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赴約: 冬至晨行,攜春而往
冬至前夜,胡才春將三幅作品仔細(xì)卷好,裝入素雅的手提袋。清晨六時(shí),北京天際仍是一片深青,他已然出發(fā)。此行目的地,是朝陽區(qū)一座以園林著稱的小區(qū)——王蒙先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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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向西,城市漸漸蘇醒。穿過鱗次櫛比的樓宇,道路兩旁冬意漸濃又暗藏生機(jī)。途經(jīng)一座公園時(shí),他特意放慢了車速:晨光中,一組人物奔跑的銅雕栩栩如生,肌肉線條充滿張力,仿佛要掙脫冬日寒意;不遠(yuǎn)處的池塘結(jié)了層薄冰,幾個裹得圓圓的孩子正小心翼翼地在邊緣試探,笑聲清脆如鈴;幾只麻鴨安然踱步,時(shí)而駐足冰面,時(shí)而交頸低語,在冰面與枯葦間劃出悠然的弧線。楊柳枝條雖已褪盡綠葉,卻在寒風(fēng)中劃出柔韌的軌跡,依依如昨。這冬日的北京,肅穆中自有活潑,靜謐里蘊(yùn)著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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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小時(shí)車程,胡才春心中默念的,始終是那個影響了中國幾代人的名字——王蒙。他想起少時(shí)在贛東北小城初讀《青春萬歲》的悸動,想起“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來吧”那般噴薄的熱情;想起王蒙先生半生跌宕、筆耕不輟的傳奇,想起他那份“不可救藥的樂觀主義”。此行,他不僅是一位畫家前去拜訪一位文壇前輩,更是一個曾經(jīng)的文學(xué)青年,攜著自己數(shù)十年的藝術(shù)求索,去向青春的源頭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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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相見:一室春融,笑談生溫
小區(qū)靜謐,綠植經(jīng)冬猶蒼。胡才春叩開門時(shí),王蒙先生已站在客廳等候。
“快進(jìn)來,路上冷吧?”先生身著深灰色毛衣,笑容溫厚,聲音清朗。
“心里頭熱,便不覺得冷了。”胡才春答。室內(nèi)的暖意與書香撲面而來,書架上典籍林立,窗臺上綠意蔥蘢。
王蒙先生精神矍鑠,行動從容。雖已九旬高齡,那雙眼睛依然清澈、敏銳,閃爍著智慧與好奇的光芒。銀發(fā)微卷,自然成紋,仿佛歲月留下的思想漣漪。他招呼胡才春坐下,談起近日所讀,談起對新媒體的觀察,思維之敏捷、涉獵之廣博,令人全然忘記他的年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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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啦,有些事兒轉(zhuǎn)頭就忘,”王蒙笑道,語氣里滿是豁達(dá),“可還能讀、能寫、能想,還能見到你們這樣的年輕朋友,這就是最好的狀態(tài)。”
“您心里住著的,始終是那個十九歲的‘組織部新來的青年人’。”胡才春說。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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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呈禮:三幅筆墨,一段心聲
胡才春鄭重取出第一幅作品——行草書法《青春萬歲》。
四字展開,墨氣淋漓。行筆如江河奔涌,收放間既有法度,又見激情。“青”字開張有力,“春”字蘊(yùn)藉含生,“萬”字氣勢磅礴,“歲”字沉穩(wěn)收束。整幅作品一氣呵成,仿佛能聽見筆鋒在紙上的歌唱。
“讀您的《青春萬歲》時(shí),我十六歲。”胡才春說,“這些年無論走到哪里,經(jīng)歷什么,心里總燒著那把火。今天寫這四字,筆隨心動,寫的既是您的書名,也是我,是我們這代人對生活不變的熱忱。”
王蒙先生仔細(xì)觀看,頻頻點(diǎn)頭:“好!筆墨里有感情,有氣勢。藝術(shù)最怕的就是技術(shù)純熟,卻沒了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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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展開的,是那幅為王蒙先生精心繪制的肖像。
畫中,先生的面容飽經(jīng)滄桑卻目光如炬。胡才春特別強(qiáng)調(diào)了那兩道高揚(yáng)的眉峰——它們微微挑起,仿佛永遠(yuǎn)在思考、在發(fā)問、在凝視遠(yuǎn)方;頭發(fā)以枯澀兼施的墨色皴擦而出,卷曲蓬松,每一縷都似蘊(yùn)含著不肯屈服的生命力與思想能量。面部線條在寫實(shí)中融入寫意,皺紋如樹木年輪,記錄的是智慧與歲月共生的痕跡。
