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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一個在當代中國被各種環(huán)的神奇省份。統計GDP超萬億城市,南昌不到8000億的GDP,拖累著江西被相鄰省份環(huán)在中間;統計教育部直屬高校,一無所有江西被環(huán)在中間;統計雙一流高校,再次一無所有的江西又被環(huán)在中間;甚至連2025年春節(jié)檔電影票房超3億省份這樣的統計,都能把江西環(huán)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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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歷史上,江西卻向以“人杰地靈”出名。除此之外,雖然歷史上爭奪南方控制權的,總是上游成就過“荊楚”之國的兩湖,與下游上演過“吳越爭霸”曲目的江浙,但夾在中間的江西卻因此有了個“吳頭楚尾”的定位。我雖然沒有王氣,但誰要占了我就能壓倒競爭對手。
這背后的奧秘在于兩點,一是吳楚之爭的勝負取決于長江水戰(zhàn)。整個江西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江,97%的土地為鄱陽湖水系所覆蓋。這意味著只要能夠以優(yōu)勢水軍控制鄱陽湖,便可通過水路迅速控制整個江西;進而憑借江西的資源,在這場中下游之爭中占據優(yōu)勢;二是江西特別適合發(fā)展小農經濟,放在古代就是一個巨大的人口、糧食基地,得之自然可以極大增強自己的實力。
太平天國就是典型的例子。前期不光占了江西還占了湖北,后期放棄湖北也就算了,還把江西也拱手讓給了湘軍。曾國藩隨之在江西創(chuàng)造性的通過征收“厘金”(也就是商業(yè)稅)的手段籌措軍費,使得江西成為了湘軍最重要的錢糧來源地,支撐了其近三成的軍費。
順便說一下,太平軍剛剛北上攻陷江西時,普通民眾一開始是很歡迎的,畢竟老太平軍的軍紀還算嚴明,也會分糧分地。不過很快態(tài)度就轉變了,二者的矛盾是結構性的,拜上帝教的信仰,必須燒廟、燒祠堂,這讓民眾完全沒辦法接受。畢竟絕大部分中國人,只會在臉上涂護膚品的時候才會劃十字。至于士紳階層憑借科舉躋身上層的路,更是完全堵死。以至于戰(zhàn)爭期間,士紳階層向清廷“捐獻”白銀850萬兩,以換取科舉到省的名額。
“得江西者得南方,得鄱陽湖者得江西,得湖口者得鄱陽湖”,在這條邏輯鏈下,鄱陽湖尤其是湖泊與長江交匯處的湖口,便成為了一個兵家必爭之地。1855年曾國藩因為在“湖口之戰(zhàn)”敗于石達開,而羞憤得跳水自盡。1857年湘軍水師主帥彭玉麟,迫降了太平軍的鄱陽湖水師,成為清廷收復江西的標志。
不過要論到最能彰顯鄱陽湖和江西重要性的戰(zhàn)役,那還是當屬朱元璋與陳友諒的“鄱陽湖大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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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兩個白蓮教
公元1351年,來自河北的北方白蓮教首韓山童,與淮北豪強劉福通以“彌勒降生,明王出世” 為口號率先舉義。由于起義者頭裹紅巾作為身份標志,后世遂將這次席卷元末的起義泛稱為“紅巾軍起義”(注:其實史書是叫“紅軍”的,為示區(qū)別改稱紅巾軍)。
此時元朝建國僅80年,正常王朝在這個時間點,應該正是完成內部融合,蒸蒸日上的盛世。只可惜元朝的粗放管理,內部矛盾非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緩解,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韓山童、劉福通點燃的這顆火星,迅速席卷中原及元朝統治薄弱的南方地區(qū)。
