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我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手指顫抖著按下密碼。
"滴滴滴"——錯誤的提示音刺痛了我的耳膜。
我又試了一遍，還是錯的。
"李明！你給我開門！"我拍著防盜門大喊。
鄰居張大媽探出頭來："小薇啊，你老公昨天換鎖了，說是要給你個驚喜。"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回娘家五天，他居然把家里的密碼鎖換了？
正當我準備給李明打電話時，手機"叮"的一聲響了。
短信內容讓我瞬間腿軟：您尾號3428的銀行卡已被消費140萬元。
我靠在墻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那是我們所有的積蓄，還有剛剛賣掉老房子的錢。
李明，你到底在搞什么？
01
三年前的那個春天，我第一次見到李明時，他正在醫院走廊里來回踱步。
他的母親因為心臟病住院，而他一個人承擔著所有的醫藥費。
"護士說還需要五萬塊錢的手術費。"他抱著頭，聲音里帶著絕望。
我當時剛剛拿到一筆設計費，二話不說就幫他墊付了費用。
"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李明握著我的手，眼中滿含淚水。
從那天起，他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匯報母親的病情，感謝我的幫助。
兩個月后，他如約還清了所有的錢，還多給了我一萬塊作為利息。
"這個人值得托付終身。"我在心里暗暗想著。
李明是個程序員，雖然收入不高，但為人踏實可靠。
他會記住我每一個小習慣，會在我生病時熬夜照顧我。
求婚的那天晚上，他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咖啡廳里跪下來："薇薇，嫁給我吧，我會用一輩子來愛你。"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婚禮雖然簡單，但我們都很開心。
新房是我用積蓄付的首付，李明負責還房貸。
"等我升職加薪了，就給你買更大的房子。"他摟著我許諾著未來。
結婚第一年，我們的小日子過得很甜蜜。
李明每天下班后就回家陪我，周末我們會一起去公園散步。
他會給我按摩肩膀，會在我工作到很晚時準備夜宵。
"老婆，你辛苦了。"他總是這樣說。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們開始計劃要個孩子，開始憧憬三口之家的溫馨生活。
李明甚至開始學習育兒知識，買了一堆關于懷孕和育兒的書籍。
"我要做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認真地說。
然而，生活的轉折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02
結婚第二年，李明的工作開始出現問題。
他所在的公司因為經營不善開始大規模裁員。
"可能輪到我了。"李明憂心忡忡地說。
為了保住工作，他開始沒日沒夜地加班。
有時候我半夜醒來，發現他還在書房里對著電腦敲代碼。
"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我心疼地勸他。
"沒辦法，現在工作不好找。"李明苦笑著說。
果然，三個月后他還是被裁了。
失業的李明變得沉默寡言，整天在家里投簡歷找工作。
家里的經濟壓力全部落在了我一個人身上。
房貸、生活費、李明母親的醫藥費，每個月的支出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開始接更多的設計項目，經常工作到深夜。
李明看在眼里，愧疚在心里："都怪我沒用。"
"我們是夫妻，一起承擔是應該的。"我安慰著他。
半年后，李明終于找到了新工作，但工資比之前少了一半。
"先有個工作再說，慢慢會好起來的。"我鼓勵著他。
就在這時，李明的母親病情又加重了。
醫生說需要做心臟搭橋手術，費用至少需要二十萬。
"我們哪里有那么多錢？"李明抱頭痛哭。
我毫不猶豫地拿出了所有的積蓄。
"媽就是我媽，救她是我們的責任。"我握著李明的手說。
手術很成功，李明的母親康復得很好。
但我們的積蓄也所剩無幾了。
"薇薇，我欠你太多了。"李明抱著我哭了。
"不要說這些，我們是一家人。"我輕撫著他的后背。
那段時間雖然艱難，但我們的感情反而更深了。
李明開始更加珍惜我們的婚姻，對我更加體貼入微。
03
第三年，李明突然對投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開始研究股票、基金，還加入了各種投資群。
"現在通貨膨脹這么厲害，錢放在銀行里只會貶值。"他跟我解釋。
剛開始我是支持的，畢竟我們確實需要增加收入。
李明用了五萬塊錢開始炒股，前幾個月確實賺了一些。
"你看，我們已經賺了八千塊錢了。"他興奮地給我看賬戶余額。
