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寫字樓的中央空調吹得人脊背發涼。林晚盯著電腦屏幕上閃爍的光標,后背卻沁出一層薄汗,指尖剛敲下最后一組數據,尖利的女聲就像針一樣扎進耳朵:“林晚!這份報表怎么回事?”
張翠芬踩著十厘米高跟鞋,“噔噔噔”沖到桌前,報表“啪”地摔在鍵盤上。褐色咖啡漬順著紙縫快速暈開,把剛核對三遍的數據糊成一團。林晚趕緊起身:“張主管,我昨天交的時候還是干凈的……”
“你的意思是我弄的?”張翠芬挑眉,涂著大紅指甲油的手指幾乎戳到她額頭,“全部門就你最懶,現在還學會推卸責任了?”周圍同事的目光齊刷刷掃過來,李娜捂著嘴偷笑,眼神里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林晚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昨晚加班到十點,把報表整整齊齊放在張翠芬桌上,咖啡漬從哪來,答案顯而易見。可她不能說——張翠芬是老板的遠房親戚,在公司向來橫行霸道。
![]()
“對不起張主管,是我沒檢查仔細,我重新做一份,下班前給您。”她低下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叫。“重新做?”張翠芬冷笑,“離下班就剩倆小時,做不完今天就別想走!”說完故意撞了下她的椅子,扭著腰回了辦公室,門“砰”地關上。
林晚看著散落一地的文件,鼻子一酸。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自從休完產假回公司,張翠芬就像跟她有仇,要么搶她的功勞,要么變著法給她穿小鞋。同事們都明哲保身,甚至有人跟著落井下石。
她蹲下身撿文件,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腦海里浮現出女兒念念的小臉,剛滿兩歲的小丫頭,昨晚還抱著她的脖子軟軟地說:“媽媽,念念想你早點回家。”為了念念,她必須忍。
兩年前那個雨夜,她以為人生已經跌到谷底。和沈澤言談了三年戀愛,感情穩定到談婚論嫁,卻意外在他手機里看到曖昧短信:“澤言,昨晚的酒店我很喜歡,下次還去那里好不好?”發信人是“蘇小姐”。
她拿著手機質問,沈澤言只皺著眉說“你別無理取鬧,只是生意伙伴”,連認真解釋都懶得。后來,她又在他車里發現一支不屬于自己的女士口紅。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生日那天。
她提前訂好餐廳,買了他最愛的手表當禮物,從下午等到深夜十點,沈澤言始終沒出現。直到凌晨,她在他家樓下看到他的車,副駕駛上坐著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林晚,我們分手吧。”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沒有一絲留戀。
她沒哭沒鬧,轉身走進雨里。那時她還不知道,肚子里已經有了小生命。發現懷孕的那一周,她整夜整夜失眠:告訴沈澤言?他連分手都如此決絕,大概率不會認;打掉?摸著小腹里鮮活的心跳,她于心不忍。
最終她辭了職,回老家跟父母坦白。父母又氣又疼,終究還是幫她撐起了一片天。念念出生后,軟乎乎的一小團,看著她就笑,林晚覺得所有苦都值了。為了給女兒更好的生活,半年前她來到盛遠集團做行政助理,沒想到卻掉進了另一個火坑。
“林晚,張主管讓你去茶水間洗她的杯子。”李娜居高臨下地站在面前。林晚抬頭:“我手上還有報表,沒時間。”“張主管的話你都敢不聽?不想干了?”李娜嗤笑。林晚咬了咬唇,終究還是站了起來——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念念的奶粉錢、房租都指著它。
茶水間里,李娜靠在門框上陰陽怪氣:“林晚,不是我說你,帶著個拖油瓶還不懂事?張主管那是看得起你。”“拖油瓶”三個字像尖刀扎進心里,林晚握著張翠芬的名牌杯子,手指發白:“搶功勞、弄臟報表,這就是懂事?”
“你有證據嗎?”李娜的反問讓她瞬間泄氣。是啊,她沒證據,只能忍。冰涼的水流沖刷著杯子,也讓她清醒了幾分。洗完杯子回去,辦公室突然一片騷動:“聽說集團要新上任副總裁,年輕又帥!”“今天就到,張主管開會就是說這事!”
林晚沒心思湊熱鬧,埋頭趕報表。可她沒想到,這個新副總裁的到來,會徹底打亂她的生活。下午四點半,張翠芬帶著個男人走進辦公區。男人穿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西裝,身姿挺拔,五官深邃,氣質冷冽。
當他的目光掃過辦公區時,林晚手里的筆“啪嗒”掉在地上。是沈澤言。兩年不見,他更成熟,也更陌生。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不到一秒就移開,仿佛只是看到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林晚的心臟像被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給大家介紹,這是新上任的沈澤言副總裁。”張翠芬諂媚地笑著。沈澤言微微頷首,低沉冷淡的“大家好”三個字,像冰錐刺進林晚心里。李娜看得眼睛發直,小聲跟同事議論:“太帥了!背景還硬,以后可得好好表現。”
沈澤言沒讓張翠芬帶路,說要在辦公區看看。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個工位,最后停在林晚桌上——那里放著念念的生日照,小丫頭穿粉色裙子笑得燦爛。他的眼神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眉頭微蹙。林晚的心提到嗓子眼,他是不是認出什么了?