由于韓山童在舉事時便因事情泄露被殺,劉福通轉戰(zhàn)數年后遂于1355年二月,以其子韓林兒為“小明王”。同時為繼承宋朝的政漢遺產,假托為宋徽宗八世孫,以恢復宋朝為名于亳州稱帝,史稱“韓宋”。
此后數年間,淮北多支義軍以韓宋之名北伐,不光一度進逼大都、攻陷上都,還由海路攻入朝鮮,迫使元軍主力再無暇顧及南方地區(qū)的起義。淮東的張士誠、淮西的朱元璋,以及湖北陳友諒三人,遂渡江成長為南方三強。以當下的行政區(qū)劃來說,相當于陳友諒以湖北為基地,渡江拿下了湖南、江西;張士誠以江蘇中部為基地,渡江拿下了蘇南;朱元璋則以安徽中部為基地,渡江拿下了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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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從各自的特點來說,則是張士誠最有錢、陳友諒水軍最強、朱元璋騎兵最強。籍貫江蘇鹽城的張士誠本身就是鹽販子出身,最初跟著他舉事的也都是負責曬鹽的鹽丁。張士誠先是在運河之側的淮東高郵自立為王,之后渡江在蘇州建都。其渡江后占據的蘇南地區(qū),則是天下最重要的糧食產地,元大都官民都仰仗從江南海運而來的糧食。蘇中有鹽、蘇南有糧,張士誠可以說一下子控制住了元朝的經濟命脈。
對比有錢有糧的張士誠,朱元璋就窮得多了,好在蒙古人給他留了東西。當初為了控制淮鹽和江南的糧食,元朝將淮西的大片農田圈為馬場,逼得朱元璋和大批淮西老鄉(xiāng)沒飯吃,但也讓淮西義軍,很快就能擁有強大的騎兵。
兩個對手中,陳友諒對朱元璋威脅最大,因為他也是白蓮教出身,但又不是一個系統。當初聽聞劉福通舉事之后,漁民出身的倪文俊在湖北響應,同樣出身漁民的陳友涼則是他的部下。為了與劉福通爭奪話語權,倪文俊則選擇了扶植南方白蓮教領袖徐壽輝為帝,建立“天完”政權,同時宣稱徐壽輝才是彌勒降生。
換句話說,白蓮教勢力和野心都最大,朱元璋和陳友諒之爭,一定程度可以被視為誰更有資格得到這筆宗教遺產。
1357年,倪文俊試圖謀殺徐壽輝取而代之,失敗后前去投奔陳友諒,結果反被后者襲殺,取代了他在天完政權的地位。漁民出身的陳友諒善于水戰(zhàn),取代倪文俊后便揮師東進占領江西地區(qū)。由于淮西義軍中的趙普勝,一直是天完政權的支持者,陳友諒在他的協助助下,進一步奪取了安徽境內的沿江重鎮(zhèn)安慶、池州等城,并和朱元璋的水軍多次展開激戰(zhàn),同時還奪取了江西作為自己的根基之地。
陳友諒能跑到安徽、江西擴張地盤,江西人彭瑩玉貢獻最大。已經出家為僧的彭瑩玉是南方白蓮教的重要精神領袖(倚天屠龍記里明教五散人之一),早在公元1338年就在江西宜春,借彌勒信仰發(fā)動過起義。不過彭瑩玉和其他江西人一樣,沒有當皇帝的野心,所以扶植大弟子周子旺為“周王”(倚天屠龍記里周芷若的父親)。失敗后輾轉江西、江淮、湖北各地招納信徒,世稱“彭黨”,并把能力突出的弟子以“普”字記名。天完政權建立后,本就無意稱王稱帝的彭瑩玉,順勢加入了天完政權,只不過在1353年戰(zhàn)死了。
淮西處在南北勢力交界處,因此即有以趙普勝為代表的,加入南方白蓮教系統的義軍,也有郭子興、朱元璋這樣的,奉韓宋為正統的義軍。如果陳友諒統戰(zhàn)工作做得好,本來在淮西也是很有群眾基礎的。只可惜陳友諒性格強硬、多疑,喜歡以權術馭下。于1359年誘殺了趙普勝,次年又誘殺忠于徐壽輝的官員、將領。很多普字輩的彭黨將領,比如駐守江西宜春(袁州)的湖北籍將領歐普祥,就主動歸順了朱元璋。
2
從采石磯到江西
淮西雖然有最優(yōu)良的騎兵,糧草卻是短板。公元1355年,朱元璋一舉攻克安徽和縣,準備由采石磯渡江攻入江南就食。然而渡江的話就要有船,張士誠之所以能夠渡江,是因為淮東有運河直連江南,而向江南販鹽本就是通過水路,所以天然有優(yōu)勢在。好在淮西有江淮第一大湖巢湖存在,巢湖又通過濡須水(今名裕溪河)注入長江,而濡須口與采石磯的直線距離僅30公里。因為這一地理特點,歷史上北軍想由淮西渡江,標準流程是先控制巢湖打造水軍,然后出濡須口進入長江。
