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秋季,毛澤東再次登上井岡山。他在黃洋界哨口站立了許久。陪伴的人以為他是在回憶往日很多戰火紛飛的歲月。但是他卻突然問:“你們說說,當年國民黨用五十萬大洋來懸賞我的頭顱,如今為什么還有人想要糖衣炮彈?”這個問題,如同山間的霧氣那般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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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毛澤東內心所害怕的東西,在他少年閱讀《盛世危言》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那句“呼,中國將其亡矣”的喊,使他看到比槍炮還要可怕的東西,也就是精神潰散。之后他常常提醒不要效仿李自成,進京之前把進入北平稱作趕考,他害怕的并非城樓上的機槍,而是八仙桌上的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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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士長李銀橋曾經回憶起這樣一件事情。在1950年的時候于香山雙清別墅,幾個警衛干部打完麻雀之后興高采烈地走了過來。毛澤東看到滴血的鳥羽,忽然用手遮住臉部大聲喝斥道:拿開!它們也是有生命的啊!但是同樣是這個人,在指揮淮海戰役的時候,面對有著數十萬傷亡情況的電文,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樣的反差如同他對于血的理解一樣,不害怕戰場上的熱血,就害怕和平年代那種麻木的血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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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一看,毛澤東在七大所講的那十七條困難才顯露出真實的含義。當時抗戰勝利快要到來了,但是他卻大肆談論有可能丟失根據地損失軍隊,甚至有可能被開除球籍。從表面上看是處于安穩的環境之中想著要考慮到可能出現的危險,往深層次去想,他擔憂的是“驕”字。1944年他就進行過總結,我們黨經歷的四次大挫折都栽倒在勝利之后的驕傲上:1927年北伐順利的時候陳獨秀犯錯誤,1930年反圍剿勝利之后李立三冒進,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在自己人膨脹的心里栽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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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于饒命的態度是最值得去琢磨的。在陜北有一個小戰士逃跑被抓,當眾人都喊打喊殺的時候,毛澤東看到那個娃娃臉上有鼻涕和眼淚,立刻就下令放了那個人,原因是他還是一個娃娃!可是面對蔣介石的假和談,他卻偏偏要寫下宜將剩勇追窮寇這樣的話語。這種區別對待背后藏著一個底線,也就是害怕階級兄弟受委屈而流淚,不害怕敵人的像鱷魚一樣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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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在晚年一直最為警惕和平演變這四個字。1958年,他讀到杜勒斯說要讓社會主義的第三代第四代發生變質,就在會議上反復進行強調:堡壘是從內部被攻破的。現在聽到這樣的話,就好像是預言又好似是讖語。在他生前最后的幾年里常常念叨《紅樓夢》里的忽喇喇好像大廈即將傾倒,他所害怕的不是外部的風雨,而是梁柱之中的白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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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可以這樣來看,毛澤東心中的恐懼如同一個同心圓。最外層是容易躲避的軍事威脅。中間一層是有著糖衣的炮彈似的經濟誘惑。最核心的部分是能夠危及生命的信仰崩塌。就像他發現身邊工作人員收受土特產時發火,你們這是想要讓我成為李自成第二,這怒火之中,隱藏著對歷史周期律的深深恐懼。
這么進行一番琢磨之后,很多事情就變得順暢了。他把《不怕鬼的故事》當作教材發放,卻對群眾說因為缺醫少藥所以連夜召開整頓會議。從表面來看是把重要和次要的事情弄顛倒了,實際上在他的內心之中,官僚主義比鬼還要令人害怕,脫離群眾比核彈還要危險。在1964年聽三線建設匯報的時候,他突然插話說:要是老百姓吃不上飯,那么我們制造的原子彈還比不上茶葉蛋。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偏激,但是這里面所蘊含的就是擔心忘記為人民服務的初心。
現在我們來重新回顧毛澤東的憂慮,這實際上就是在解讀中國共產黨的生存密碼。一個政黨真正的生命力,并非是看它能夠攻占多少土地,而是看它是否能夠始終牢記自己最初是因為什么而出發。如同井岡山挑糧小道上的扁擔,一頭挑著糧食,另一頭挑著民眾對其的信任和支持。這民眾信任和支持的分量,比任何飛機大炮都更能夠讓歷史的發展趨勢朝著有利于該政黨的方向傾斜。
歷史的回響往往存在于細節里面。毛澤東晚年的睡衣上面補丁多到工作人員都不敢去清洗。并且他批閱的群眾來信摞起來比人還要高。這兩種情形形成對比,也許這就是他對于恐懼的最終回應:真正的銅墻鐵壁,不在兵器譜上面,而在億萬民眾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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