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16天沒合眼，眼皮像灌了鉛，聶鳳智把望遠鏡一扔，說了句：“老仲，你來。”就這句話，把全旅的命交到政委手里。
換別人，這時候八成會推辭，畢竟前面是城高墻厚的濰縣，后面是16天沒休息的殘兵，再往前一步就是全軍覆沒。可仲曦東連猶豫都沒有，接過指揮旗直接問：“東城墻根下那條臭水溝，誰還記得？”
沒人記得。那條溝平時臭得沒人靠近，地圖上都懶得標。仲曦東讓人把全旅剩下的炸藥包全集中，用綁腿和繳獲的電話線做成滑輪，掛在溝對面半截斷墻上。天黑后，十幾個戰士踩著滑輪像蕩秋千一樣，把炸藥包一包包送過去，掛城墻根，點燃，跑。
轟的一聲，城墻塌出個斜口子。守軍懵了：這口子既不是城門也不是炮樓，連機槍都沒對準。突擊隊沖進去時，敵人還在找北門的大炮。
戰后清點，東城守軍傷亡最小，俘虜最多——他們壓根沒料到會有人從糞坑旁邊爬上來。
聶鳳智后來很少提這仗。有人問他為啥把指揮權給政委，他只說：“那天我腦子是漿糊，他眼里還有光。”
王昆沒回來，他負責最后一包炸藥，引線太短，城墻塌的時候人還在半空。有人說他本來可以松手，但他怕炸藥包掉溝里，硬是多拽了半秒。
后來攻濟南、打天津，都用上了臭水溝炸藥包——部隊給它起了個土名，叫“王昆繩”。
打仗這事，說到底拼的不是誰槍多，是誰在絕境里還敢把最臭的溝當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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