我也很開心，覺得李明終于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賺錢方式。
但是好景不長，股市開始下跌。
李明的五萬塊錢很快就虧損了一半。
"沒關系，股市有漲有跌很正常。"他安慰我說。
我開始有些擔心，但還是選擇相信他。
為了挽回損失，李明開始加大投資力度。
他又投入了十萬塊錢，這幾乎是我們僅剩的全部積蓄。
"這次我研究得很透徹，一定能賺回來。"他信誓旦旦地說。
然而，股市就像一個無底洞，吞噬著我們的資金。
十五萬塊錢在兩個月內全部虧光了。
"對不起薇薇，我太自信了。"李明跪在我面前道歉。
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但我還是原諒了他。
"錢沒了可以再賺，但不要再碰投資了。"我抱著他說。
李明點頭答應，發誓再也不會投資了。
可是人的貪欲一旦被激發，就很難控制。
沒過多久，李明又開始偷偷炒股了。
這次他更加小心，只用少量的資金試水。
但我還是發現了他手機里的投資軟件。
"你不是答應我不再投資了嗎？"我憤怒地質問。
"我就用了兩千塊錢，很快就能賺回來。"李明辯解著。
我們爆發了婚后第一次激烈的爭吵。
最后李明承諾卸載所有的投資軟件，專心工作。
04
表面上，李明確實收斂了很多。
他按時上下班，周末也陪我逛街看電影。
但我總覺得他心不在焉，經常發呆走神。
"你最近怎么了？是工作壓力大嗎？"我關心地問。
"沒什么，就是有點累。"他敷衍地回答。
我選擇相信他，畢竟這些年的壓力確實太大了。
為了讓李明放松一下，我提議我們去旅行。
"等忙完這陣子再說吧。"李明總是這樣推脫。
有一天，我無意中發現李明的手機里又裝了投資軟件。
"你又開始投資了？"我拿著他的手機質問。
"我沒有用我們的錢，這是我向朋友借的。"李明急忙解釋。
"你瘋了嗎？借錢投資風險更大！"我氣得渾身發抖。
"薇薇，你聽我解釋，我有內幕消息，這次一定能賺大錢。"李明拉著我的手說。
"什么內幕消息？你一個程序員能有什么內幕消息？"我甩開了他的手。
李明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這次爭吵比上次更激烈，我們冷戰了一個星期。
最終還是李明先低頭道歉，承諾再也不會借錢投資。
但我對他的信任已經出現了裂痕。
我開始悄悄關注我們的銀行賬戶，生怕他又做什么傻事。
賬戶余額一直很穩定，我稍微放心了一些。
李明也表現得很正常，甚至比以前更關心我了。
他會給我買小禮物，會陪我看我喜歡的電視劇。
"老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他經常這樣對我說。
我以為一切都回到了正軌，卻不知道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前不久，李明甚至主動提出要給我買保險。
"現在我們家就靠你一個人賺錢，萬一你出什么事，我怎么辦？"他認真地說。
我被他的話感動了，覺得他真的成熟了很多。
"那你也要買，我們相互保護。"我握著他的手說。
就在上個月，我母親身體不舒服，我準備回娘家照顧幾天。
"你安心去吧，家里有我呢。"李明送我到車站。
"五天后我就回來。"我親了親他的臉頰。
那時候我怎么也想不到，這五天會發生這么多事。
05
回到娘家后，我專心照顧母親。
李明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詢問母親的病情。
"你在家里要好好吃飯，別總是叫外賣。"我囑咐著他。
"知道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李明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
第三天的時候，李明突然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什么驚喜？"我好奇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一定會喜歡的。"李明神秘地笑著。
我以為他是要給我買什么禮物，心里還有些期待。
第四天，李明說他要去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情，可能會晚一些回電話。
"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問。
"工作上的事，很快就能搞定。"他匆匆掛了電話。
那天晚上我給他打電話，一直沒人接。
直到第二天早上，李明才回了電話。
"昨晚怎么不接電話？"我有些擔心。
"太累了，睡得比較死。"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今天是第五天，我準備回家了。
李明早上還給我發了信息：老婆，期待你回來看到驚喜。
我滿懷期待地坐上了回家的車。
卻沒想到，等待我的竟然是進不去自己的家。
更讓我震驚的是那條轉賬短信。
140萬，那是我們賣掉老房子后的全部資金。
我顫抖著手給李明打電話，但他的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態。
