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4月15日清晨,浙江象山灘頭的海霧還未散去,一支兩棲登陸團正在進行實彈射擊。觀察哨記錄的課目只有八個字——“越海、破障、搶灘、固灘”。這次緊急演練并非孤立事件,而是為解放軍預定于當年秋季的攻臺方案做預熱。很少有人知道,粟裕那份提交軍委的作戰(zhàn)草案就在幾天前定了稿,動用兵力八十萬,其中四十多萬為一線登陸群,其余為后續(xù)梯隊與預備隊。
整個方案后來因朝鮮局勢突變而被擱置,但“兵力規(guī)模”這一核心指標,卻成了后來每一次研討武力統(tǒng)一臺灣時繞不開的話題。不少軍史愛好者提起武統(tǒng),張口就是“百萬大軍”,仿佛數(shù)字越大就越保險。事實果真如此嗎?
跳到二十七年后的1977年,海軍東海艦隊的一份內(nèi)部總結材料顯示:若我方在臺島北部、新竹至彰化一線實施分段登陸,開始階段僅需五到六個加強師即可形成戰(zhàn)術突破。彼時我海軍噸位有限,空軍主力仍以殲六、強五為骨干,支援距離受限,然而參謀部門依然只給了不到二十五萬的陸上兵力預算。“再多船也裝不下更多人”,這是老艦長們給出的務實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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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美方情報評估對解放軍兵力的判斷,常常高出我方自定數(shù)字一倍以上。1982年里根政府的一份解密文件認為,大陸若開戰(zhàn)“至少投入七十萬陸軍”,否則難以一舉拿下臺北。偏差為何如此之大?最直接的原因是美軍按照二戰(zhàn)太平洋島嶼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去套中國方案,而忽略了臺灣海峽距離短、我方火力持續(xù)性強的地理現(xiàn)實。
進入九十年代,裝備升級讓兵力計算方式出現(xiàn)質(zhì)變。1996年東海實彈演訓期間,海軍僅派出三個護衛(wèi)艦大隊與兩支導彈快艇中隊,就對臺島周邊航道實施了火力控制;空軍航空兵則用四天時間完成對西太平洋方向的輪番示警。那一次參加演訓的官兵被要求提前寫遺書,外界一度誤以為是真要登島。事后軍內(nèi)復盤指出:若當時真動手,大規(guī)模上岸兵力預計不超過三十萬,只要七十二小時就能完成第一島鏈內(nèi)封控。
許多人關心的另一個變量是美國。當前美國在亞太的常駐兵力大約十萬,其中陸戰(zhàn)隊部署在沖繩的不足兩萬人,且大部分為輪換編制。解放軍研究所評估:若要“萬無一失”壓制所有可能介入的美軍海空力量,前出火力平臺與岸基防區(qū)總計需二十萬人;若美增兵關島或調(diào)兩支航母進場,則需再追加一個集團軍作為戰(zhàn)略預備,合計約三十五萬。這個數(shù)字距離“百萬”仍差很遠。
登陸戰(zhàn)當然不是一錘子買賣。鞏固戰(zhàn)果、清剿殘余及接管行政體系都需要人手。海峽兩岸共有二百三十余個大小島嶼,臺島本身行政區(qū)又細分為二十縣市,即使只以一個營管一縣市來計算,加上輪換與機動,也得預置二十余萬后勤和治安部隊。把這些疊加進去,可能接近七十萬,但依舊沒觸碰到百萬門檻。
常聽到“戰(zhàn)爭不怕多,寧可備而不用”的聲音。確實,預留余量是軍人的天然習慣。可同樣不能忽視現(xiàn)代戰(zhàn)爭中的“空海一體化”優(yōu)勢。火力、情報、制電磁權的倍增效應,已讓單純堆兵力變得性價比低下。換句話說,信息優(yōu)勢占到七分,兵員只占三分,這與上世紀五十年代乃至八十年代的計算方法已非同一套邏輯。
試想一下,若我軍提前壓制臺島防空網(wǎng)絡,切斷其外部通信,再輔以大縱深遠火打擊,登陸梯隊所面對的將是一條已被削弱的防線。此時哪怕出動的是二十五萬而非百萬,一旦縱深突破形成合圍,守島部隊也難有頑抗空間。正如當年東線前敵指揮部的回憶中那句調(diào)侃:“不是我們?nèi)硕啵菍κ譄o路可退。”
有人問,美軍會否孤注一擲?海軍軍事學術研究所的專家在內(nèi)部講座里給出回應:“美方最關心的是風險收益比。航母戰(zhàn)斗群進入臺海,代價與收益極端不對稱,白宮需要重新掂量。”句話雖短,卻點出了國際政治博弈的根本——戰(zhàn)略算術不只看熱鬧,更看秤砣。
今日的解放軍現(xiàn)役員額約兩百萬,其中地面作戰(zhàn)部隊減少到九十八萬左右。若動員體系全面展開,擴編到三百萬并非難事,關鍵在于“夠用即可”。和七十多年前的大兵團作戰(zhàn)不同,現(xiàn)在的制勝關鍵是體系毀癱,而不是把所有能打槍的人塞到船上。兵力配置當然會有保險系數(shù),但在彈藥與情報的配比上,也有一套成熟的“分段投放”算法,一句話:不是人越多越好,而是精準夠用才是真的“穩(wěn)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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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歷史的幾個方案放在一起可見一個清晰脈絡:
1. 1950年,預定八十萬;
1. 1970年代末,壓縮到二十五萬先行登陸;
1. 1990年代中后期,評估三十萬即可快速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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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需覆蓋全戰(zhàn)區(qū)并防范外部插手,可能提升到七十萬上下。
數(shù)字會隨裝備、情報和國際形勢浮動,卻難再回到百萬級。沿海基地擴容、055大驅(qū)與殲20形成的“制空—制海”組合,讓兵力需求呈現(xiàn)下行曲線,這是技術進步帶來的確定性紅利。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這句《孫子兵法》里被一再引用的古訓,對今天同樣適用。武裝力量的準備必須足以應付最壞局面,但也要和時代節(jié)奏相匹配。若真有一日萬炮齊發(fā),決定勝負的,終究是指揮體系與后勤保障的精準協(xié)同,而非片面堆砌的人數(shù)。至于那傳說中的“百萬大軍”,更多時候只是茶余飯后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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