“畫肖像,形似為下,神似為中,能與畫中人心神往來為上。”胡才春解釋道,“我試圖畫的,不僅是一位文學(xué)大家的面容,更是那種‘歷經(jīng)千帆,歸來仍是少年’的精神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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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看著畫中的自己,幽默地說:“眉毛畫得這么高,像個總在驚訝的老頭子。不過,思考的姿態(tài),你抓到了。”
最后亮相的,是賀壽之作《松桃同春圖》。
畫面主體是一株虬勁的古松,樹干滄桑斑駁,松針郁郁青青,傲然挺立,象征著長青的風(fēng)骨與不朽的生命力。松旁伴以仙桃數(shù)枚,胡才春刻意以極淡的赭石與胭脂輕染,桃色清雅柔和,悄然隱現(xiàn)于松葉色渾然交融,共同構(gòu)筑了一個既賀壽辰、更頌品格的意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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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是風(fēng)骨,桃是祝愿。愿您如松常青,壽識并增。”胡才春說。
王蒙先生欣然而悅:“松桃一體,有意思。不刻意,不俗套,好。”
四、回響:贈書寄語,薪火相傳
王蒙先生起身,從書柜中取出自己的近作——厚重兩卷的《這邊風(fēng)景》、精裝本的《中華文化通識課》,在扉頁鄭重寫下:“才春方家存念 王蒙”,又另附一筆:“新年快樂,藝術(shù)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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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是一輩子的事,畫畫也是。”王蒙將書遞給胡才春,“要持續(xù)地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技巧會老,但真心對世界的感動、對美的追求,永遠(yuǎn)不會過時(shí)。你的畫里有這股真氣,要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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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才春備受鼓舞,也送上自己的文集《才春才情》與《中國高等藝術(shù)院校名師教學(xué)范本胡才春中國畫作品選》。“請先生批評指正。您《青春萬歲》里那種對生活毫無保留的愛,一直是我藝術(shù)路上的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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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翻閱畫冊,尤其在一些描繪普通勞動者與鄉(xiāng)村景色的作品前駐足片刻。“好,筆墨從生活中來,就有根,就能打動人。”
臨別前,胡才春道出心中醞釀已久的想法:“先生,這次為您畫像,讓我萌生了一個系列創(chuàng)作的計(jì)劃——為那些為中國文化發(fā)展作出卓越貢獻(xiàn)的前輩大家畫像,用我的畫筆,留下一份精神的圖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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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先生緊緊握住他的手,目光充滿期待:“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工程。用藝術(shù)記錄時(shí)代,傳承精神,這正是你們這一代藝術(shù)家的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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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歸途:青春萬歲,薪火不息
告別王蒙先生,已近正午。冬日陽光正好,透過車窗灑在身上,暖意融融。胡才春心中充溢著前所未有的清明與力量。
他想起先生的話:“所有的日子都來吧,讓我編織你們。”這句話跨越了半個多世紀(jì),在今天依然滾燙。真正的青春,并非僅僅是年華,更是一種心境,一種對世界永不停歇的熱愛、思考與創(chuàng)造的激情。它存在于十九歲的王蒙筆端,也存在于九旬王蒙的笑容與眼神里,更應(yīng)存在于每一個不負(fù)時(shí)代的奮斗者的生命軌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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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shí)歸途,風(fēng)景依舊。健跑的雕塑、冰上的孩童、嬉戲的麻鴨、依依的楊柳……此刻在他眼中,都煥發(fā)著“青春萬歲”的生機(jī)。藝術(shù)的生命力源于生活,精神的青春在于傳承。這一次冬至的拜訪,不僅是一次藝術(shù)的交流,更是一次精神的充電與啟航。
回到畫室,胡才春展開空白的畫卷,提筆凝神。他知道,新的創(chuàng)作,已經(jīng)開始了。
(胡才春 2025年12月21日深夜記于北京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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