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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年齡的原因,王局長不得不離開了給他帶來無限榮耀的工作崗位,從單位“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了下來。
退休第一天,王局長早上七點就醒了。他習慣性地摸向床頭柜——往常這個點,他的手機早該響了,不是業務科的劉科長匯報緊急會議,就是辦公室的李主任確認全天行程。
可如今,王局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漆黑,安靜得像塊石頭。他老是懷疑自己的手機是不是調成了靜音模式,但反反復復檢查了好幾遍,發現此時手機的模式均顯示為響鈴狀態。
于是,王局長又重新躺回到床上,想要再休息一會兒,但翻來覆去像烙餅似的,老是睡不著。
直到八點半,王局長才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對著衣柜發愣:今天該穿哪件西裝?配哪條領帶呢?手指在衣架上劃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再也不用出席任何會議了。
這時,老伴端來了豆漿油條,見王局長對著鏡子扯襯衫的領口,忍不住笑道:“你都退休了,還這么講究干啥呀?你看樓下的老張頭,天天早上穿著個大褲衩,在小區里遛彎。”
王局長沒接話,心里卻像塞了團濕棉花。他總覺得門口該傳來司機小王的喇叭聲,總覺得手機會突然炸響,可一上午過去了,屋里靜得能聽見掛鐘秒針的“咔噠”聲。
最讓王局長感到煎熬的是“身份失重”。以前在單位,他走哪兒都是前呼后擁,誰見了他都是畢恭畢敬的,辦公室門口總是有一群人在排隊,都是來找他匯報工作的。
可現在,王局長下午去菜市場買菜時,攤主稱完菜后,都懶得給他多說句話;在樓下遛彎時,下棋的老頭都嫌他多嘴,擺擺手讓他一邊去。
更是王局長感到難以接受的是,這天下午他在街上碰到了以前的下屬,對方張口喊了聲“老王”,他愣了半天沒應聲——活了六十年,這聲“老王”比任何批評都刺耳。
夜里,王局長徹底失眠了,感覺沒有一點困意,眼睛老是盯著天花板看,腦子里全是過去的場景:會議室里自己拍板時的威嚴,簽字時筆尖劃過文件的沙沙聲,酒桌上眾人舉杯的奉承……這些曾經讓他厭煩的喧囂,如今竟成了最想念的聲音。
王局長半夜驚醒,他摸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給業務科的劉科長打了個電話,劉科長迷迷糊糊的問有啥事,他支吾了半天,沒有說不出話,只能訕訕地掛了。
原來,王局長做了一個夢,夢到上級明天要來檢查工作,但他們單位的業務工作,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抓緊時間完善。
老伴被吵醒了,她看著王局長額頭上滲出的汗珠,便安慰道:“老王啊,你昨天都已經正式退休了,就好好的卸下包袱,別操那份閑心了,安心在家睡你的大頭覺吧!”
王局長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意識到自己真的退休了,真的不再是昔日那個威風八面的局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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