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暗中,我緊閉雙眼,努力讓呼吸保持平穩。
房門輕輕推開的聲音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小心翼翼地靠近床邊。
"就是他。"蘇蓉壓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的心臟狂跳,拼命控制著身體不要顫抖。何阿姨的聲音緊隨其后,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冰冷:"一模一樣,跟二十多年前的他一模一樣。"
"媽,你確定嗎?"蘇蓉的聲音有些顫抖。
床邊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她們似乎在更仔細地觀察著什么。我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夜間查看。
何阿姨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中帶著壓抑多年的恨意。
01
三個月前的那個午后,我在圖書館第一次見到蘇晴。
她正在翻閱建筑設計類的書籍,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側臉上,專注的神情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我鼓起勇氣上前搭訕,謊稱自己也對建筑設計感興趣。
"你也學這個專業嗎?"她抬起頭,眼睛清澈如水。
"不是,我學的是機械工程。"我老實承認,"只是覺得你看書的樣子很好看。"
她笑了,這一笑仿佛整個圖書館都亮了起來。從那天開始,我們每天都會在圖書館見面,從學習到生活,無話不談。
蘇晴是個很溫柔的女孩,話不多,但每一句都說到我心里。她會在我熬夜復習時給我送宵夜,會在我心情不好時靜靜陪著我坐在校園里的石凳上。
一個月后,我們正式確定了戀愛關系。她告訴我,家里只有媽媽和姐姐,父親在幾年前因為車禍去世了。說到父親時,她的眼中會閃過一絲悲傷,我總是趕緊轉換話題。
"我爸爸是個很好的人,"她有次這樣對我說,"如果他還在,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那時的我怎么也想不到,這句話會成為如此可怕的預言。我們的感情發展得很自然,她帶我去過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我們一起看過午夜場的電影,一起在校園里散步到深夜。
兩個月的時間里,我覺得自己找到了生命中最珍貴的人。蘇晴的溫柔和善良讓我想要保護她一輩子,我甚至開始考慮畢業后的計劃,想要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
直到那天,她主動提起要帶我回家見家人。
"我想讓媽媽和姐姐認識你,"她說,臉頰微紅,"她們一直很好奇我的男朋友是什么樣子。"
我當時滿懷期待,以為這是我們關系進一步發展的標志。我精心準備了見面禮,在網上查了很多關于第一次見家長的注意事項,甚至提前練習了自我介紹的話術。
現在想來,那份純真的期待是多么的可笑。
02
蘇晴的家在市區的一個老式小區里,三室一廳的戶型,裝修簡單但很溫馨。
她帶我進門時,我注意到客廳里擺放著很多照片,大部分都是蘇晴和蘇蓉的合影,還有一些是她們和一個中年男人的照片。那個男人長得很帥氣,眼神溫和,我猜那應該就是蘇晴的父親。
"這是我爸爸,"蘇晴看到我的目光,主動介紹道,聲音有些哽咽,"他很愛我們,如果不是那場車禍..."
