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說出,堅持計劃生育一百年不動搖,的彭佩云走了。
這個消息一出來, 網上立馬就炸了, 一半人罵, 一半人沉默。這口鍋實在太大太沉了, 幾代人都扛著, 根本掰扯不清。
但是今天不說她。
我們來聊聊她爹, 彭湖。那才叫一個硬核狠人, 一輩子都梗著脖子, 沒跟任何人, 任何時代低過頭。
彭湖這人, 開局就是一手王炸。
他是1930年代斯坦福大學的高材生。那時候, 這種學歷簡直金光閃閃, 回國就是人上人, 在上海, 南京這種大都會里, 隨便找個洋行, 銀行, 穿上筆挺的西裝, 翹著二郎腿喝咖啡, 那是頂配的人生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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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彭湖偏不。
到了1937年, 抗戰的火燒起來了, 于是他一聲不吭, 卷起鋪蓋, 揣著一把從美國帶回來的煙草種子, 一頭扎進了貴州的大山里。
那個地方叫貴定, 相當偏僻。山路十八彎, 瘴氣彌漫, 連當地人都往外跑, 可他一個喝過洋墨水的,所謂,高等華人,, 反而要往里沖。
他想干嘛呢, 他要辦廠, 然后用那把美國種子, 在這個窮山溝里, 搞出中國自己的,弗吉尼亞,煙草。
好家伙, 這個腦回路, 放到現在都覺得很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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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光自己干, 此外還拉著當地的農民一起干, 手把手地教大家怎么育苗, 怎么烤煙。那時候的農民哪里見過這些, 因此看他的眼神, 就跟看一個瘋子差不多。
彭湖不說話, 就是埋頭干。于是他脫下西裝, 換上粗布衣, 兩腳全是泥, 餓了就啃干糧, 渴了就喝山泉水。白天在煙田里跟太陽耗, 晚上就在煤油燈下畫圖紙, 設計烤煙房。
那個煙廠, 叫,貴州煙草股份有限公司,, 不過當地人不懂, 就叫它,彭家廠,。
結果廠子真就讓他給辦起來了。煙葉烤出來金黃金黃的, 點著一抽, 嘿, 那個味兒, 真不比洋煙差。廠里生產的煙, 叫,雙獅,牌, 很快就賣到了西南各地。
山溝里的農民, 頭一回靠種地以外的活兒, 拿到了真金白銀, 因為彭湖給他們發的工錢, 比誰都高。此外, 他還辦了個子弟學校, 廠里工人的孩子都能免費上學。
所以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 貴定這個小地方因為有了,彭家廠,, 反倒成了一個難得的安寧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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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 就到了1949年。
天, 馬上要變了。
老蔣那邊兵敗如山倒, 開始瘋狂地往臺灣,搶運,人才。像彭湖這種有美國背景, 懂技術, 會經營的實業家, 那是名單上第一排的人物。
一天晚上, 一輛吉普車摸黑開到了廠門口, 車上下來一個穿軍裝的, 是他的同鄉, 手里還捏著兩張機票。
那人說, 彭先生, 形勢你也看到了, 跟我們走吧, 去臺灣, 那邊一切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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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湖坐在燈下, 慢悠悠地喝著茶, 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只是說, 走不了。
那人急了, 問他, 為什么,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彭湖放下茶杯, 看著他, 說了一句讓那人一輩子都想不明白的話, 他說, 我的賬本鑰匙, 還在南京。
那人直接愣住了, 心想這都什么時候了, 還惦記那個破賬本。
彭湖沒再解釋, 就那么坐著。
那人看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知道多說也沒用, 于是跺了跺腳, 罵了句,迂腐,, 就上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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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車的燈光消失在山坳里。
彭湖站起來, 走到窗邊, 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大山。他沒走, 而是把整個廠子, 連同賬本, 設備, 所有家當, 都完完整整地交給了新政府。
他留下來的那套烤煙技術和設備, 后來成了整個貴州煙草工業的底子, 所以現在那些響當當的貴煙品牌, 往上刨祖墳的話, 都得認彭湖這個,祖師爺,。
其實, 他哪里是為了什么,賬本鑰匙,。
他廠里那些股東, 都是信任他才投錢的同鄉。他要是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一屁股爛賬, 那就叫背信棄義, 這是他這輩子最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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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 彭湖去了上海。
