熱,冷冽的冬風似乎降了些許攤位前的熱度。如今,顧客最長等待時間已縮短至一兩個小時,但也有遠道而來的粉絲守在“雞排哥”旁,不排隊買雞排,只想和偶像聊聊天。
程陽(化名)從上海而來,他在“雞排哥”的攤位旁從天亮守到天黑。
晚上九時許,“雞排哥”讓“雞排嫂”來輪會兒班,自己則抽空坐在一旁吃晚飯。守了一晚上的程陽終于等到了和偶像“私聊”的機會。他表達了對“雞排哥”高情商話術的贊揚,并追問對方這些談吐是否源于讀書,“雞排哥”回復他,“跟這些無關,是真心換真心”。
持續(xù)到晚上十時許,“雞排哥”攤位前客流漸稀。“雞排哥”李俊永說,相比于夏天火爆時,現在的客流量確實有所減少,他基本能在晚上十一點左右收攤回家,“我沒有具體的下班時間,就是看到攤位前一沒人,就立馬收拾東西跑走。”他解釋說,“要不耽擱一會兒就又續(xù)上顧客了”。
攤位前的顧客減少,但“雞排哥”李俊永的生活節(jié)奏卻未放緩片刻。自十月底,在平臺或各地文旅部門邀請下,“雞排哥”開啟“全國巡炸”,他去過南京、成都、杭州等多個城市,相關報道提到,“巡炸”現場生意火爆,顧客排隊近百米,有人排隊6小時。
大河報《看見》記者見到“雞排哥”的前一天,他剛剛結束杭州行程。“雞排哥”說他下午1點回到景德鎮(zhèn),在家吃過午飯后,下午3點準時出現在了攤位前,“這是一種承諾,我把我的顧客放在首位,我不會失信于人,這點很重要”。
忙碌的“雞排哥”并未在他的攤位前長期停留。原本稱要在后一日繼續(xù)在景德鎮(zhèn)擺攤的“雞排哥”,又臨時閃現在了撫州的街頭,同時,他在社交平臺賬號中預告,接下來會去深圳、杭州等地繼續(xù)“巡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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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著雞排的“雞排侄”
“雞排家族”開11個攤位,
“雞排哥”:只能保證其和“雞排嫂”的質量
流量的“轟炸”,不僅重塑了“雞排哥”李俊永的生活,也改變了他和妻子家一眾親戚的人生軌跡。一個擁有11個攤位的“雞排家族”,在景德鎮(zhèn)市悄然成型,以最直接的方式承接并消化著這波洶涌的流量。
這些攤位統一掛著寫有“回頭客”“網紅五中雞排哥”字樣的招牌,經營者們身著“雞排哥家族”的圍裙,各自守著一方小攤,售賣著同款雞排。
他們中,有人本就是炸雞排的攤主,如今只是換上了統一的標識;也有人是受“雞排哥”召喚,從外地辭工回鄉(xiāng),加入這份家族事業(yè)。有“雞排侄”坦言,自“雞排哥”爆火,他的營業(yè)額翻了一番,“很多趕時間的顧客,排不上‘雞排哥’的隊,就分流到我們這里了”。另有“雞排侄”表示,“雞排哥”當時勸說他回來,稱“你不來做,別人也會模仿著做”。
對于家族內產品質量是否統一,“雞排侄”們表示“都是一樣的東西”,而“雞排哥”本人坦言,他只能保證自己和“雞排嫂”的產品質量,但他會囑咐“雞排家族”的人,雞排寧可多炸一會兒,要注意食品安全,否則砸的都是自家的牌子。
除了“雞排家族”,一些看到商機的模仿者也掛上了“雞排哥”的“盜版”牌子,“雞排哥”稱他并未把此事放心上,“也不能不讓別人生存吧”。
當流量熱潮逐漸趨于平緩,“雞排家族”的成員們并未表現出過多焦慮。有“雞排侄”稱原攤位有固定客源,并且口味才是生意的根本;也有“雞排侄”表示,若真有一天無人光顧,他大可轉行另謀生計,“日子總會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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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直播的“雞排袋子妹”
周邊攤販營業(yè)額翻3倍,
有主播景漂三個月直播“雞排哥”
9月24日,是“雞蛋餅哥”最意難平的一天。作為陪伴與見證“雞排哥”爆火的“鄰居”,他因故錯過媒體聚集采訪,“雞排哥”流量最高峰的一天,后悔失去了一個“小火”的機會。
“有點后悔,但我也挺知足的。”“雞蛋餅哥”坦言雖然沒在流量最好的那天火一把,但他目前很知足,慶幸自己也算趕上了“千年等一回”的流量,在“雞排哥”攤位前賣雞蛋餅,讓他的生意頂峰時翻了3倍。