我輕輕握住她的手,沒有多說什么。有些痛苦,語言是無法安慰的。
何慧芳很快從廚房走了出來,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蒼老一些,頭發已經有了不少白絲。當她看到我的瞬間,我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媽,這是我男朋友陳凱。"蘇晴介紹道。
"阿姨好。"我禮貌地打招呼,遞上準備好的禮品。
何慧芳接過禮品,但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臉上,那種眼神讓我有些不安。她看我的方式不像是在看女兒的男朋友,更像是在看什么令人困擾的東西。
"長得..."她開口,然后又突然停住,搖了搖頭,"挺好的孩子。"
蘇蓉從房間里走出來,她比蘇晴高一些,性格也更加開朗。但當她看到我時,也有短暫的愣神,然后快速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終于見到傳說中的男朋友了,"蘇蓉笑著說,但我能感覺到她的笑容有些勉強,"小晴天天在家里念叨你。"
那天的晚餐氣氛有些微妙。何慧芳和蘇蓉表面上很熱情,但我總感覺她們在觀察我,每當我不注意時,就能感受到她們的目光。特別是何慧芳,她看我的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陳凱是學機械工程的,"蘇晴努力活躍著氣氛,"他的成績特別好,還拿過獎學金呢。"
"家里是做什么的?"何慧芳突然問道。
"我父親開了個小廠,做汽車配件的。"我如實回答。
聽到"汽車配件"這四個字時,何慧芳的筷子明顯停頓了一下,蘇蓉也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汽車配件..."何慧芳重復了一遍,聲音有些古怪。
我以為她是對我家的生意感興趣,便詳細介紹了一些情況。但越說,我越感覺氣氛不對。何慧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蘇蓉也顯得心神不寧。
只有蘇晴還在正常地和我聊天,似乎沒有察覺到母親和姐姐的異常。
晚餐后,我主動提出要幫忙收拾碗筷,何慧芳拒絕了。她讓蘇晴帶我去房間休息,自己則和蘇蓉進了廚房。
我隱約聽到廚房里傳來低聲的爭論,但聽不清具體內容。
03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里,我和蘇晴的關系越來越親密。
她開始跟我分享更多關于家庭的事情。父親蘇明遠生前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在一家物流公司做司機。那場車禍發生得很突然,是一個雨夜,他開著貨車在高速公路上與一輛失控的轎車相撞。
"警察說對方酒駕,當場死亡,"蘇晴靠在我肩膀上,聲音有些顫抖,"我爸爸被送到醫院后,搶救了三天三夜,最后還是沒能救回來。"
我緊緊抱住她,心疼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失去父親對任何家庭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何況蘇晴當時還在上高中。
"媽媽變了很多,"蘇晴繼續說,"以前她總是愛說愛笑,現在卻很少笑了。姐姐也是,她本來準備出國讀研的,為了照顧家里放棄了。"
我開始理解為什么初次見面時,何慧芳和蘇蓉會顯得那么拘謹。她們可能是不習慣家里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男性,畢竟蘇明遠去世后,這個家就再也沒有男性成員了。
為了讓她們更好地接受我,我開始經常去蘇晴家里幫忙。修修小家電,搬搬重物,力所能及地做一些家務。蘇蓉對我的態度逐漸熱情起來,但何慧芳依然保持著某種距離感。
有一次,我在幫忙修理洗衣機時,無意中聽到何慧芳和蘇蓉在陽臺上的對話。
"越來越像了,"何慧芳的聲音很輕,"尤其是側臉,簡直一模一樣。"
"媽,你想太多了,"蘇蓉安慰道,"只是恰巧長得有些像而已,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不是像,是一模一樣,"何慧芳的聲音帶著某種執拗,"連做事的習慣都很相似,你沒注意到嗎?修東西的時候,連皺眉的樣子都..."
我當時以為她們是在說我像蘇明遠,心里還有些開心,覺得這說明她們對我有了好感。現在想來,那種"像"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天晚上,蘇晴提出要我在她家過夜。
"明天是周末,你也沒課,就住下吧,"她說,臉頰微紅,"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我欣然同意了。何慧芳雖然表面上沒說什么,但我能感覺到她的不自然。蘇蓉倒是很自然地幫我整理客房,還叮囑我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
睡前,我和蘇晴在她的房間里聊到很晚。她告訴我很多童年的回憶,關于父親的點點滴滴。那些溫馨的故事讓我更加理解這個家庭承受的痛苦,也讓我下定決心要好好愛護蘇晴。
"我覺得爸爸會喜歡你的,"她最后這樣說,"你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當時我只當這是戀人間的甜言蜜語,沒有往深處想。
04
深夜十二點,我正準備睡覺時,聽到客廳里傳來輕微的聲音。
起初我以為是何慧芳起夜,沒有在意。但聲音持續了很久,而且聽起來像是有人在來回走動,偶爾還能聽到低聲的交談。
好奇心驅使我輕輕推開房門,看到客廳里亮著一盞小燈。何慧芳和蘇蓉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擺放著幾張照片,她們正在小聲討論著什么。
我沒有走出去,但能隱約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話。
"時間過得太久了,"何慧芳的聲音帶著痛苦,"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看到他..."
