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為紀念中國電影誕生120周年,CCTV-6電影頻道《中國電影報道》欄目特別策劃推出《光輝——致敬中國電影誕生120周年系列節目》,邀請電影人劉之冰、張光北、曾黎、謝苗、佟麗婭、文淇、邊江、王晶、黃曦彥、周野芒、藍羽 ,以12集的內容,全方位展示中國電影的光輝成就,致敬電影,獻給每一位熱愛電影的你。
每晚22:00,鎖定CCTV-6電影頻道《中國電影報道》,傾聽時光中的細語,回望光輝的來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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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火燒紅蓮寺》開啟熱潮,到《俠女》《臥虎藏龍》驚艷世界,再到李小龍、成龍等巨星鑄就輝煌,武俠電影一直是中國電影最具代表性的類型之一。本期我們邀請到演員謝苗,一同回望中國武俠電影的百年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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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本期內容介紹詞和謝苗講述詞:
兩千多年前,春秋時期,著名思想家墨子便提出了俠的概念。后來,在《史記》里,在唐筆記小說里,在李白的詩句里,在明清兩代的話本里,我們都能看到俠的身影。但它什么時候,從紙張中,從說書人的口中,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人們面前呢?
謝苗:據影史學家的研究,1920年的《車中盜》是中國武俠電影的萌芽,其后又有了《兒女英雄》、《荒江女俠》、《紅俠》等武俠電影。到了1928年,中國電影的先驅張石川執導《火燒紅蓮寺》掀起了中國武俠電影的高潮,三年之內就拍了十八集,幾乎場場爆滿。
可惜的是,原片或遺失或損毀,而無法目睹其真容,去感受中國電影鴻蒙初開時那蓬勃的想像力。好在,徐皓峰導演執導的《師父》,盡力還原了《火燒紅蓮寺》的原貌,讓我們能感受到中國電影在草創期,尚能營造出的那點光怪陸離。
《火燒紅蓮寺》火爆一時,但因越拍越荒腔走板,而有了麻醉心志之嫌。當時的國民政府下屬的電檢查會會下令查禁包括《火燒紅蓮寺》在內的所有宣揚怪力亂神的電影,這一波武俠神怪片熱戛然而止。但一些導演轉至香港,并于1935年在香港拍出了第19集《火燒紅蓮寺》,武俠電影的傳統也隨之在香港得到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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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香港雖出了許多武俠電影,但市場反響并不大。直到1965年,由張鑫炎執導的《云海玉弓緣》,被稱為新派武俠電影的開端。這個首先得益于武俠小說,本片就改編自新派武俠小說大家梁羽生的同名作品。
謝苗:在這之前,雖也有新派武俠小說被搬上銀幕,但都不及《云海玉弓緣》在制作上肯花功夫,在人倫人情上能動心思。它對于后來武俠電影最重要的開拓意義,是演職員表上,第一次出現了武術指導的名字,當時的武指唐佳和劉家良前輩,都是開宗立派的大家。
武俠電影和其它電影最大的不同是,不管你的故事好不好看,你打的不好看,那么這部電影就是失敗的。《云海玉弓緣》真正確立了武俠電影最重要的視覺元素,它不僅要打的好看,還要打出人物性格,打出影片最為核心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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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在中國的文人傳統里,是和梅蘭菊并列的四大君子之一,是高度人格化的植物。中國武俠電影最受國際贊譽的兩部影片,都有華美而絢麗的竹林戲。一部是胡金銓的《俠女》。你看俠女,她倚仗翠竹的彈力,騰空而起又從天而降,既符合物理邏輯,又借竹的韌性刻劃出俠女同樣堅韌的品質。
李安的《臥虎藏龍》的竹林戲便是向武俠電影宗師胡金銓致敬,那里的竹葉搖曳不定,竹枝高低錯落。那其實就是外化兩位主人公內心世界的波瀾起伏和欲迎還拒。他們之間的纏斗,在滿目蒼翠間,盡顯征服與被征服所形成的微妙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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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苗:《俠女》和《臥虎藏龍》在我看來,就為我們這些后來者指明了中國武俠電影的方向,不能為了打而打,要在動作中展現人與空間的關系,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可能是受了《臥虎藏龍》的影響,張藝謀導演的《十面埋伏》,將最有沖擊力的戲份也安排在竹林中。竹在這場戲里,有著前所未有的殺傷力,它像弓箭,也像子彈,總能破空而來,置人于絕境之中。當竹尖穿過竹腹,是一種綠色淹沒于另一種綠色,也暗示了主人公已陷入自相殘殺的羅網里。而當竹子圍成牢籠,也就構成了本片的另一大主題,那便是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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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我特別希望,中國武俠電影能像竹子一樣堅韌,它會彎,但又能迅速地直立起來,并伸向無盡的天空。
