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在大姐家養老，我們每年給3萬，她走后大姐掏出賬本：算賬

我家姐弟三個，我排行老二，上面有個大姐，下面有個弟弟。我媽這輩子不容易，年輕時跟著我爸在地里刨食，拉扯我們仨長大，累壞了身子。六十歲那年，爸走了，媽一個人守著老房子，我們都不放心，姐弟仨坐一塊兒商量，讓媽去大姐家養老。

大姐是家里的老大，性子最實在，也最孝順。她嫁在鄰村，兩口子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家里有個小院子，敞亮，也方便照顧人。當時說好，我和弟弟每家每年給大姐拿3萬塊錢，算是媽在那兒的生活費、醫藥費，也算是給大姐的辛苦費。

我和弟弟都在城里上班，日子過得比大姐寬裕些。每年春節，我們倆都會把錢親手交給大姐，大姐每次都推辭半天，最后拗不過才收下，還念叨著：“錢你們自己留著，城里花銷大。媽有我呢，餓不著凍不著。”

每次去大姐家看媽，都見她穿得干干凈凈，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手里還捏著大姐給她剝的瓜子。大姐夫在廚房忙活，燉著媽愛吃的排骨，滿院子都是香味。媽見了我們，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兒說：“你大姐對我好，頓頓有肉吃，衣服臟了她就給我洗，我這老骨頭，在這兒享福呢。”

我和弟弟看在眼里，心里也踏實。覺得每年拿3萬塊錢，能讓媽安享晚年，能讓大姐不那么累，這錢花得值。

這一住，就是十年。

媽走的那天，是個深秋的早晨，她走得很安詳，沒遭什么罪。我和弟弟趕回去的時候，大姐正紅著眼圈給媽收拾衣服，她的眼睛腫得像核桃，一看就是哭了好久。

后事辦得很順利，親戚鄰居都來幫忙，都說我媽有福氣，晚年有大姐這么孝順的閨女伺候。我和弟弟心里難受，也感激大姐這十年的付出。

出殯后的第三天，家里的親戚都走了，院子里靜悄悄的。大姐把我和弟弟叫到堂屋，從柜子里拿出一個舊布包，打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賬本。

她把賬本放在桌上，聲音沙啞地說：“咱媽走了，今天，咱姐弟仨算算賬。”

我和弟弟都愣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點不是滋味。心想，大姐這是啥意思？難道是嫌這每年3萬的錢不夠？還是想跟我們要額外的辛苦費？弟弟也皺著眉，沒說話。

大姐沒看我們的臉色，拿起賬本，一頁一頁翻給我們看。那賬本是普通的練習本，封面都磨破了，里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卻是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

“咱媽來我家第一年，正月十五買了件棉襖，花了120塊；三月初八感冒，抓藥花了85塊；五月端午買了粽子，給咱媽買了兩斤她愛吃的蜜棗粽，花了30塊……”

大姐念著，聲音越來越哽咽。賬本上記的，全是細碎的開銷。大到媽住院的幾千塊醫藥費，小到給媽買的一塊手帕、一包紅糖。每一筆都寫著日期，寫著用途，寫著花了多少錢。

“咱媽牙口不好，我每天給她蒸雞蛋羹，十年下來，雞蛋錢就花了不少；她晚上愛起夜，我怕她摔著，給她裝了小夜燈，換了三回燈泡；她冬天怕冷，我給她灌熱水袋，買了四床厚棉被……”

大姐翻到最后一頁，合上書，眼淚掉了下來：“這十年，你們倆每年給的3萬塊，我一分沒亂花。咱媽的生活費、醫藥費，全從這里面出。剩下的錢，我都存著，給咱媽買了壽衣，辦了后事，還剩兩萬塊，在這里。”

她說著，從布包里拿出一個存折，推到我和弟弟面前。

我看著那本厚厚的賬本，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鼻子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這哪里是賬本啊，這是大姐十年的心血，是她對咱媽一點一滴的孝心。

我想起每年冬天，大姐都會給媽織毛衣，一件一件，五顏六色的；想起媽有次摔了一跤，大姐整夜守在床邊，給她擦身、喂飯；想起每次我們來，大姐都會把最好的菜端上桌，自己卻躲在廚房吃剩飯；想起媽念叨說，大姐夫怕她晚上孤單，經常陪她嘮嗑，聽她講年輕時候的事兒。

那些我們以為用錢就能彌補的陪伴，那些我們覺得交給大姐就萬事大吉的責任，原來大姐替我們扛了這么多。

我和弟弟都紅了眼，弟弟拿起存折，塞回大姐手里：“姐，這錢你拿著，是你的辛苦錢。”

我也趕緊說：“姐，是我們糊涂。這十年，你為咱媽付出的，哪里是錢能衡量的？我們每年給那3萬，算個啥啊。”

大姐抹了抹眼淚，搖搖頭：“我不是要跟你們要錢。我把賬本拿出來，就是想讓你們知道，咱媽在我這兒，我對得起她，對得起咱爸，也對得起你們。咱媽活著的時候，我沒讓她受一點委屈；她走了，我也得讓她清清白白地走。”

她說著，把賬本抱在懷里，像是抱著什么寶貝：“這賬本，我不扔，留著做個念想。以后你們要是想咱媽了，就來翻翻，看看她在我這兒，每天都吃了啥，用了啥，過得好不好。”

那天，我們姐弟仨坐在堂屋里，說了一下午的話。說起小時候，媽背著我們下地干活；說起大姐輟學，供我和弟弟讀書；說起媽這十年的點點滴滴。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那本舊賬本上，也落在大姐憔悴的臉上。

我突然明白，親情哪里是能算得清的賬。

我和弟弟每年拿出的3萬塊，是冷冰冰的數字。可大姐付出的，是十年的日日夜夜，是喂飯擦身的耐心，是噓寒問暖的細心，是陪著媽慢慢變老的真心。

這些，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后來，我和弟弟商量，把那兩萬塊錢給大姐買了個金鐲子，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大姐不肯要，最后還是拗不過，戴上了，逢人就說：“這是我二弟三弟給我買的。”

那本賬本，大姐一直收在柜子里。每次我回老家，都會翻出來看看。看著上面那些細碎的記錄，就像看到媽還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大姐在旁邊給她剝瓜子。

原來，最珍貴的孝心，從來都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而最難得的親情，是有人替你扛起了那份沉甸甸的責任，卻從來不說自己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