直到沈澤言的身影消失,林晚才緩緩松氣,后背已被冷汗浸濕。下班前她終于趕完報表,送到張翠芬辦公室。“放那兒吧。”張翠芬補著口紅,突然抬頭:“你跟沈總以前認識?”林晚身體一僵:“不認識。”“我看沈總對你有點不一樣。”張翠芬冷笑,“警告你,別想著攀高枝,沈總不是你能碰的。”
走出寫字樓,晚風吹得人發冷。林晚給保姆打了電話,聽到念念已經睡熟,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些。剛加快腳步往家走,手機突然響起,是陌生號碼。“喂,您好。”“是林晚嗎?”低沉熟悉的聲音傳來,林晚瞬間僵住——是沈澤言。
“明天早上八點,來我辦公室一趟,別遲到。”不等她回應,電話就掛了。林晚握著手機愣了很久,他找自己干什么?難道是因為那張照片?一整晚她都沒睡好,夢里全是沈澤言分手時冷漠的眼神。
第二天林晚提前十分鐘到公司,站在沈澤言辦公室門口深吸一口氣,敲門進去。“坐。”沈澤言指了指沙發,目光帶著審視。“沈總,您找我。”林晚坐得筆直,像等待審判的犯人。“你有孩子了?”沈澤言開門見山。“是。”“多大了?”“兩歲。”
沈澤言目光暗了暗:“孩子的父親是誰?”林晚猛地抬頭,眼神嘲諷:“沈總,這跟您沒關系吧?”當年是他絕情分手,現在又來問這些,有意思嗎?“林晚,我在問你話。”沈澤言眉頭皺得更緊。“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林晚起身,“沒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等等。”沈澤言叫住她,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準備一下,去領證。”林晚以為自己聽錯了:“沈總,您說什么?”“我們去領證結婚。”他眼神認真,不像開玩笑。林晚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你忘了當初怎么跟我分手的?忘了你副駕駛的女人?現在讓我領證,把我當什么了?”
“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沈澤言臉色沉下來。“那是怎樣?”林晚追問,眼睛布滿血絲。她等這個解釋等了兩年,可沈澤言卻避開目光:“以后再告訴你,現在照做就行。”“憑什么?”“就憑我是孩子的父親。”沈澤言的話擲地有聲。
林晚身體一震:“你怎么知道?”他沒回答,只說:“三天后,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不來,后果自負。”威脅的語氣讓她心里一緊。“別想傷害念念!”她警惕地看著他。“我不會傷害她,只想給她完整的家。”沈澤言的目光柔和了些。
林晚轉身走出辦公室,關上門的瞬間,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下來。接下來幾天,她心神不寧,沈澤言沒再找她,卻像根刺扎在心里。張翠芬察覺到異樣,對她的態度更惡劣,堆了堆成山的工作逼她辭職。
這天晚上,林晚加班到十一點才做完工作。走出寫字樓,外面下起小雨,她沒帶傘,只能往公交站跑。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停在面前,車窗降下,是沈澤言:“上車。”“不用了。”“雨這么大,想感冒?”他語氣不容置疑。林晚看著大雨,想到念念,最終還是上了車。
車里很暖,彌漫著沈澤言最喜歡的木質香氣。“地址。”他目視前方。林晚報了地址,靠在椅背上閉眼沉默。“念念……是女孩?”沈澤言突然開口。“是。”“她叫念念?”“沈念安,思念的念,平安的安。”林晚聲音沙啞,“三天后民政局,我不會去的。”
“為什么?”“我們不合適,早就結束了。”“沒有結束。”沈澤言打斷她,“從你生下念念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永遠不會結束。”林晚轉頭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覺得我好欺負?”“我想負責。”“兩年前你干什么去了?現在說負責,太晚了。”
車子突然停在路邊,沈澤言抓住她的肩膀:“當年我有苦衷。”“什么苦衷?”林晚看著他的眼睛。沈澤言張了張嘴,又閉上:“現在還不是時候。”“又是這句話。”林晚推開他,推開車門走進雨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沈澤言看著她的背影,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林晚淋得渾身濕透回家,感冒發燒了。她想請假,可想到扣工資會影響念念的奶粉錢,終究還是咬著牙起了床。到公司剛坐下,就被張翠芬叫去:“臉色這么差,故意裝病偷懶?”“我發燒了。”“發燒就請假,扣工資別怪我。”張翠芬扔給她一疊比手臂還高的文件,“下午下班前整理好,出錯后果自負。”
林晚抱著文件走出辦公室,頭暈目眩差點栽倒。旁邊同事偷偷塞給她一片退燒藥,她感激地道謝。剛埋頭整理,李娜故意撞翻她的文件:“哎呀,對不起。”“你是故意的!”林晚站起身。“你自己不小心還怪我?”李娜雙手抱胸,“你女兒就是拖油瓶!”
