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才換成一種疲憊的聲音。
“靜靜,我知道你委屈。”
“可是,你就不能為了我,低一次頭嗎?”
“去給我媽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
“我們找個別的工作,不一定非要進體制內。我養你啊。”
我氣笑了。
“道歉?我為什么要道歉?我做錯了什么?”
“沈徹,這不是一份工作的事,這是我爺爺的清白,是我溫家的名譽!”
“你讓我為了你的愛情,放棄我家人的尊嚴?”
“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你的家庭,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被犧牲?”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靜靜,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我一字一句地說,“你和你媽一樣,骨子里就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的家庭。”
“在你心里,我考公上岸的努力,不過是你拿來炫耀的資本。”
“現在這個資本可能沾上污點了,你就想讓我立刻丟掉它。”
“沈徹,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掛斷電話,將他所有的聯系方式拖黑。
世界終于清凈了。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三年的感情,終究錯付。
第二天一早,我定了最早一班回老家的高鐵票。
有些真相,必須由我自己去尋找。
我的老家在鄰省一個偏遠的小縣城。
爺爺奶奶過世后,父母就搬到了我上大學的城市,老宅一直空著。
關于爺爺,我唯一的印象,就是老宅書房里掛著的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輕,穿著中山裝,眉眼清秀,眼神明亮。
我爸說,那就是我爺爺,溫善川。
回到縣城,我沒有先回老宅,而是直接去了縣檔案館。
我想,如果爺爺真的有什么問題,這里應該能找到蛛絲馬跡。
檔案館的工作人員很熱情,聽了我的來意,幫我檢索了“溫善川”這個名字。
電腦屏幕上跳出一條條信息,大多是無關緊要的戶籍變動。
直到最后一條。
“溫善川,因‘破壞治安、勾結匪患’罪,于民國三十六年十月被捕,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和沈夫人拿出的那份復印件,一模一樣。
我的心沉了下去。
難道,爺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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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見我臉色不對,安慰道:“小同志,民國時期的檔案很復雜的,很多案子都是糊涂賬。特別是解放前夕,時局動蕩,這種案子多了去了。”
他想了想,又說:“這份是當時的判決書存檔。但是,我們這里還有一份建國后,五十年代初期的平反人員名錄,你要不要查查看?”
我的眼睛瞬間亮了。
“要!麻煩您了!”
他重新在系統里操作起來。
這一次,檢索的時間很長。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終于,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字。
“經復核,無相關平反記錄。”
走出檔案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冷風吹在臉上,我卻感覺不到絲毫涼意,心里比這天氣還冷。
沒有平反記錄。
這意味著,在官方的檔案里,我爺爺的罪名,至今沒有被洗清。
沈夫人的那句話又在耳邊響起:“勞改犯的后代。”
我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里。
不,我不信。
我不信照片上那個眼神清澈的男人,會是真正的罪犯。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隱情。
我打車去了老宅。
鑰匙我一直帶著,是之前父母給我的。
打開那扇落滿灰塵的木門,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房子里的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灰,但陳設還和我們離開時一樣。
我徑直走向書房。
墻上,爺爺的黑白照片依舊掛在那里,靜靜地注視著我。
我爬上凳子,小心翼翼地把相框取下來。
相框背后,居然用牛皮紙粘著一個小小的夾層。
我撕開牛皮紙,從里面掉出來一把已經生銹的銅鑰匙。
還有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
信紙已經泛黃發脆,上面的字跡卻依舊清晰。
是爺爺的筆跡,遒勁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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