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知南京大屠殺，卻不知日軍當年占領香港后，都做了些什么？

南京的血寫在每年的紀念日里，香港那段也在同一片陰影下，1941年12月25日港督在半島酒店簽字，城市從此進了三年零八個月的黑夜，人口從160萬掉到約60萬，少了100萬人，不是空洞的數目，是家里有人沒回，是名字在本子上再也沒出現，是戰俘營里消失，是慰安所里消失，是沉船和荒島上消失。

登陸那天起就不是零散的意外，是一整套壓過來，先頭部隊進到銅鑼灣，繼續往北角推，門一腳踹開，屋里有女人就撲過去，梅綺新婚夜被拖走，人崩了，灣仔駱克道一片開出慰安所，抓來的婦女被逼進去，拿茄汁抹身上裝作不方便也沒用，有人把臉往臟里糊，只想讓自己像空氣，跑馬地的小姑娘看見鄰居家門被撞開，過一會兒一位衣衫凌亂的女子低著頭走出來，街坊不敢出聲，只能把眼神落在地上，女人出門前先摸黑里那條路怎么走，怕半路被攔下。

第二年秋天城里突然多了哭聲，3萬個嬰兒出生，月份往前推正對著那幾周的失控，數字背后是3萬位母親抿著嘴，街口也有，白日里也有，圍著看的人不敢看也沒辦法轉身，尊嚴在地上，被鞋底踩出印。

營柵后面又是另一重，深水埗和赤柱關著七千多人，一日口糧不到四兩，病在營里轉，傷寒瘧疾腳氣一路接，清早擔架出來幾具，靠墻先放著，午后再處理，里斯本丸那次更狠，1942年9月25日把1816名戰俘趕上那條客貨輪，10月1日舟山海面挨了魚雷，10月2日沉沒，約一千人遇難三百八十余人受傷，撤離時有艙門被木板釘死，下面的人來不及出到甲板。

還有一隊從醫院院墻外帶走的人，1942年5月19日，一萬名被拘者被推上

1944年7月又把約四百名難民送到螺洲，島上沒屋沒糧，什么都沒有，靠自己熬，鶴咀岸上夜里能聽見喊聲，去不了也幫不上，島上散著白骨，很多餓過去的，也有游水沒上岸的，餓到盡頭人不再像從前，人心被往下壓，這種慢慢耗盡，比一槍打穿更讓人喘不上氣。

城里還做過一次普查，1942年9月18日，清查里抓走了很多人，有的當場倒下，有的帶走之后再也沒回來，兩千多人的家里從那天起空了位置，掛一個名頭說要清查游擊隊，青壯年被拉到海邊，一排往下倒，尸體推到水里，名字也沒有留下，三年里少掉的那一百萬人，一部分是殺，一部分是餓，一部分是病，還有很多背井離開，城里那年出霍亂，疫區被封死，救治的手伸不進去。

還有那些看不見的手，報館被查封，話語被控制，學校被要求教日語，市民不準藏收音機，被搜出來要命，跑馬地馬場又開了，賭臺照收錢，后來馬不夠了擺上木馬，也照樣收，精神上被按著頭，這種落差刻得更深。

1945年8月15日投降書發出去，香港的歸屬拉扯了一陣，英國把權力接回去，之后的推諉又起，慰安所和妓院的經營被說成由朝鮮籍人員操持，許多責任被往外推，反省沒有落地，把包袱丟給別人，表面擦干凈就當了結。

南京之所以被世界牢牢記住，是有數字有證據有法庭，香港這里被遮住了，是殖民地的身份把受難者擋在邊緣，是戰后重建把追責放在后頭，少掉的一百萬人不該消散在賬本的背面，被逼進慰安所的婦女，被關在鐵艙里的難民，被放在荒島上自熬的那群人，和南京的亡者一樣，都是同一套擴張下的犧牲者。

今天還能在檔案館翻到當年的居民證，上面貼著那張全家福，很多臉后來再沒出現，名字在香港抗戰紀念碑上排成密密的一面墻，不說話，也在說話，歷史不能挑著記，南京要記，香港也要擺在光下，每一位死難者都值得一個道歉，一次公義，一句“記住你”的承諾。

這段寫在城市的墻里，寫在海風里，走過的人低聲念一下那些名字，孩子們在課堂上讀到那幾頁，家里長者放下那張舊照說一聲在這兒，記住就不會再走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