我個人還很偏愛徐克導演的《刀》,那里的竹子,更加兇險,更令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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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直接受到《獨臂刀》的影響,1967年的《獨臂刀》即奠定了導演張徹武俠大家的地位,也是第一部賣到百萬港幣的港片,就此拉開了邵氏武俠電影雄霸江湖的序幕。張徹的電影可謂至陽至剛,他執導的《報仇》,其文本惠及了后來的《霸王別姬》,而《刺馬》則直接觸動了《投名狀》。邵氏的另一大導楚原則明艷了許多,多用遮擋鏡頭描繪人心在江湖之上的飄搖。
張徹改編金庸的小說較多,《獨臂刀》的故事就取材自《神雕俠侶》中楊過斷臂一節。而楚原則對古龍的小說情有獨鐘,善于經營撲朔迷離的懸疑氣氛。可以說,那時候的古龍要比金庸更受電影人的歡迎。
到了1990年代,金庸顯然更受大家的青睞,像《笑傲江湖》系列。也包括王家衛的《東邪西毒》,都已成為人們耳熟能詳的武俠經典,并最終鑄就了中國武俠電影的黃金時代。那是個人想象與家國情懷在比翼雙飛、是制作水準與身體意志在交相輝映。中國武俠此時,既擁有俠的風骨,更有詩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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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苗:在這里,有必要說一下武俠電影與功夫電影的區隔。一般來講,武俠片在招式上更天馬行空,不必深究它的出處。而功夫片基本有真實的武術套路打底,更追求拳拳打肉的真實感。武俠片注重匡扶正義的俠義精神,功夫片更側重弘揚武德與民族氣節。但這種二分法,并不適合與此相關的每一部電影。不管武俠還是功夫,都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都攜帶著國人對身體意志的美好想象。
下面,我們要說的就是一位劃時代的功夫巨星。他的眼神、動作、步態,包括他的服飾和喊聲,都成為一個時代的標志。此后,它一直被模仿,但從未被超越。
他就是李小龍,他將技擊回復到體能本身,讓動作成為意志的最為主動,也是最為深刻的一種延續。可惜他英年早逝,而他在《精武門》中最后的縱身一躍,早已定格在無數人的記憶里,而成為影史上最華美的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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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中國動作電影注入血液,并走向輝煌的,只能是成龍。他如鄰家小子般的親和力,如猿猱般的身體彈性,讓他很早就成為功夫喜劇的最佳代言人。
這位平民英雄,他有著跟普通人一樣的疼痛感,卻總能在是可忍、孰不可忍中,為我們帶來一個無需電腦特技,便能完成的視覺奇觀。他的電影本身也是屬于全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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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苗:接下來的又一位巨星,就是我最熟悉的李連杰老師了,我和他多次演過父子。他是中國武俠電影黃金時代的一張最為重要的面孔,在我的印象里,他總是很年輕,在銀幕上,總是不茍言笑,但他一出手,便能讓天地變色,讓浩氣長存。
武俠電影要再造輝煌,是一定要有李小龍前輩、成龍大哥、李連杰老師這樣的,既能以動作為日常,又能以動作為詩篇的巨星。再后來還有誰呢,甄子丹大哥算一個,我看謝霆鋒在這方面也很有進取心。我自己呢,只能問心無愧地傾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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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篇幅有限,我沒有提及寶島臺灣的武俠制作,以及上世紀八十年代,像張華勛、張子恩、孫沙等前輩。還有一直在獨辟蹊徑,熱情不減的徐浩峰導演。我還沒有提到《少林寺》的上映,給全國人民所帶來的劇烈震蕩。還有我自己,我愛武俠,我愛動作電影,我相信,人是活動的,電影就是活動的影像。只要有這兩點在,銀幕上的俠之大者就不會消逝。
最后,還想特別提及一下周星馳的《功夫》,誰也不會忘掉,片中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畫面。這部電影還告訴我們,高手就在民間。屬于功夫的河流,一直在流淌。就像這部影片所描述的那樣,只要時機一到,就會噴薄而出。
讓我們積極準備著,讓時間來證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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