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7
李伯帶著我往城外走了幾里地,終于看到了幾間東倒西歪的土屋。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哪是帶我找住處,分明是把我往流民窩里領。
這里比我剛畢業時住的隔斷間還慘,至少那隔斷間有扇能鎖的門。
“就這兒了。”
李伯往那片破屋努努嘴,語氣平淡。
我探頭一瞅,倆乞丐正圍著塊發霉的黑餅子較勁,一個拽左邊,一個扯右邊,嘴里嗚嗚叫著,那架勢比我們部門搶年終獎時還兇。
黑餅子上的霉斑綠得發亮,看得我胃里直翻騰,突然覺得公司中秋發的臨期五仁月餅簡直是山珍海味。
這就是……員工宿舍?
我下意識摸了摸兜,那半塊月餅硌得慌,突然有了種揣著年終獎的踏實感。
李伯沖其中一個瘸腿老乞丐喊了句方言。
老乞丐立馬松了手,沖我們點頭哈腰,眼睛卻跟掃描儀似的,直往我兜里瞟。
我趕緊把衣襟往緊了掖,這可是我在大秦的原始資本,可不能被搶呀。
突然一陣風吹過,破屋的茅草頂被掀起來一角,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梁在風里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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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啦!
這地方比老板畫的餅還不靠譜,至少餅不會塌下來砸腦袋。
“今晚……就睡這兒?”
我指著一間看著稍微結實點的土屋,墻縫大得能塞進去拳頭。
李伯瞥了我一眼,跟看矯情的實習生似的:“嫌差?那邊有草堆,比這軟和。”
我趕緊搖頭,草堆里指不定有啥蟲子,我寧可睡土屋。
在職場練就的抗壓能力突然冒了出來,想當年客戶把方案摔我臉上,我都能笑著說您提的建議特別好,現在睡個破屋算啥?
李伯蹲在土堆上,吐出一口煙,慢悠悠地說:“現在有個破屋住就不錯了,如果你想活,就得賣力氣。”
我攥緊兜里的月餅,心里嘀咕:賣力氣咋了?總比被老板PUA強!
在公司時,我一天敲八千字報告,他說我缺乏思考。
我周末去加班,他說我效率太低。
賣力氣至少明碼標價,搬一塊磚給一口飯,比畫餅充饑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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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在破屋迷迷糊糊住了一晚。
天剛蒙蒙亮,我就被雞叫聲吵醒了。
不是手機鬧鐘,是真·雞,嗓門比我們部門晨會時的銷售冠軍還亮。
我正想著要找李伯打聽一下大秦的生存之道,他已經扛著鋤頭站在門口,跟個打卡機似的準時。
“去,挑水。”
他把扁擔往我面前一遞,木頭磨得光溜溜的。
或許這就是生存之道。
我用扁擔挑起那倆陶罐,晃晃悠悠地跟著李伯到井邊。
他演示了一遍:把陶罐往井里一放,手腕輕輕一擰,罐子就裝滿了水,動作行云流水,比我搶紅包時的手速還快。
“學著點。”李伯把扁擔塞給我。
我學著他的樣子,攥著繩子把陶罐往下放,結果手一抖,罐子咚地一聲砸在井壁上,濺了我一臉涼水。
更糟的是,繩子纏成了一團,比我口袋里的耳機線還要亂。
“使勁拽!”李伯在旁邊喊。
我卯足了勁一拉,好家伙,罐子是上來了,可我沒站穩,差點跟著一頭栽進井里,幸虧手快抓住了井沿,不然就得提前上演穿越者的水下葬禮。
9
“嗤……”旁邊傳來一聲笑。
我扭頭一看,一個圍著粗布頭巾的女人正叉著腰站在那,滿臉褶子擠成一團,眼神里的嫌棄快溢出來了,比客戶看我初稿時的表情還直接。
我突然想起李伯提過他有個老伴,趕緊松了手,從井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露出在職場練得爐火純青的諂媚笑:“嬸子好!我叫趙婉如,您就是李伯家嬸子吧?”
果然,女人愣了一下,繃著的臉松了松,沒剛才那么像門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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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過李伯遞來的扁擔,沒看我,只對李伯說:“毛手毛腳的,能干嘛?”
“嬸子您別嫌棄,我這人笨是笨了點,但學得快!您多指點兩句,我保證下次挑水比誰都穩!”
我趕緊湊過去幫她扶著陶罐,姿態放得比給甲方端茶時還低。
李嬸被我這通彩虹屁拍得有點受用,哼了一聲,拿起扁擔示范:“看好了,手腕得轉,肩膀得沉,跟揉面團似的,得用巧勁。”
她邊說邊把陶罐放進井里,手腕輕輕一轉,滿滿一罐水就提了上來,扁擔在她肩上穩得像長在了身上。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技能,比我們部門總監甩鍋的本事還厲害。
“學會了?”李嬸斜了我一眼。
“學會了學會了!”我趕緊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
李伯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李嬸也沒忍住,嘴角翹了翹,雖然沒說話,但眼里的冰霜化了不少。
我趁機拿起扁擔試了試,這次沒掉井里,就是罐子晃得厲害,走三步灑一半,跟我做報表時的數據準確率差不多。
但李嬸沒再數落我,只是在旁邊慢悠悠地說:“腳站穩,別跟踩棉花似的。”
未完,下文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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