"李明，你到底在哪里？"我對著手機大喊。
這時，張大媽又探出頭來："小薇啊，你老公昨天就搬走了，拉了好幾車東西。"
"搬走了？"我感覺天旋地轉。
"是啊，我還以為你們要搬新家呢。"張大媽同情地看著我。
我靠在墻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明，你這是要拋棄我嗎？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我打開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06
短信內容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薇薇，對不起，等你看到這條信息時，我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這140萬我會全部還給你，給我一點時間。
我的手開始劇烈顫抖。
又是一條短信：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真的沒有選擇。三個月前，我在澳門欠下了480萬的賭債。如果不還錢，他們會傷害你。
我跌坐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澳門？賭債？這些詞匯在我腦海中炸開。
第三條短信：我用我們的錢只還了一小部分，剩下的340萬，我只能去美國找我的大學同學借。他在那邊開公司，答應借給我錢。
我想起了李明大學室友陳浩，聽說他在美國發展得很好。
第四條短信：換鎖是因為我怕債主找到家里傷害你。我已經搬到了安全的地方，等我從美國籌到錢就回來。
原來如此，他不是要拋棄我，而是在保護我。
但這反而讓我更加心痛。
第五條短信：薇薇，我愛你，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如果我回不來，你就忘了我，重新開始生活吧。
"不！"我對著手機大喊，"李明，你這個笨蛋！"
我立刻撥通了他的電話，但還是關機。
張大媽走過來扶我起來："小薇啊，到底怎么了？"
我擦干眼淚，強忍著內心的痛苦："大媽，李明什么時候走的？"
"昨天下午三點多，一輛黑色的車來接他。"張大媽回憶著。
"有沒有看到什么特別的人？"我追問。
"倒是有幾個看起來不太好惹的人在樓下等著，李明出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張大媽皺著眉頭說。
我的心一緊，那些應該就是債主。
我趕緊給陳浩打電話，但他的電話也打不通。
時差，我忘了現在是美國的凌晨。
我坐在樓梯間里，翻看著李明的短信。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
這個傻男人，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為什么要一個人承擔這么大的壓力？
07
兩個小時后，我的電話響了。
是陳浩打來的："薇薇，李明跟我說了情況。"
"浩哥，李明現在怎么樣？"我急切地問。
"他還在飛機上，要明天才能到。"陳浩的聲音很沉重，"薇薇，李明的情況比他告訴你的更嚴重。"
我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那些債主不只是要錢，他們還威脅要傷害你的家人。"陳浩停頓了一下，"李明為了保護你，同意了他們一個更危險的要求。"
"什么要求？"我幾乎是尖叫著問。
"他們要李明幫忙洗錢，如果被抓住，至少要坐十年牢。"陳浩的聲音顫抖著。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但是李明拒絕了，所以他們給了最后期限，一個星期內必須還清480萬，否則就撕票。"陳浩繼續說。
"撕票？"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薇薇，李明為了你已經把自己逼到絕境了。"陳浩沉重地說，"我這邊能籌到300萬，但還差180萬。"
我的腦子飛速轉動著："我可以賣掉現在的房子，應該能賣200萬左右。"
"不行，李明特別交代了，絕對不能讓你再犧牲什么。"陳浩斷然拒絕。
"那怎么辦？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嗎？"我崩潰地哭了起來。
"薇薇，你先冷靜一下。"陳浩安慰我，"我們會想辦法的。"
掛了電話，我癱坐在地上。
原來這三年來，李明承受著這么大的壓力。
原來他的投資失敗不是因為貪心，而是為了還債。
原來他的沉默寡言不是因為內疚，而是因為恐懼。
我想起了他最近的反常行為。
給我買保險，是擔心自己出事后我沒有保障。
對我更加體貼，是因為不知道還能愛我多久。
說要給我驚喜，其實是在跟我告別。
"李明，你這個笨蛋。"我抱著膝蓋痛哭。
突然，我想起了一個人。
我的表哥林峰，他在銀行工作，也許能幫忙貸款。
我立刻給他打電話。