"媽,也許這只是巧合,"蘇蓉勸道,"不能因為長得像就..."
"不只是長得像,"何慧芳打斷了她,"你沒聽到他說的嗎?他父親是做汽車配件的,還是開廠的。這世界上哪有這么多巧合?"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她們討論的內容讓我感到不安,雖然聽不太清楚,但顯然和我有關。
"那你想怎么辦?"蘇蓉問。
何慧芳沉默了很久,然后我聽到她深深嘆了一口氣:"我需要確認一些事情,如果真的是..."
后面的話我沒聽清,因為蘇晴房間里傳來了聲音,我趕緊回到客房,假裝睡覺。
第二天早上,何慧芳和蘇蓉都表現得很正常,仿佛昨晚的對話從未發生過。但我注意到,何慧芳看我的眼神更加復雜了,有時候甚至帶著某種敵意。
早餐時,蘇蓉突然問起我父親的詳細情況。
"叔叔的廠子在哪里?規模大嗎?"她看似隨意地問道。
我詳細介紹了父親的公司,包括地址、規模和主要業務。說話的過程中,我注意到何慧芳一直在記錄什么,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我還是察覺到了。
"聽起來很不錯呢,"蘇蓉笑著說,"有機會一定要去參觀一下。"
當時我覺得她們是想更好地了解我的家庭背景,心里還有些高興。但現在回想起來,那些問題更像是在調查什么。
那天下午,我和蘇晴去了電影院。回來后,我發現何慧芳不在家,蘇蓉說她出去辦事了。但我在門口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離開,那人看到我時,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
"那是誰?"我隨口問道。
"媽媽的朋友,"蘇蓉回答,但我能感覺到她在撒謊。
晚上,何慧芳回家后,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復雜和困擾,而是一種令人膽寒的冷漠。那種眼神讓我想起野生動物在確認獵物時的表情。
"小凱,明天晚上再來我們家吃飯吧,"她突然說道,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但我能感覺到其中的不自然。
"好的,阿姨。"我答應了,盡管心中有些不安。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何慧芳最后的那個眼神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直覺告訴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05
第二天晚上,我如約來到蘇晴家。
何慧芳特意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桌上擺滿了各種菜肴。她表現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情,不停地給我夾菜,詢問我的喜好。這種反常的熱情讓我更加不安。
"小凱,阿姨做的菜怎么樣?"她笑著問道,但那笑容讓我想起電影里反派角色的表情。
"很好吃,阿姨的手藝真棒。"我努力表現得自然。
晚餐后,蘇蓉提議看電影,她特意選了一部恐怖片。電影進行到一半時,蘇晴靠在我懷里,已經有些困倦。我注意到何慧芳和蘇蓉并沒有專心看電影,而是時不時地交換眼神。
十點多,蘇晴先去洗澡了。何慧芳起身收拾茶幾,蘇蓉也進了廚房。我坐在客廳里,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緊張氣氛。
"小凱,你今晚就住客房吧,"何慧芳從廚房走出來,"被子我已經準備好了。"
"謝謝阿姨。"我點點頭。
蘇晴洗完澡后,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她顯然沒有察覺到家里的異常氛圍,還在興奮地和我討論明天的計劃。
"明天我們去公園吧,那里新開了一個游樂場,"她說,眼睛閃閃發光。
"好啊。"我答應著,心中卻有種預感,也許明天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去游樂場了。
十一點半,蘇晴回房休息,我也進了客房。房間里很安靜,但我能聽到外面偶爾傳來的聲音。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午夜十二點,我聽到房門外傳來腳步聲。起初只是一個人,然后又增加了一個人。腳步聲很輕,顯然是在刻意保持安靜。
我趕緊閉上眼睛,調整呼吸,裝作熟睡的樣子。
房門被輕輕推開,兩個人走了進來。從呼吸聲判斷,應該是何慧芳和蘇蓉。她們站在床邊,我能感受到她們的目光在打量著我。
"就是他,"蘇蓉的聲音壓得很低,"媽,你再確認一下。"
何慧芳靠得更近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似乎在仔細觀察我的臉部特征,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
我努力控制著呼吸的節奏,祈禱她們快點離開。但接下來聽到的話,讓我的血液幾乎凝固了。
"一模一樣,"何慧芳的聲音帶著確定和憤怒,"二十五年了,我不會認錯的。就是這張臉,就是這個該死的..."
