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過后,他倉皇的背影,戳破了我五十歲的春夢
我叫王秀蓮,今年整五十,退休在家快兩年了。
外人眼里,我活得挺滋潤:老伴兒老李還在廠里干著,一個月掙得不少,兒子結婚了,小兩口在隔壁市定居,逢年過節才回來。家里三室一廳收拾得窗明幾凈,我每天的日子就是買菜做飯,下午跟老姐妹跳廣場舞,晚上追兩集狗血劇,日子過得像杯溫吞的白開水,沒滋沒味,也沒什么波瀾。
我以為這輩子就這么過去了,直到那天同學聚會,遇見了張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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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昊是我高中同桌的侄子,那天他跟著叔叔一起來蹭飯,說是剛從外地回來,暫時沒找到合適的工作。他穿了件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頭發剪得干凈利落,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個淺淺的梨渦,看著特別陽光。席間有人起哄,說他是“小鮮肉”,他也不惱,只是靦腆地笑,給我們這些長輩倒酒。
我那會兒剛跟老李拌了嘴。起因是他又忘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回家就往沙發上一躺,襪子扔了一地。我念叨了兩句,他還嫌我啰嗦,說“都老太婆了,還講究這些虛頭巴腦的”。那句話像根針,輕輕扎在我心上。我知道自己老了,眼角的皺紋遮不住,頭發也開始花白,可我心里,還是渴望被人惦記,被人當成個“女人”來看待,而不是一個“煮飯的”“打掃衛生的”。
聚會散場的時候,下了點小雨。張昊主動說送我回家,他說他住的地方離我家不遠。我沒拒絕,坐上了他那輛半舊的電動車。晚風帶著雨絲吹在臉上,有點涼,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外套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跟老李身上的煙味、汗味完全不一樣。
路上我們沒怎么說話,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問我:“阿姨,你好像不太開心?”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比我小十五歲的小伙子,能看出我的心事。那一刻,積壓在心里的委屈好像找到了出口,我沒忍住,跟他說了我和老李的事,說我覺得日子過得沒意思,說我覺得自己像個被人遺忘的擺設。
他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頭,等我說完了,他才輕聲說:“阿姨,你不該這樣的。你長得好看,又會過日子,是他不懂得珍惜。”
長這么大,老李從沒說過我“好看”。年輕的時候他說我“耐看”,中年的時候說我“賢惠”,老了就只剩“老太婆”了。張昊這句簡單的夸獎,像一顆石子,在我心里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那天之后,我們偶爾會在微信上聊天。他會跟我說他找工作的煩心事,我會跟他分享做飯的小技巧。他嘴甜,總能把我哄得眉開眼笑。我知道這樣不太好,畢竟我們差著十五歲,說出去肯定會被人指指點點,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天抱著手機等他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句“阿姨,今天天氣真好”,都能讓我開心一整天。
轉折發生在老李出差的那周。
那天晚上,我跳完廣場舞回家,發現家里的水管壞了,漏水漏了一地。我手忙腳亂地找物業,物業說太晚了,師傅明天才能來。我蹲在地上擦水,越擦越委屈,眼淚不知不覺就掉了下來。鬼使神差地,我給張昊發了條微信,問他能不能來幫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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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得很快,二十分鐘就到了。手里還拎著一袋水果,說是路過超市買的。他蹲在地上修水管,額頭上滲出汗珠,我給他遞毛巾,遞水,看著他年輕的側臉,心跳得飛快。
水管修好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我留他吃飯,他沒拒絕。我炒了幾個小菜,還開了瓶紅酒。酒過三巡,氣氛漸漸變得不一樣了。他看著我,眼神亮亮的,說:“阿姨,我其實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特別有氣質。”
我笑著擺手,說他凈會說瞎話。可心里的那點火苗,卻被這句話點燃了。
那天晚上,他沒走。
我知道這是錯的,是違背常理的,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可當他靠近我的時候,我沒有推開他。他身上的溫度,他年輕的氣息,他看我的眼神里的“在意”,是我渴望了太久的東西。那一夜,我好像回到了二十多歲的年紀,不再是那個圍著灶臺轉的大媽,只是一個被人愛著的女人。
我睡得很沉,很久沒有睡得這么踏實過。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地板上,暖洋洋的。我下意識地往旁邊摸了摸,卻摸了個空。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起來。
床上已經沒有張昊的影子了。
我趕緊下床,走到客廳。餐桌上放著他昨晚用過的杯子,已經洗干凈了。玄關那里,他的鞋子也不見了。我走到門口,看見鞋柜上放著一張一百塊錢,旁邊還有一張紙條,字跡很潦草:“阿姨,對不起,昨晚是我沖動了。這錢你收下,就當是我給你的補償。”
補償?
我看著那張皺巴巴的一百塊錢,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原來,在他眼里,昨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沖動”,是一場需要用錢來“補償”的交易。
我以為的“懂得”,我以為的“在意”,我以為的,五十歲那年遲到的“春夢”,原來只是我的一廂情愿。
我慢慢走到陽臺,看著樓下的街道。有晨練的老人慢悠悠地走過,有背著書包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跑過,一切都跟往常一樣,平靜得不像話。
我忽然想起昨晚,他抱著我的時候,我問他:“你會不會覺得我老?”
他說:“不會,你在我眼里,永遠是好看的。”
原來,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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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出差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他進門就喊餓,我走進廚房給他做飯,他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地說他在外地的見聞,說下次帶我一起去。
我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切著菜。菜刀落在案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他忽然從背后抱住我,說:“老婆子,對不起啊,紀念日的事是我不對。我給你買了條項鏈,你看看喜不喜歡。”
一條細細的金項鏈,款式很老氣,卻閃著暖暖的光。
我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張昊再也沒聯系過我。聽說他后來找了份工作,去了別的城市。同學聚會再提起他,我只是笑笑,不說話。
有人說,五十歲的女人,就該守著家,守著老伴,別胡思亂想。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那些看似光鮮的誘惑,就像櫥窗里的奢侈品,看著好看,真的伸手去碰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屬于自己的東西。
而真正的日子,從來都不是什么轟轟烈烈的浪漫,而是那個會忘記紀念日,卻會在你切菜的時候,從背后抱住你的人;是那個身上有煙味汗味,卻會把工資卡乖乖交給你的人;是那個嘴上嫌你啰嗦,卻會在你生病的時候,跑前跑后照顧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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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把那張一百塊錢,扔進了垃圾桶。
也把那個五十歲的,不切實際的春夢,一起扔掉了。
日子還是像杯溫吞的白開水,可我忽然覺得,白開水,也挺好的。至少,它解渴,也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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