天下大亂,巢湖當時也有漁民組織義軍,擁有上千艘船只。內部則分為俞廷玉父子、廖永安兄弟、趙普勝三股勢力。
其中俞廷玉父子、廖永安兄弟關鍵時刻倒向了朱元璋。于是公元1355年六月,朱元璋在巢湖水軍的助力下發(fā)動渡江戰(zhàn)役,攻占了管轄采石磯的太平城。元軍為了奪回采石磯,于十二月利用水師封鎖采石江面,雙方激戰(zhàn)至次年二月底,巢湖水師終于攻克元軍水寨,燒毀元軍戰(zhàn)船,并俘虜近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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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張士誠是在公元1356年正月初一渡江成功,并于一個月后攻占蘇州的。如果不是朱元璋在采石磯與元朝的江南水軍纏斗,張士誠也沒那么容易入主江南。攻占蘇州后,張士誠迅速在江南攻城掠地,結束了采石磯戰(zhàn)事的朱元璋,在部下要求修整的時候,下令立即順江而下,以最快的速度襲取時名集慶的南京城。
之后朱元璋在朱升的建議下采取“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策略,不僅在江南與張士誠呈東、西對峙的局面,更因為手中有糧而讓那些各自為戰(zhàn)的淮西義軍,紛紛歸入他的麾下。
無論陳友諒火并徐壽輝、趙普勝的做法是否欠妥,他的確把天完政權內各方勢力都統一了,官員亦都出于自己門下。于是在把徐壽輝變成傀儡皇帝后,陳友諒旋即于江州(九江)為都自立為“漢王”,并向太平城發(fā)動進攻。
在“高筑墻”戰(zhàn)略下,臨江而立的太平城被朱元璋筑得非常堅固。然而陳友諒是在1360年閏五月初一,乘夏日水漲之機攻城的。陳友涼水軍中的大船,將船尾貼近城墻后,士兵便可由船尾跳幫至城墻之上。以至于陳友諒僅僅共了九天時間,就攻破了太平城。這讓陳友諒信心大增,不僅在進駐采石磯后當即錘殺徐壽輝自立為帝,更試圖一鼓作氣拿下已經更名為“應天”的南京城。
此時朱元璋最擔心的是陳友諒與張士誠聯合,兩面夾擊自己。為此朱元璋想出了一招誘敵之計。命令與陳友諒是同鄉(xiāng)老友的部下康茂才,修書一封給陳友諒,稱愿意做內應拿下應天城。與此同時,朱元璋還命令已經攻至浙江北部的胡大海西進,攻占江西上饒(時名信州)牽制陳友諒。
陳友諒之所以想和張士誠結盟,無非是擔心自己難以取勝,現在有內應相助,自然希望能搶在張士誠之前拿下應天這個江南樞紐。結果等到了艦隊到了南京郊外的約定地點登陸后,呼喊康茂才不至方知上當。更絕望的是,朱元璋的伏兵是乘落潮之時發(fā)動攻擊,導致陳友諒不得不放棄數百艘大船擱淺的大船,乘坐小船西逃。而朱元璋的水陸兩軍則乘勢一路追擊,奪取太平、池州、安慶等安徽沿江城市。
次年七月,緩過氣的陳友諒派出猛將張定邊東征,一舉奪回安慶。然而這一年當中,朱元璋的力量也在壯大,尤其陳友諒還之前送了數百艘大船給他。于是在安慶失守后,朱元璋親率水陸兩軍又把安慶奪了回來,并順勢進逼江州。慌亂中陳友諒只得連夜放棄江州退回湖北。
江州一失,意味著鄱陽湖口被封堵。無奈之下,替陳友諒駐守江西的主將胡廷瑞,在得到朱元璋不解散其軍隊的承諾后,率部倒戈歸順朱元璋。
3
南昌之戰(zhàn)
毫無疑問,已經控制江西全境,甚至拿下采石磯的陳友諒,原本是三強中形勢最好的,夾在中間的朱元璋則是局面最危險的。如今陳友諒要做的,就是必須趁張士誠被朱元璋吞并之前奪回江西這個“吳頭楚尾”。
公元1363年,做足準備陳友諒再次率軍東征。為了畢其功于一役,陳友諒在兩湖地區(qū)按照“三丁抽一”的比例抽調壯丁,組成了一支號稱六十萬的東征大軍。此外陳友諒還帶上了家屬、百官,以顯示自己破釜沉舟的決心。