她停頓了一下,我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似乎她在從口袋里掏什么東西。
"媽,"蘇蓉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真的確定嗎?如果弄錯了..."
"不會錯的,"何慧芳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DNA檢測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陳志強就是那個畜生。而這個孩子..."
我感到手心開始出汗,DNA檢測?她們什么時候...
"他就是仇人的兒子,"何慧芳繼續說道,"老天有眼,讓我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空氣中傳來金屬碰撞的輕微聲音,我猜測她可能掏出了什么鋒利的東西。
蘇蓉的呼吸聲變得急促:"媽,這樣做真的對嗎?小晴她..."
"小晴不會知道的,"何慧芳打斷她,"就說他突然離開了,年輕人分分合合很正常。"
我的心臟狂跳,幾乎要從胸膛里蹦出來。她們在策劃什么?為什么我父親會和蘇明遠的死有關系?
"可是如果被發現了怎么辦?"蘇蓉還在猶豫。
何慧芳沉默了片刻,然后我聽到了讓我徹底絕望的話。
"媽,就是他,跟爸年輕時一模一樣,"蘇蓉的聲音顫抖著確認。
何慧芳深吸一口氣,聲音中帶著二十五年的仇恨:"不能讓他活..."
06
"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這里。"
何慧芳的話如同晴天霹靂,讓我的大腦瞬間空白。我緊緊咬住舌尖,用疼痛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繼續裝睡。
"陳志強那個畜生害死了明遠,現在他的兒子送上門來,這是老天給我們報仇的機會。"何慧芳的聲音帶著壓抑多年的恨意,"血債血償,這是天理。"
我的腦海中快速回想著父親告訴我的往事。五年前,父親的確出過一次嚴重的車禍,在醫院住了很長時間。當時他總是念叨著對不起什么人,我以為只是車禍后遺癥導致的胡言亂語。
"可是小凱是無辜的,"蘇蓉的聲音帶著哭腔,"他不知道當年的事情,而且小晴真的很喜歡他。"
"無辜?"何慧芳冷笑一聲,"他父親酒駕撞死了明遠,卻用錢買通關系,讓明遠承擔了主要責任。這五年來,我們母女三人過得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嗎?"
我震驚得差點叫出聲來。父親那次車禍,竟然撞死了蘇明遠?而且還買通關系顛倒黑白?這怎么可能?
"我查了五年,終于找到了當年的真相,"何慧芳繼續說道,"陳志強那個畜生不僅害死了你們的父親,還讓我們背負了五年的冤屈。現在他的兒子自投羅網,我們不報這個仇,還對得起地下的明遠嗎?"
蘇蓉在哽咽:"可是這樣做,我們和殺人犯有什么區別?"
