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春,小興安嶺的殘雪還沒化透,密林深處的抗聯密營里,金玉坤摸著自己九個月大的肚子,主動要帶隊下山運糧。
這事兒擱現在聽著都匪夷所思,懷孕到這份上,別說翻山越嶺,就是在家躺著都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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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九月背糧出征,林海雪原藏絕境
我一直覺得戰爭年代的“勇敢”二字,比我們想象中要沉重得多。
當時密營里的糧食早就見底了,戰士們靠挖野菜、剝樹皮填肚子,受傷的戰友連一口熱粥都喝不上。
金玉坤是被服廠的廠長,也是部隊里少有的女性指揮官,她心里比誰都清楚,再沒糧食,整個部隊都得垮。
“我挺著大肚子,敵人看見了說不定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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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當時說的話,現在想來,哪是不懷疑,分明是賭上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4月13日清晨,她跟著五名男戰士出發了,幾十里的路全靠徒步,要穿越沒膝的積雪,要翻越陡峭的山嶺,還要蹚過冰冷刺骨的河水。
抵達白家窯的時候,老鄉們藏起來的苞米成了救命糧。
男戰士每人背了五六十斤,金玉坤咬著牙給自己也背上了三十斤。
三十斤糧食,對一個普通孕婦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重量,更何況她還要在林海雪原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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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過資料,當時日軍正在推行“歸屯并戶”,把零散的村莊都集中起來,就是為了切斷抗聯和群眾的聯系,金玉坤他們能找到糧食,本身就是老鄉們冒著殺頭風險換來的。
返程的路比去時更難走,寒冷和疲憊像潮水一樣涌來。
金玉坤拄著戰友削的樹枝拐杖,一步一步往前挪,雙腿早就凍得麻木了。
本來以為能咬牙撐回營地,沒想到走到一片榛樹林時,劇烈的腹痛突然襲來孩子要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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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樹下獨自分娩,母愛與大義難兩全
沒人能想象那種場景,沒有助產士,沒有熱水,沒有干凈的布,只有呼嘯的寒風和滿地的枯葉。
金玉坤強忍著劇痛,獨自走到一棵老松樹下躺了下來。
戰友們只能在不遠處警戒,手里緊緊攥著槍,既擔心她的安危,又怕有敵人突然出現。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是個女嬰,小臉凍得通紅,哭聲在寂靜的林海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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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坤用戰友扔過來的剪刀剪斷臍帶,抱著孩子的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搞不清她當時是怎么想的,一邊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一邊是隨時可能被哭聲暴露的部隊。
她把孩子放在枯草上,轉身想走,可剛邁兩步,孩子的哭聲就像刀子一樣扎在心上。
毫無疑問,作為母親,她怎么可能丟下自己的孩子;可作為戰士,她知道孩子的哭聲會給整個部隊帶來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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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聯戰士們連自己都養不活,又怎么能養活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無奈之下,她又回頭抱起了孩子,帶回了密營。
戰友們圍上來,紛紛撕下自己的衣袖,掏出里面的棉絮,給孩子做了個小小的襁褓。
他們給孩子取名“鳳蘭”,希望她能像鳳凰一樣,在苦難中重生。
從那以后,密營里多了個特殊的“小戰士”,戰士們輪流去捕魚、抓鳥、采蘑菇,就為了給金玉坤補補身子,交通員于蘭閣甚至冒險下山,買了一筐雞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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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抗聯戰士之間的情誼,是在生死考驗中凝結出來的。
他們不僅要和敵人作戰,還要和饑餓、寒冷作斗爭,可面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嬰兒,他們還是拿出了自己僅有的物資。
鳳蘭常常因為奶水不足餓得直哭,但沒有一個人抱怨,他們都知道,這個孩子是抗聯的希望。
可戰爭從來不會因為溫情而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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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來了,樹葉落盡,密營的位置隨時可能暴露,部隊接到了向黑龍江方向轉移的命令。
長途跋涉加上冰天雪地,成年人都很難撐下來,更何況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金玉坤又一次面臨抉擇,這一次她沒有猶豫太久。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一塊舊白布上寫下血書:“父隋德勝,母金玉坤,一九四一年四月十四巳時生,孩子小名鳳蘭,名不要改。”
她把孩子小心翼翼地包裹好,托付給了山下的一戶老鄉,轉身就跟著部隊走了,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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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書托孤十七載,山河無恙再重逢
這一別,就是十七年。
十七年間,金玉坤跟著抗聯轉戰白山黑水,經歷了無數次生死考驗。
她曾多次在夢中聽見女兒的哭聲,醒來時枕頭都濕透了。
她一直沒停止過尋找,可戰火紛飛,交通阻斷,每次都是滿懷希望而去,失望而歸。
我很難想象這十七年她是怎么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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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要在戰場上和敵人拼命,一邊要承受思女之痛,這種雙重的煎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而被托付的老鄉,也頂著巨大的壓力把鳳蘭養大,他們知道,這是抗聯戰士的孩子,是革命的后代。
新中國成立后,金玉坤終于有機會回到當年托孤的村莊。
她敲開那戶人家的門,看到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面前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鳳蘭手里拿著那塊寫著血書的白布,字跡已經褪色,但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印在母女倆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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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的思念,十七年的等待,在相擁的那一刻,所有的痛苦都煙消云散了。
金玉坤的故事并不是孤例。
在東北抗聯十四年的艱苦抗戰中,有太多像她一樣的女戰士。
她們既是戰士,也是母親、女兒、妻子。
她們在戰火中分娩,在冰雪中哺育,在槍聲中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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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抗聯的女戰士們,不僅要參與戰斗,還要負責被服制作、醫療救護、情報傳遞等工作,在零下三四十度的環境中,她們用凍得發紫的手給戰士們縫制冬衣,用簡陋的工具給傷員包扎傷口。
冷云等“八女投江”的故事我們都聽過,可很少有人知道,其中有些女戰士當時已經懷有身孕。
她們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什么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她們的孩子,有的夭折在行軍途中,有的被送給老鄉撫養,有的至今下落不明,但她們從未后悔過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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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懷孕九個月的母親,為了部隊的生存,冒著生命危險下山運糧;在松樹下獨自分娩后,又為了保護部隊,忍痛將孩子托付給老鄉。
這種抉擇,不是親身經歷,根本無法體會其中的痛苦。
毫無疑問,金玉坤是一位偉大的母親,更是一位偉大的戰士。
她的故事,讓我們看到了戰爭年代女性的堅韌與勇敢,看到了母愛在民族大義面前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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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不會忘記,山河不會忘記,那些在林海雪原中犧牲的抗聯戰士,那些在戰火中堅守的母親們。
如今,鳳蘭的故事已經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那塊褪色的血書,不僅是母女重逢的見證,更是那段艱苦歲月的縮影。
希望我們都能銘記這段歷史,珍惜現在的和平生活,因為我們今天的幸福,都是用無數先輩的鮮血和犧牲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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