成敗的關鍵依然在于水師,臥薪嘗膽的陳友諒,用兩年時間打造了數百艘更為高大的樓船。每艘樓船高達數丈,甲板上的建筑分為三層,艙室高大、寬敞到可以安置騎兵。甚至能做到樓上、樓下的人聲互不相聞。此外整個船體都用鐵皮包裹,并用紅漆粉飾,堪稱“中國最早的鐵甲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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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控制江西的關鍵,在于能否控制鄱陽湖西南的洪都城,也就是現在的江西省會南昌。自西漢以來,南昌城便是江西的政治中心。由于鄱陽湖夏冬兩季水域大小差異極大,這座江西主城并不直接與鄱陽湖相接,而是透過江西大河贛江連接鄱陽湖。
值得一提的是,當日陳友諒敗回湖北時,朱元璋本來是派徐達乘勝追擊的。結果隨軍西征的胡廷瑞部將康泰、祝宗,并非真心歸順,半途率部返回江西并攻陷南昌,迫使徐達不得不回軍平叛。然而朱元璋并沒有因此懲罰胡廷瑞,甚至因為康泰是他的侄子而赦免了死罪。朱元璋在招降陳氏將領時就說得很明白,像趙普勝這樣驍勇善戰(zhàn)的將領,都因為猜忌被殺,陳友諒是成不了大事的,自己是絕不會這樣做的。
這種做法,也讓朱元璋迅速安定了江西的人心。只不過江西這么重要,肯定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降將身上。“南昌控引荊、越,西南之藩屏,得南昌,去陳氏一臂矣,非骨肉重臣不可守”。于是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被任命為南昌主將,帶著鄧愈、薛顯、趙德勝等淮西將領出鎮(zhèn)江西。
朱元璋的三個哥哥都因為饑餓和疫病過世,長子朱標當時也才九歲,二十八歲的朱文正是唯一可用的宗親。朱文正自投奔叔叔以來,參與了渡江后的每場戰(zhàn)役,并屢歷戰(zhàn)功。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鎮(zhèn)守江西的合適人選。事實證明,這一安排非常正確。
為了搶在朱元璋的援軍到達之前拿下南昌,陳友諒在進入鄱陽湖后,便盡遣精銳“百道并進”南昌前線。包括攻城的飛梯、沖車都已提前準備好裝船。然而有了朱文正和淮西諸將的拼死抵抗,加上“高筑墻,廣積糧”戰(zhàn)略的加持,陳友諒的軍隊用了三個月時間都沒能破城。這就為朱元璋組織援軍爭取了時間。
4
鄱陽湖定生死
公元1363年七月十六,朱元璋親率二十萬水軍進抵鄱陽湖口,迫使陳友諒不得不暫時撤圍南昌,回到鄱陽湖御敵。七月二十日,兩軍于鄱陽湖東南的島嶼“康郎山”遭遇。雖然沒有如期拿下南昌,但陳友諒的苦心打造的艦隊卻還是優(yōu)勢明顯。數百艘桅高十余丈的巨艦以鐵鎖相連,在湖面延綿數十里。船上布滿旌旗戈盾,遠遠望去就像移動的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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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應對陳友諒的攻擊,朱元璋將艦隊分成十一隊分別御敵。次日陳友諒以輕舟快船出戰(zhàn),雙方也算打得有來有回。俞通海用火炮擊毀數十艘敵舟,自己也損失了差不多的船只。陳友諒麾下曉將張定邊,更以快船直取朱元璋的旗艦,迫使其在避讓時擱淺。關鍵時候是常遇春用箭射傷了張定邊,俞通海及時駕船前來相救,帶起的巨浪沖擊朱元璋的旗艦,正好松動了陷入沙洲的船底,方重新脫困入水。
到了第三天,已經試探出朱元璋水軍虛實的陳友諒下令主力巨艦出戰(zhàn)。朱元璋的船小,接戰(zhàn)之時必須仰攻,難以甲板上的敵軍構成威脅,反過來居高臨下的陳友諒軍,攻擊起來卻非常的順手。除此之外,中國東部地區(qū)屬于季風氣候區(qū),夏秋時節(jié)會穩(wěn)定的刮東南風。陳友諒熟悉水性,進入鄱陽湖后即向南行船,刻意搶占了上風口,朱元璋的水軍在下風口,抵御起來十分費力。
形勢如此不利,朱元璋這邊的將士漸漸就有了恐戰(zhàn)之色。朱元璋則親自上前督戰(zhàn),立斬十余退縮者后,自知沒有退路的將士皆再次向前殊死搏斗。戰(zhàn)至將近傍晚之時,風向突然從東南風逆轉成東北風。朱元璋當即抓住戰(zhàn)機,下令用火藥、蘆葦裝配了七艘火船,令敢死隊駕船沖擊敵軍的船陣。頓時“風烈火熾,煙焰漲天,湖水盡赤”,乘陳友諒水師陣腳大亂之機,朱元璋擊鼓發(fā)動進攻。