"我們不是殺人犯,我們是在替天行道!"何慧芳的聲音變得激動,"明遠死得那么慘,那個畜生卻逍遙法外,現在還開著大廠子賺大錢。憑什么?憑什么他能過得那么好,而我們卻要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房間里陷入了沉默,我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震耳欲聾。
"媽,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蘇蓉最后問道。
何慧芳走到窗邊,拉開了一條縫隙。微弱的月光灑進來,我看到她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這五年來,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明遠,他總是問我為什么不為他報仇,"她的聲音變得詭異,"現在機會來了,我不能再讓他失望了。"
07
"等等!"蘇蓉突然抓住了何慧芳的手,"媽,我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們真的這樣做了,小晴怎么辦?她會恨我們一輩子的。"
何慧芳停下了動作,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而且,"蘇蓉繼續說道,"陳凱今天晚上住在我們家,如果他出了事,警察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們。我們根本逃不掉。"
這話讓何慧芳冷靜了一些。她放下了手中的刀,重新坐回椅子上。
"那你說怎么辦?"她問道。
蘇蓉想了想:"我們可以先收集更多證據,證明當年車禍的真相,然后通過法律途徑讓陳志強付出代價。至于陳凱..."
"法律?"何慧芳冷笑,"五年前我們試過了,有錢有勢的人總能找到漏洞。你以為現在會有什么不同嗎?"
"那我們也不能直接殺人啊!"蘇蓉急了,"媽,你冷靜一點,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何慧芳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站起身來。
"也許你說得對,"她說,"直接動手確實太冒險了。但是..."
她走到我的床邊,俯下身來,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就在我的耳邊。
"陳凱,我知道你醒著。"
我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但我仍然努力保持著熟睡的樣子。
"裝睡沒用的,你的呼吸節奏早就亂了,"何慧芳冷冷地說,"從我們進門開始,你就一直在偷聽。"
完了,我被發現了。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何慧芳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如同看待死物一般冰冷。
"阿姨,我..."我想要解釋什么,但喉嚨干澀得說不出話來。
"起來吧,"何慧芳說,"既然你都聽到了,我們就開誠布公地談談。"
我慢慢坐起身來,看到蘇蓉站在門邊,臉上全是淚痕。
"陳凱,你知道五年前那場車禍的真相嗎?"何慧芳直接問道。
我搖搖頭:"我只知道我父親出過車禍,在醫院住了很久。"
"他沒有告訴你,他撞死了人?"
"什么?"我震驚地看著她,"不可能,我父親不會酒駕的,他從來不喝酒。"
何慧芳拿出手機,調出一些照片給我看。照片上是車禍現場的照片,還有一些法醫鑒定報告的復印件。
"這是我花了五年時間收集的證據,"她說,"你父親陳志強酒駕撞死了我丈夫蘇明遠,然后買通關系,讓明遠承擔主要責任。這就是真相。"
我看著那些照片和文件,腦海中一片混亂。如果這些是真的,那我父親...
"不可能的,"我喃喃自語,"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證據就在這里,"何慧芳冷冷地說,"你可以不相信,但事實就是事實。"
08
我仔細看著那些證據,心中五味雜陳。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該怎么辦?我是應該為父親的罪行向蘇晴一家道歉,還是應該懷疑這些證據的真實性?
"阿姨,就算這些都是真的,"我深吸一口氣,"我也沒有參與其中。我甚至不知道這件事的存在。"
"血債血償,這是天理,"何慧芳說,"你父親害死了明遠,你就應該為他的罪行負責。"
"媽!"蘇蓉終于忍不住了,"這樣不對!陳凱是無辜的,我們不能遷怒于他。"
何慧芳轉頭看向女兒:"那你說怎么辦?讓那個畜生繼續逍遙法外嗎?"
房間里再次陷入沉默。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思考著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可能。
"阿姨,我有個提議,"我說,"如果您掌握的證據確實能證明當年車禍的真相,我愿意陪您一起去自首。"
"自首?"何慧芳愣住了。
"是的,"我堅定地說,"我會說服我父親主動向警方承認錯誤,接受法律的制裁。同時,我也會盡我所能,對您的家庭進行經濟補償。"
蘇蓉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這樣真的可以嗎?"
