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電視里笑得跟鞭炮似的丫頭,現在擱咱們這破禮堂唱《小拜年》,嗓子劈了都不帶修音的。”
前排的大姨邊嗑瓜子邊嘟囔,我順著她視線看過去——丫蛋,哦不,呂品,正彎腰調麥克風。緊身褲勒出小肚子,亮片外套掉了一肩膀,像極夜市二十塊一件的批發貨。十年前她可是跟老趙一起哈腰說“不差錢”的人啊,現在臺下坐著的大多是領雞蛋票的大爺大媽,連拍照都懶得開美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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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唱了五首,嗓子真啞了。下臺時我堵在后臺門口,遞了瓶礦泉水。她愣了一下,像沒想到還有人認得出她,笑得還是那股子憨勁兒:“謝謝啊大妹子。”我問:“后悔不?”她擰瓶蓋的手頓了頓:“后悔啥?我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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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著輕巧,其實扎心。當年春晚后臺,多少人勸她“先別結婚”,趙本山把話都挑明了:“你現在嫁,就是給自個兒挖坑。”她偏不信邪,覺得愛情能當飯吃,非要拉著王金龍一塊上節目。結果觀眾不買賬——一個農村丫頭配個同樣土得掉渣的搭檔,新鮮感過了就剩尷尬。生孩子那兩年,她徹底從熱搜消失,再回來,短視頻里全是濾鏡也蓋不住的疲態。老趙那邊也寒了心:帶出來的徒弟一個接一個翻車,他干脆把資源給了更聽話的宋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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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慘的是離婚。本來倆人轉搭檔就講究默契,一離婚,王金龍轉頭跟別人搭班子,她連固定演出都撈不著。有人說是她脾氣大,有人說王金龍早嫌她過氣,總之“丫蛋”這個名字成了舊時代的標簽,貼在縣城海報上,五塊錢一張票還送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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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后臺那天,聽見她跟小助理算賬:“今晚分賬一千二,油費三百,給樂隊五百,剩四百還得給孩子買奶粉。”助理嘟囔:“姐,要不咱直播帶貨吧。”她搖頭:“不會整,怕露怯。”其實她不是不會,是還端著“春晚演員”的架子,總覺得直播間喊“321上鏈接”掉價。可架子值幾個錢?隔壁劇場跳二人轉的小網紅,一晚上打賞頂她跑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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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她送我到門口,風一吹,眼角的粉卡出細紋。我憋了句俗的:“姐,其實你還年輕。”她樂了,指著自己說:“你看我這臉,像不像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過的年糕?”說完擺擺手,背影縮進小面包車里,車燈一閃一閃,像十年前春晚謝幕時那束追光,只是再沒人給她打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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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丫蛋不是敗給婚姻,是敗給“以為人生能回頭”。娛樂圈哪有暫停鍵?觀眾的記憶比金魚還短,你轉身去抱娃,再回來,臺子早拆了。這事兒擱普通人身上也一樣——升職加薪的檔口非要去生老二,回來發現工位沒了;創業融資的關鍵期非要陪老公回老家蓋房,資金鏈斷了哭都來不及。選擇沒有對錯,但代價明碼標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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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再看她在縣城小舞臺唱《回娘家》,底下大爺跟著打拍子,也挺樂呵。只是偶爾唱到高音劈了,她會下意識往臺側瞥——那兒曾經站著趙本山,如今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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