“檸檬哥”也是乘上“雞排哥”流量東風的受益人之一。他主要做鮮榨果汁,國慶節(jié)期間最高營業(yè)額能達到四五千元。“檸檬哥”說,他計劃等天氣再冷些時做熱飲,可能會擴充一個攤位,并雇用一個幫手。
除了“被動”惠及的周邊商販,還有一些敏銳的參與者主動迎向流量。
9月25日,是“雞排袋子妹”成就感滿滿的一天。那一天,她用自己寥寥數位粉絲的賬號,在“雞排哥”旁邊做直播,直播間在線觀看人次超1萬人。
“雞排袋子妹”并非“雞排家族”成員,而是今年九月從杭州趕來的主播。在“雞排哥”攤位旁,她因主動幫忙發(fā)放袋子、維持秩序而得名。開場即巔峰,除了最初那場爆火直播,“雞排袋子妹”在近三個月時間里,做的其他有關“雞排哥”的直播,觀看人數最多過百。
目前慘淡的流量并未讓“雞排袋子妹”悲觀,她給自己設定的最后期限是春節(jié)前,若是春節(jié)前流量沒有回升,她便在年后放棄直播“雞排哥”,再另尋一份工作。
“雞排袋子妹”說,當初來這里直播的主播有二十多位,如今近三個月過去,只剩下三位主播,“但我也沒在這里白待,我和‘雞排妹’關系很好,‘雞排哥’哪天不來還會提前告訴我”。
同樣主動的還有“燈光哥”。他在今年10月才來“雞排哥”旁邊賣家里自產的甘蔗,同時自購燈光設備,免費為拍照的顧客打燈,順便推銷一下自家鮮榨的甘蔗汁。“雞排哥”有時會向顧客熱情介紹他,有時也會在顧客少一些時一邊雙手合十,一邊對他說,“不用照燈了,晃眼,謝謝兄弟”。
流量的浪潮席卷而來,并非均勻地惠及岸邊每個人。
一位賣肉餅的攤販道出了另一種現實:“雞排哥”爆火后,所有攤販被統一安置,攤位從十幾個激增至五十個。盡管整體人潮如織,但客流被嚴重分流,他的傳統肉餅生意反而變得更為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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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排哥”回應“人紅就飄”等質疑:
黑粉對我的關注不比粉絲少
雖不是專業(yè)主播,但“雞蛋餅哥”“燈光哥”“檸檬哥”等人會在賣貨間隙嘗試直播,同時拍拍短視頻,試圖運營起自己的自媒體賬號,目前粉絲寥寥。
有網友刷到過“雞蛋餅哥”等人的直播間,調侃他們這些周圍攤販蹭流量,并質疑“雞排哥”流量不在后,他們又該如何生存?
對此,“雞蛋餅哥”“檸檬哥”等人均坦然承認自己是在蹭“雞排哥”的流量,并表示“蹭流量”不是一個貶義的詞。對于未來的發(fā)展,“雞蛋餅哥”稱他不在意流量退去,“有流量了就抓住,沒流量了就回歸以前的生活,這都順其自然。”
想要擴展攤位的“檸檬哥”也表示可以坦然接受這些變化,“有客流了就擴展攤位多賣點,沒有了我就維持以前的模式,我還有以前的客流”。
在流量潮起潮落持平和態(tài)度的還有“雞排哥”,他稱自己在今年爆火前就在景德鎮(zhèn)“小有名氣”,原來的雞排不愁沒有顧客,對于流量起落,“雞排哥”表示不太在意,認為一切“順其自然”。
一名從景德鎮(zhèn)市第五中學畢業(yè)的學生告訴《看見》記者,她上學時便一直吃著“雞排哥”的雞排,學生價是5元,那時就有很多學生固定排在他的攤位前買雞排,“現在火了買的人多了,我們學生來買的就少了”。
景德鎮(zhèn)一名網約車司機說,本地人很早就知道了“雞排哥”,稱他的雞排不缺顧客,但理解不了“雞排哥”全國爆火的原因,“要是說幽默、會說話,我覺得我比他厲害多了”。
流量為“雞排哥”帶來了生意和名氣,也把他推向了輿論漩渦。
10月底,在平臺和文旅部門邀請下,“雞排哥”開啟全國“巡炸”,網上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
“炸雞排還搞全國巡演,真當自己是頂流了。”
“前呼后擁,架子真大,‘雞排哥’飄起來了。”
爭議言論撲面而來,“雞排哥”李俊永表示,“黑粉也是粉,他們在我身上下的功夫肯定比其他粉絲還多”。李俊永稱,我只想炸好每塊雞排,招呼好每個顧客,“讓每位顧客都能開心參與到我的表演中來”。
(來源:大河報·豫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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