混亂之中,陳友諒的巨艦活動不便,朱元璋船小、靈活的特點凸顯了出來。一戰(zhàn)下來斬首二千余記,燒死溺死者更是無數,就連陳友諒最有勇略的弟弟陳友仁也被燒死。
之所以會出現風向逆轉的現象,是因為湖泊與陸地因為溫差,大湖地區(qū)有時會形成特殊的“湖陸風”現象,由陸地吹往湖面的風被稱之為“陸風”,由湖面吹往陸地的被稱之為“湖風”。夏季晝夜溫差大的時候,風向每天都有可能轉換一次。類似的事情,其實在三國時期的赤壁之戰(zhàn)已經發(fā)生過一次。值得一提的是,曹操當時并沒有用鐵鎖連船,三國演義中國的這情節(jié),正是從鄱陽湖大戰(zhàn)中借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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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盡優(yōu)勢的情況下,卻被朱元璋破了陣,陳友諒難免就氣短了。反觀朱元璋那邊則是士氣大振。次日再戰(zhàn),陳友諒決心用一場“斬首行動”來提振士氣,下令所有船只主攻朱元璋的旗艦。朱元璋的旗艦為了號令方便,船體是涂成白色的,尋找起來并不難。可惜這個計劃,提前被朱元璋的細作探知到了,連夜下令將所有的船體全部涂成白色。
第二天兩軍再戰(zhàn),陳友諒的軍隊頓時傻了眼。朱元璋則派出廖永忠率領六艦主動進攻,沖破敵陣后繞出,再次讓敵軍震驚之余認定是神兵天降。見手下士氣全無,陳友諒只能收縮艦隊自守。朱元璋則乘機率艦隊北上湖口,堵住陳友諒的退路。
見朱元璋北上,陳友諒也靠岸休整,雙方相持三日后,陳友諒向手下將領問計。他的右金吾將軍表示,現在出湖已經很困難了。應該將船只盡數焚毀,然后由陸路退往湖南。左金吾將軍則表示,這種做法是示弱,對手肯定會派遣步騎前來追擊。到時候進退失據,才是大勢已去。
連日水戰(zhàn)不勝,讓陳友諒覺得右金吾將軍說得有道理,結果導致左金吾將軍干脆帶著手下降了朱元璋。而右金吾將軍知道左金吾將軍降了,知道自己的計劃必然已經被朱元璋所知,更無勝算,索性也帶著部下降了。
兩名親近將領先后降敵,讓陳友諒陷入了極端憤怒狀態(tài),下令把擒獲的戰(zhàn)俘悉數斬殺泄憤。朱元璋那邊卻是反其道行之,不光給戰(zhàn)俘治傷、祭祀陣亡者,還把俘虜又都送了回來。兩邊一對比,陳友諒這邊的人心很快就散了。八月二十六日,入湖一月有余,陳友諒這邊的軍糧已經快消耗完了。被逼入絕境的陳友諒決定最后一搏,率艦隊向長江方向突圍。
朱元璋在入湖之時,就已經在湖口預先安排了伏兵,不過以命相博的陳友諒最終還是突破了封鎖,進入長江航道。然而此時朱元璋預設的主戰(zhàn)場,其實已經不是湖口,而是長江。
湖北地處上游,陳友諒在順水進攻時速度優(yōu)勢明顯,朱元璋從下游來救南昌,則要花費成倍的時間。只是反過來陳友諒想退回湖北,那就必須逆著水流了。當然,如果是陳友諒在前面跑,朱元璋的水師在后面追,雙方都會遇到同樣的問題。上次徐達之所以沒能追上陳友諒,就是因為他連夜逃走。
今時不同往日的是,朱元璋已經把主力先行部署在了江州一帶的江面,而江州又在湖口之西。陳友諒的水軍入江后剛一轉向,朱元璋就下令主力全線出擊、順流博戰(zhàn)。慌亂中陳友諒的艦隊只能順水向東漂流。結果朱元璋已經預先在湖口東北、長江北岸的涇江口,另設了一支伏兵,防止陳友諒軍情急之下攻擊自己的后方。
最終大勢已去的陳友諒,在涇江口中被流矢射死,軍隊亦隨之土崩瓦解。
混亂中陳友諒的太子陳善兒被擒,張定邊趁夜保護著陳友諒的次子陳理,以及陳友諒的尸體逃回湖北武昌(鄂州)繼位,并頂住了朱元璋于這年冬天發(fā)動的攻擊。不過次年二月,當朱元璋再征武昌,并全殲由湖南而來的援軍后,陳理和張定邊終于還是決定出降。三年后(1367年),朱元璋又攻滅了張士誠,最終于公元1368年建立明朝,統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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