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嘍,大家好,今天小睿這篇評論,主要來分析百年前潮汕人下南洋的艱辛歷程,以及僑批背后的誠信體系。
最近去潮汕旅游,在當地博物館第一次看到了"僑批"這個東西,頗為震撼,
國學大師饒宗頤寫過一副對聯"三江出海,一紙還鄉",說的就是清朝末期開始,生活艱難的潮汕人沿著韓江、榕江、練江出海,去東南亞謀生,被稱為"過番客"。
在異鄉站穩腳跟后,他們會寄一封書信給家鄉父母妻兒,并附帶若干銀錢,這就是"僑批","批"在潮汕話里是書信的意思,有一首閩南歌叫《無字的情批》,很好聽。
潮語歌《三江出海》里唱"一卷甜粿背在尻脊枋,肚困挈出來嘴底含",描繪了出海人在饑餓時把甜粿拿出一點含在嘴里慢慢品味的情形,
所以,當家中男子因生活所迫要下南洋時,家中的女子就"無可奈何炊甜粿",來送親人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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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布也叫"浴布",是一種薄紗布,約兩米長,半米寬。它輕薄柔軟,吸水后容易擰干,可以用來擦汗、遮陽、當浴巾、包裹物品,勞作時還可以當肩墊,甚至可以鋪在地上當床單。
所以水布與功夫茶并稱潮汕兩大特產,對出海人來說,這樣一個便于攜帶又有諸多功能的家當就是最好的出行伙伴,因此水布成了出海標配之一,并有了"一溪目汁一船人,一條浴布去過番"的潮汕歌謠。
冬瓜居然用來出海,這是只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才懂得的,在海上最需要的就是淡水,當時器具簡陋,難以帶太多的水,漂泊日久,帶上船的淡水也難以滿足人的需求,冬瓜可以靠著厚厚的皮儲存水份,讓過番客在烈日下稍解口渴。
在風浪中若遇到危急時刻,冬瓜還可以成為一個小小的浮板,讓它的主人多一點逃生的機會。大大的冬瓜與縮在甲板水布上小小的人,就這樣一起顛簸在海天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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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番路上千難萬險,可以說是九死一生,所以,"一紙還鄉"的另一種可能是一紙訃告回到家鄉,讓家中人失去了唯一的念想。
到了地方又如何呢?他們會發現路上的艱辛只是一個開頭,他們到達的是舉目無親的他鄉,他們上船時并無財力購買船票,所以到了目的地需要先在碼頭上做苦力,來還船老大的船費,之后才能進入當地再尋找別的工作。
一番打拼下來,開始有一點積蓄,就趕緊去找潮汕同鄉開的"批局"寄錢寄信回家,向家人報平安,也用自己勞作所得幫助家人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甚至有很多人為了讓家人放心,尚未賺錢就向同鄉借錢,來寄出第一封平安批,并附上一點錢慰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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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寫批人代寫的信是要按字數算錢的,所以剛剛安定下來的過番客自然會在字數上盡量簡短,省下錢來寄給家人。
據聞,最簡短的僑批只有四個字,是寫給家中妻子的:"人在勿嫁",就是趕緊地告訴妻子,我活下來了,所以你可千萬不要改嫁別人啊!可以想象這位丈夫拮據的生活與急切的心情。
這些僑批是如何送到家人手中呢?這些關涉銀錢的事務又是如何得以持久的呢?這就涉及到當時專職的批局和回批人了。
最早專職往來帶信的是一些被稱為"水客"的個體戶,他們看到了越來越多的過番客需要與家鄉連接的需求,就開始專門做起了"水客",幫人帶信帶錢帶物,并以此為生。
隨著業務量的增加,有些水客就開始做大做強,仿效所在地的郵政業務,開始開設"批局",招徠人手,分工合作,有揀批員、有批腳,后來還加上以匯票代替現金的票號,形成了更為高效的系統化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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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汕頭市檔案館等記載,"隨著托寄僑批回鄉的人日益增多,1835年黃繼英在新加坡正式創辦'致成信局',成為海內外首家潮幫僑批局。"經營最久的批局要數1879年創立的魏啟峰批局,足足經營了百年時間。
經營批局是不容易的,每一筆幾乎都涉及到過番客們寄往家鄉的血汗錢。所以誠信至關重要,專業的精神也必不可少。
業務漸漸成熟的批局會統一印制信封、回執,寄款人先領取表格,填好收款人姓名、地址、寄出款項的數額和寄款人的姓名及通訊處,經信局員工登記、編號、查核、對照,準確無誤后再在僑批后面蓋上批局的印章。
在潮汕的山區,交通不便,批腳們時常要用竹編的"市籃"背上幾十斤重的信件錢物奔走在山間,有時每天要送上百封信件,晚上睡在不同村子里,第二天接著送。
他們薪水很低,直接過手的錢卻有成千上萬,在當時的行業里卻鮮有錢款差池,不能不佩服這種誠信精神。
從甜粿到水布,從批局到批腳,這段歷史值得我們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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