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萬年前的大熊貓，長啥樣？

*本文為《半月談》2025年第23期內容

貴州省遵義市綏陽縣雙河洞，被譽為“亞洲第一長洞”，自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在雙河洞已開展24次國際聯合科學考察。近期，雙河洞第24次國際洞穴科學考察成果發布，新發現6具大熊貓化石。目前，雙河洞已發現52具大熊貓化石，成為全球發現大熊貓化石數量最多的地方。為何這里會聚集如此多的大熊貓化石？這背后“藏”著怎樣的熊貓演化與生存史？

化石里的熊貓演化“秘密”

自20世紀80年代末起，貴州科學院山地資源研究所科研人員聯合法國、意大利等國洞穴探險家，對雙河洞展開系統探測，陸續發現大量哺乳動物化石與新種洞穴生物。2011年起，隨著科考進入洞穴極深處，大熊貓化石被不斷發掘。

在貴州綏陽雙河洞洞穴內發現的熊貓化石遺骸

這些化石兼具時間連續與保存完整度高的特點，具備極高研究價值。通過對比牙齒磨損情況、測量骨骼形態大小、分析古DNA信息等，科研人員發現，雙河洞出土的橈籽骨（偽拇指）化石證實，至少10.2萬年前大熊貓已進化出與現生個體近乎一致的“偽拇指”，表明當時它們已具備靈活抓取竹子的生理條件；同時，大熊貓體重在中更新世（距今78.1萬年-12.6萬年前）達到峰值，此后逐漸下降至現代形態。

與其他熊類相比，大熊貓多出一個“拇指”，其常利用這個“拇指”與其他五個“手指”合作抓取竹子，但其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拇指，因此被稱為“偽拇指”。

第四紀以來大熊貓體重演化趨勢圖 圖片來源于網絡

大熊貓的演化歷史超過800萬年，先后歷經“始熊貓→小種大熊貓→武陵山大熊貓→巴氏大熊貓→現生種大熊貓”的完整演化階段。如今，現生大熊貓的棲息范圍狹小且分散，僅分布于中國四川、陜西、甘肅等地海拔1500至3500米的部分山區。而在晚更新世（距今12.6萬年-1.17萬年前），整個中國南方乃至緬甸、越南等地都有其分布記錄。受訪科研人員介紹，雙河洞內52具大熊貓化石遺骸對應的大熊貓生活在距今10萬年至幾百年間，主要為晚更新世的巴氏大熊貓。

熊貓為何在溶洞里？

雙河洞為何會聚集如此多大熊貓化石遺骸？貴州科學院山地資源研究所副研究員王德遠推測：喀斯特洞穴能為大熊貓提供良好棲息環境，但有時也是獵殺動物的“陷阱”，大熊貓可能因躲避天敵、尋找水源等意外跌落洞穴深處死亡。這些洞穴環境相對穩定，不受人類活動干擾，為大熊貓骨骼材料的保存創造了有利條件。

大多數雙河洞大熊貓牙齒磨蝕程度較輕，表明這些熊貓多為亞成年或剛成年個體。（受訪者供圖）

據文獻記載，18至19世紀湖南、湖北、貴州、云南等省仍有大熊貓的分布，但缺乏實物證據。雙河洞發現的一個距今800余年的大熊貓遺骸，是目前除現生大熊貓生活區域外最晚的實物證據，為探究其區域性滅絕原因提供了重要依據。

雙河洞區域所在的貴州省內因地勢起伏、交通不便，開發時間晚于其他地區，使得大熊貓在此活動至數百年前；隨著外來人口遷入、農業擴張、森林砍伐及人類捕殺等因素，雙河洞區域的大熊貓最終滅絕。

大多數雙河洞大熊貓牙齒磨蝕程度較輕，表明這些熊貓多為亞成年或剛成年個體。（受訪者供圖）

挖掘“亞洲第一長洞”科研潛力

雙河洞是一個巨大的洞穴系統，2019年春天，中法意國際聯合科考對雙河洞區域周邊可能與雙河洞相連的洞穴進行探測，在“黃家大坪大消坑”豎井下方，同時發現了人類、狗及大熊貓的骨骼遺骸。除了距今約800至900年的大熊貓遺骸，人類遺骸為一名13歲左右孩童，距今100多年；狗則為19世紀60年代的現代個體，推測三者均為意外死亡，無直接關聯。

圖為研究人員在雙河洞洞穴內部查看發現的熊貓化石遺骸。（受訪者供圖）

黃家大坪大消坑周邊如今雖為人跡罕至的森林，但洞口不到300米處留存的荒廢建筑遺跡，以巨大條形石塊砌成的完好地基，以及遺跡內直徑超半米的大樹，印證了這里曾有人類活動。今年科考期間，在雙河洞內發現距今1400年人類活動遺留的燒骨，也證實人類曾經在此區域進行狩獵等活動。

作為亞洲最長的洞穴系統，雙河洞2025年最新探洞數據顯示，其長度已超過439公里，縱向深度達912米。該區域由主洞與115個已探明連通的支洞相互交織，加之仍有354個洞穴待探明，“亞洲第一長洞”的長度仍有巨大拓展潛力，未來還將解鎖更多關于大熊貓的演化奧秘。

半月談記者：李黔渝

原標題《52具化石遺骸揭秘熊貓演化史

10萬年前的大熊貓，長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