憑著他的技術, 他進了當時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廠, 上海柴油機廠當總工程師。
彭湖還是老樣子, 不怎么說話, 就是悶頭干活。當時廠里的柴油機故障率高得嚇人, 動不動就趴窩, 返修率有百分之十二。
彭湖一到, 二話不說就扎進了車間, 跟著工人三班倒, 吃飯睡覺都在廠里。每一個零件, 每一道工序, 他都拿個小本本記下來, 一點一點地摳。
圖紙不對就改, 流程不對就換, 工人操作不規范, 他就站在旁邊一個一個地教。
結果沒過多久, 奇跡就發生了, 上柴的柴油機故障率, 從百分之十二, 硬生生被他降到了百分之一點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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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當時, 簡直是天方夜譚, 廠里的老師傅, 個個都對他豎大拇指, 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技術大拿。
但是好日子沒過幾天, ,三反五反,運動就來了。
因此, 彭湖這種留過洋, 當過,舊老板,的人, 就成了活靶子。
一夜之間, 廠里的風向就變了。
比如以前圍著他請教問題的技術員, 現在見了他都繞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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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跟他稱兄道弟的工人, 見了他, 就往地上啐口唾沫。
大字報貼滿了墻, 說他是,舊社會的殘渣余孽,, ,隱藏在革命隊伍里的資產階級分子,。
他被叫去開會, 一屋子的人都對著他吼, 讓他交代,罪行,。
交代什么呢。
交代他怎么,剝削,貴州煙農的嗎, 他給的工錢可是當地最高的。
交代他怎么當,資本家,的嗎, 他把整個廠子都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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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一句話不說, 就是沉默, 而你越是沉默, 他們就越覺得你心虛。
于是, 他總工程師的職務被撤了, 然后被發配去看管工具倉庫。一個斯坦福畢業, 能把柴油機故障率干到百分之一點八的大神, 就這樣去看倉庫了。
那年, 他52歲。
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這人廢了, 但是彭湖沒有。
他每天準時去倉庫上班, 把幾千件工具, 零件, 都分門別類, 擦得锃亮, 擺得整整齊齊, 誰來領東西, 他都客客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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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回到家, 他就把自己關進書房。
從那天起, 他就給自己定了規矩, 每晚都雷打不動地鋪開宣紙, 研好墨, 用工整的小楷抄一頁譚嗣同的,仁學,。
那本書其實非常難懂, 但是他一抄就是二十多年, 一直到他去世。
除了抄書, 他就鉆研技術, 各種外文的技術期刊, 他一本不落地看, 筆記做得密密麻麻。
他女兒彭佩云不理解, 就問他, 爸, 你都這樣了, 還看這些干什么,
他扶了扶老花鏡, 只是淡淡地說, 我是時代思想的擺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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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 船可以翻, 人也可以淹死, 但是思想不能斷。只要他還在,擺渡,, 那么這個時代的先進技術和思想, 就不會在他這里沉沒, 總有一天會有人需要這些東西。
好家伙, 這口氣。
他不恨, 不怨, 也不躺平, 就像一根鋼筋, 外界壓力越大, 他就繃得越直, 你永遠別想讓他彎下來。
十年后在北京, 彭佩云的書桌上, 也攤著一本,賬,。
這是一本更大, 更復雜的賬, 上面寫的不是煙葉或柴油機, 而是人, 四億, 五億, 八億, 十億, 數字像潮水一樣往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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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來在電視上, 對著全國人說, 要,堅持一百年不動搖,。
那股子認準一件事, 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軸,勁, 簡直跟她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以說, 彭湖的賬本鎖在南京, 護著的是一群跟著他吃飯的同鄉, 而彭佩云的賬本攤在桌上, 牽著的卻是數億家庭的生老病死。
他們父女倆都不,甩鍋,。比如彭湖沒抱怨過時代為什么這么對他, 彭佩云也沒說過,我只是個執行者,這種話。
他們就那么站著, 把所有責任, 所有罵名, 都自己扛了下來。
彭湖書房里那本手抄的,仁學,摞得老高, 墨跡滲透紙背, 字字都是風骨。他抄的最后一頁, 是全書的結尾。
后來他走了。
幾十年后, 他的女兒也走了。
他們的賬本都合上了, 人也都走了, 只有那本賬本身, 還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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