何慧芳沉思了很久,然后搖了搖頭:"五年了,訴訟時效早就過了。而且那個畜生有錢有勢,你覺得他會承認自己的罪行嗎?"
"那我們至少要試試,"我說,"總比殺人報復要好。"
這時,蘇晴房間的門突然開了,她穿著睡衣走了出來。
"媽,姐,你們在干什么?"她揉著眼睛,顯然剛剛被我們的談話聲吵醒,"小凱,你怎么也醒著?"
看到蘇晴出現,房間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緊張。何慧芳快速收起了那些證據,蘇蓉也擦掉了臉上的淚痕。
"沒什么,小晴,"蘇蓉強笑著說,"我們只是在聊天。"
但蘇晴很快注意到了不對勁。她看到我臉色蒼白,母親和姐姐都顯得很緊張,房間里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她問,聲音中帶著擔心。
我看著蘇晴,這個我深愛的女孩,她還不知道我們兩家之間有著血海深仇。如果她知道了真相,我們的感情還能繼續嗎?
"晴晴,"我輕聲說道,"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訴你。"
何慧芳突然站了起來:"不行!這件事她不能知道!"
"為什么不能?"蘇晴更加困惑了,"媽,你們到底在隱瞞什么?"
我深深地看了何慧芳一眼,然后轉向蘇晴:"晴晴,五年前你父親的車禍,可能不是你們以為的那樣。"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我把剛才聽到的一切都告訴了蘇晴。她從震驚到憤怒,再到悲傷,最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所以,"她最后說道,聲音有些嘶啞,"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了?"
我握住她的手:"不一定,晴晴。如果我們真的相愛,就不應該讓上一代的恩怨影響我們。"
何慧芳冷笑一聲:"你以為愛情能解決一切嗎?你父親害死了明遠,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那我們就用正當的方式解決問題,"我堅定地說,"我會讓我父親承擔應有的責任,也會為你們家庭的損失進行補償。但是,我希望我們能放下仇恨,給彼此一個機會。"
蘇晴看著我,眼中滿含淚水:"小凱,你真的愿意為了我們,讓你父親承擔法律責任嗎?"
"如果他真的有罪,那么承擔責任是應該的,"我說,"我不會因為他是我父親就包庇他。"
何慧芳看著我們,眼神中的憤怒似乎減弱了一些。
"也許,"她緩緩說道,"我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但是,如果你父親拒絕承認錯誤,或者試圖逃避責任,那么..."
"那么您隨時可以公布這些證據,"我接話道,"我絕不會阻止。"
天快亮的時候,我們終于達成了一個協議。我會回去說服父親主動承認錯誤,配合調查。如果能夠重新審理這個案件,我們家將承擔所有的法律后果和經濟賠償。
而蘇晴,她選擇相信我,相信我們的愛情能夠克服一切困難。
一個月后,在我的堅持下,父親終于承認了當年的錯誤。雖然已經過了訴訟時效,但在輿論壓力下,相關部門重新調查了這個案件,還原了事實真相。
我們家向蘇家支付了巨額的賠償金,父親也公開向蘇明遠的墓碑道歉。雖然他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但良心的譴責讓他變得憔悴了許多。
至于我和蘇晴,我們的感情經歷了巨大的考驗后變得更加堅定。何慧芳最終接受了我,因為她看到了我的誠意和擔當。
現在,我們已經結婚三年了,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每年清明節,我都會陪著蘇晴去給蘇明遠掃墓,向這位我從未見過的岳父表達歉意和敬意。
仇恨并沒有帶來任何好的結果,只有寬恕和愛才能讓我們走出陰霾,獲得真正的幸福。
那個恐怖的夜晚,最終成為了我們新生活的起點。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