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字人是華國鋒。
對于這個在河南這片熱土上當了整整17年“封疆大吏”的老頭來說,這幾張薄薄的紙片,分量比千鈞還重。
上面沒說啥好聽的場面話,雖然承認了點成績,但轉(zhuǎn)頭就是一頓狠批,說他犯了“嚴重錯誤”,立馬卷鋪蓋走人。
沒有歡送會,沒有退休返聘的顧問頭銜,甚至連個體面的臺階都沒給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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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曾經(jīng)在河南一句話就能讓地皮抖三抖的省委第一書記,就這么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一直到他躺在病床上快不行的時候,心里頭那個結(jié)都沒解開,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這輩子拼了命干,怎么就落了個這下場?
好多人現(xiàn)在的年輕人知道河南,也就是聽說過焦裕祿是個好官,知道紅旗渠是個奇跡,可真沒幾個人知道,要是沒有劉建勛在后面硬撐著,這些事兒八成連個影兒都沒有。
要把劉建勛這事兒講明白,咱們不能在那按部就班地查戶口,得直接把時間軸拽回到一九六一年。
那是個什么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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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懂,三年困難時期,餓得人心里發(fā)慌。
河南更是慘得沒法看,信陽那一帶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利索,老百姓一個個面黃肌瘦,眼看著就要頂不住了。
就在這火燒眉毛的時候,毛主席直接點將,把劉建勛扔到了河南這個“火坑”里當?shù)谝粫洝?/strong>
這哪是去當官啊,純粹就是去救火,搞不好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劉建勛一到任,也沒整那些虛頭巴腦的調(diào)研,直接干了一件讓所有人都嚇得腿軟的事兒——“借地渡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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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哪怕多養(yǎng)只雞都能被說是資本主義尾巴的年代,敢動土地這個命根子,簡直就是在那兒玩火。
這不就是變相的“包產(chǎn)到戶”嗎?
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扣上一頂“走資派”的大帽子,那可就是萬劫不復(fù)。
烏紗帽再貴,也沒老百姓的命值錢,這賭局他必須得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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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建勛心里跟明鏡似的,他知道這步棋險得很,但他更知道,如果不這么干,河南的老百姓真就得餓死一大片。
他一邊在政策上搞這種“擦邊球”,一邊動用自己當年的老關(guān)系,硬是從新疆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那邊弄來了大批土豆。
也就是這些看起來不起眼的土豆,加上那幾分“借”來的地,硬生生把無數(shù)個瀕臨破碎的家庭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那時候河南的老農(nóng)提起劉建勛,那眼神都不一樣,那是真把他當救命恩人看。
這人不僅膽子大,眼睛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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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現(xiàn)在都知道焦裕祿是縣委書記的榜樣,那都是后來宣傳出來的。
可在當時,焦裕祿也就是蘭考縣里一個普普通通的干部,要是沒有劉建勛這雙識人的慧眼,沒有他那股子惜才的勁兒,焦裕祿也就是個默默無聞的好人罷了。
還有那個震驚世界的紅旗渠,現(xiàn)在看著是風光,當時修的時候那是真難啊。
又要錢又要人,工程還危險,多少人盯著想把這工程給停了。
關(guān)鍵時刻,又是劉建勛站了出來,給當時的林縣縣委書記楊貴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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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錢給錢,要政策給政策,就一句話:給我修!
可以說,沒有劉建勛這個后臺“大老板”在那兒頂雷,河南這塊土地上可能真就少了這么兩座精神豐碑。
可是吧,老天爺似乎就沒打算讓劉建勛過安生日子。
饑荒這關(guān)剛過,1975年8月,一場臺風帶來的特大暴雨又把河南給淹了。
那雨下得,簡直就像天漏了一樣,板橋、石漫灘兩座水庫直接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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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世界水利史上都排得上號的慘劇。
當時的遂平火車站,那場面慘得沒法形容,幾十噸重的火車皮,被洪水像沖積木一樣沖出去五公里遠,鐵軌都被扭成了麻花。
面對那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劉建勛這個硬漢子也破防了。
他在給中央打電話匯報的時候,眼淚嘩嘩地流。
他對準備進京匯報的副手陳惺說的那句話,后來成了很多河南老人的集體記憶:“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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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我,代表河南!
我們只有一個請求——炸開阻水工程,解救河南人民!”
在那種電話打不通、路也走不了的絕境下,劉建勛展現(xiàn)出了一個老革命家的狠勁兒:啥物資都不要,就要炸壩泄洪。
所謂政治硬漢,其實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只要能救人,規(guī)矩算個屁。
能練出這一身銅皮鐵骨,那也是被戰(zhàn)火給喂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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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建勛1913年出生,15歲就開始接觸馬克思主義,那是真正的“童子功”。
上世紀30年代,他就在北平那種特務(wù)滿街跑的環(huán)境下搞地下團委重建,抗戰(zhàn)時期更是在太行山根據(jù)地摸爬滾打。
搞過學(xué)運,帶過兵,還管過后勤,這經(jīng)歷讓他既有知識分子的腦子,又有軍人的殺伐決斷。
解放戰(zhàn)爭挺進大別山,建國初再湖北剿匪、搞土改,后來又去廣西解決大饑荒。
這一路走來,他就是那個哪里有難就往哪里搬的“救火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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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種資歷,讓他在面對河南那種爛攤子的時候,敢拍板,敢負責,敢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去換老百姓的一口飯。
但歷史這玩意兒,有時候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劉建勛在河南主政的這17年,剛好趕上中國政局最動蕩的時候。
這些事兒錯綜復(fù)雜,誰是誰非在當時那個環(huán)境下根本扯不清楚,但這最后都成了他被定性“犯有嚴重錯誤”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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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那一紙調(diào)令,對于一個65歲的老人來說,那就是讓他把這輩子的心血都給否定了。
他雖然嘴上服從組織決定,但心里的那個坎兒始終過不去。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是為了老百姓好,怎么就成了罪人?
那種委屈和迷茫,一直伴隨到了他生命的盡頭。
直到一九八三年4月,這位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人物因病去世,享年70歲。
臨走前,他留下遺愿,把骨灰安葬在河北涉縣的將軍嶺。
那是他年輕時戰(zhàn)斗過的太行山,是他夢開始的地方,也是他覺得最干凈、最踏實的地方。
現(xiàn)在回頭看劉建勛這一輩子,他真不是書本上那種高大全的紙片人,他是個有血有肉、有功有過的活人。
他在極左的環(huán)境里搞“借地”,在洪水滔天的時候敢炸壩,他成就了別人,最后卻沒能成全自己。
對于河南的老一輩人來說,評價劉建勛用不著那些復(fù)雜的政治術(shù)語,那個讓大家在饑荒年吃上土豆、在洪水面前哭著下令救人的省委書記,就是最真實的劉建勛。
歷史從不給好人發(fā)好人卡,但老百姓心里的那桿秤,從來沒偏過。
一九八三年那個春天,將軍嶺上的風挺大,劉建勛終于回家了,這回他不用再操心誰家沒飯吃了。
參考資料:
陳惺,《治水記:1975年河南特大洪水紀實》,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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