林晚猛地沖上去抓住她的胳膊:“你再說一遍!”兩人的爭吵引來了圍觀。這時沈澤言的辦公室門開了,他走出來,臉色瞬間沉下來:“怎么回事?”李娜立刻裝委屈:“沈總,林晚冤枉我還動手。”“是她罵念念是拖油瓶,故意撞我文件!”林晚急忙解釋。
“我剛才在辦公室都聽到了。”沈澤言走到林晚身邊,“向她道歉。”“我不道歉!”李娜梗著脖子。“不道歉就不用來上班了。”沈澤言語氣冰冷。李娜臉色慘白,只能不甘心地大聲說:“林晚,對不起!”說完收拾東西走人。
周圍同事都驚呆了,張翠芬也不敢說話。“林晚,跟我來辦公室。”沈澤言遞給她一杯溫水,“臉色這么差,為什么不請假?”“我能堅持。”“身體垮了,念念怎么辦?”提到女兒,林晚眼神柔和了些。“這些文件我讓別人整理,你現在回家休息。”沈澤言語氣堅定,“這是命令。”
林晚走出辦公室,寫完請假條下樓,發現沈澤言的車還在。“我送你回去。”他打開車門。林晚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進去。“念念長得像你。”沈澤言突然說。“你怎么知道?”“我見過她的照片,很可愛。”林晚心里一緊:“你想干什么?”“我想看看她,希望能有彌補的機會。”
車子到了樓下,林晚道謝下車。“三天后,我還在民政局等你。”沈澤言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回到家,念念撲進她懷里:“媽媽,你臉色不好。”林晚抱起女兒親了親:“媽媽沒事,有點累了。”看著女兒懂事的樣子,她心里更迷茫了。
第二天早上,門鈴響了。林晚打開門,沈澤言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保溫桶:“我來看看你和念念,做了點清淡的粥。”林晚猶豫著讓他進來。念念好奇地躲在她身后,沈澤言蹲下身笑:“念念真可愛,叔叔喂你吃飯好不好?”
沈澤言喂念念喝粥,耐心又溫柔。看著女兒開心的樣子,林晚心里有了觸動。接下來兩天,沈澤言每天都來,送早餐、陪念念玩、帶玩具繪本。念念越來越喜歡他,晚上睡覺都念叨“叔叔”。林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既希望女兒有父愛,又害怕再次受傷。
第三天早上,沈澤言拿著一束向日葵站在樓下——那是她最喜歡的花,他還記得。“林晚,走吧,去領證。”林晚看著花,又想起念念期待的眼神,防線終于松動:“我可以去,但你要告訴我當年分手的真相。”“好,領完證我就說。”
民政局里人不多,紅色結婚證遞到手里時,林晚的手一直在抖。走出民政局,沈澤言牽著她走進咖啡館,緩緩開口:“當年我父親公司資金鏈斷裂,蘇明遠說幫我們度過難關,條件是我和他女兒蘇倩訂婚。我父親病情突然加重,我只能答應。短信和口紅都是蘇倩故意放的,生日那天是她灌醉我送我回家,被你看到后我把她罵走了。”
林晚的眼淚忍不住流下來:“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我怕你跟著受苦,也怕蘇倩對你和念念不利。”沈澤言把她擁進懷里,“這兩年我一直在找你,知道你在盛遠上班,才來這里當副總裁。”林晚的恨意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暖意。“我們搬去一起住,組成完整的家。”沈澤言認真地說。林晚點了點頭。
回到家,林晚把結婚證放在念念面前:“以后叔叔就是爸爸了。”念念眼睛亮了:“我有爸爸了!”沈澤言抱起女兒,激動地回應:“哎!我的好女兒!”一家三口的溫馨時光沒過多久,麻煩又找上門了。
蘇倩突然打電話威脅林晚:“下午三點市中心咖啡館見,不然對念念不客氣。”林晚又怕又急,決定假裝答應離婚,收集證據報警。見面時,蘇倩拿出一百萬銀行卡:“明天把離婚證給我,這錢就是你的。”林晚接過卡,確認有錢后,立刻跟沈澤言聯系。
兩人一起去報警,提交了證據。蘇倩很快被抓住,因敲詐勒索罪被判三年。蘇明遠受女兒牽連,公司破產。解決了麻煩,林晚和沈澤言的感情更深厚了。林晚憑借能力晉升部門經理,得到同事認可。
一年后,沈澤言在念念和雙方父母的見證下求婚:“兩年前我懦弱失去你,兩年后我不會再放手。林晚,嫁給我。”林晚淚流滿面:“我愿意!”念念抱著他們的腿:“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陽光照在一家三口身上,溫暖而幸福。林晚終于明白,生活就像一杯茶,先苦后甜。那些曾經的苦難,都成了幸福的鋪墊。她的人生,從陰霾走向陽光,迎來了屬于自己的圓滿。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