"峰哥，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薇薇，你冷靜一點，這種高利貸的事情很復雜，不是簡單的借錢就能解決。"林峰分析著情況。
"那應該怎么辦？"我絕望地問。
"最好的辦法是報警，讓專業人員來處理。"林峰建議。
"不行，李明說了不能報警，否則他們會立刻撕票。"我拒絕了。
"薇薇，你要理性一點，這樣下去你們都會被拖垮的。"林峰苦口婆心地勸我。
但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08
我掛了林峰的電話，立刻聯系房產中介。
"我要急售房子，價格可以便宜一些，但必須在三天內成交。"我對中介說。
"急售的話，可能要比市場價低30萬左右。"中介為難地說。
"沒關系，只要能快速成交就行。"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接下來的兩天，我像瘋了一樣處理房子的事情。
看房、談價、簽合同，所有的流程都在加速進行。
第三天上午，房子以170萬的價格成交了。
我立刻把錢轉給了陳浩。
"薇薇，李明知道這件事會瘋掉的。"陳浩擔心地說。
"告訴他，這是我們夫妻的共同決定。"我堅定地說。
下午，李明終于給我打來了電話。
"薇薇，你為什么要賣房子？"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因為我愛你，笨蛋。"我也哭了，"你以為一個人承擔一切就是保護我嗎？"
"可是現在你連房子都沒有了，以后怎么辦？"李明痛苦地說。
"房子沒了可以再買，但老公只有一個。"我擦干眼淚，"李明，我們是夫妻，要一起面對困難。"
電話那頭傳來了李明的抽泣聲。
"薇薇，我對不起你。"他哽咽著說。
"別說對不起，說愛我。"我強忍著眼淚。
"我愛你，薇薇，我愛你。"李明在電話里大聲說道。
"我也愛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緊握著手機。
掛了電話，陳浩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我又想辦法籌到了80萬，現在總共有550萬，應該夠了。"他松了一口氣。
"那李明什么時候能回來？"我急切地問。
"如果一切順利，明天就能解決問題。"陳浩說。
我終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第四天晚上，李明終于給我打來了報平安的電話。
"薇薇，我自由了。"他的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
"真的？"我不敢相信。
"真的，債務已經全部還清了，那些人也承諾不會再騷擾我們。"李明激動地說。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我迫不及待地問。
"明天的飛機，后天就能到家。"李明說。
"但是我們沒有家了。"我苦笑著說。
"沒關系，只要我們在一起，哪里都是家。"李明溫柔地說。
兩天后，我在機場接到了李明。
看到他瘦了一大圈，我心疼得不得了。
"老婆，我回來了。"他緊緊抱住了我。
"歡迎回家。"我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現在，我們住在租來的一室一廳里。
雖然房子小了很多，但我們的心卻更近了。
李明找了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我也接了更多的設計項目。
"我們一起努力，很快就能買回屬于我們的房子。"李明握著我的手說。
"不著急，慢慢來。"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經歷了這次風波，我們都成長了很多。
李明學會了跟我分享壓力，我學會了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
"薇薇，謝謝你沒有放棄我。"李明撫摸著我的頭發。
"因為我們是夫妻啊，不離不棄。"我仰頭看著他。
那一刻，我們都哭了。
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感動。
在這個浮躁的世界里，能有一個人愿意為你傾盡所有，又有什么比這更珍貴的呢？
三個月后，我們收到了一個意外的好消息。
李明的一個程序被某家大公司看中，獲得了500萬的技術轉讓費。
"薇薇，我們又有錢買房子了。"李明興奮地說。
"這次我們一起去看房。"我笑著說。
生活就是這樣，總是在絕望時給你希望，在希望時給你考驗。
但只要兩個人心連心，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現在的我們，比以前更加相愛，也更加珍惜彼此。
因為我們都知道，真正的愛情，是風雨同舟，是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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