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年毛主席為炮校題詞，卻問：這個炮字是火字旁呢，還是石字旁？

一九五一年一月十五日，北京城里刮著凜冽的北風。中南海勤政殿內，軍委機關工作人員正忙著整理一摞急電，其中大部分來自朝鮮前線。電報里一個詞反復出現——“炮”。志愿軍初上陣，步兵沖勁十足，可對方的火炮密度實在驚人，山頭剛露面就被覆蓋射擊。電文末尾，彭德懷四個字鏗鏘：“急需大批炮兵干部?！?/p>

當晚的燈一直亮到子時。毛主席翻完前線報告，叫來秘書，語氣不緊不慢：“要打贏未來的仗，火力骨干得跟上腳步?！钡诙烨宄?，軍委辦公廳便接到指示：炮兵學校刊物準備創刊，題名《炮兵教育》，并請毛主席、朱德總司令題詞。陳錫聯在東北忙著訓練新組建的三個炮兵師，仍抽空寫了請示。電報飛回北京時，毛主席正伏案練字。

題詞動筆之前，毛主席忽然抬頭，問身旁警衛：“’炮’字該怎么寫？是火字旁，還是石字旁？”警衛以為考學，毫不遲疑答：“火字旁?！泵飨α讼?，搖頭：“遠古投石機以石擊人，古人早就叫它‘炮’，本字從石。造火器以后才換成火字旁，得探源才準確嘛?！彪S后，他提筆寫下八個遒勁大字——“為建設強大的人民炮兵而奮斗”。細看，那“炮”字左邊卻是“石”旁。

這一問一答看似枝節，卻折射出毛主席對軍械發展脈絡的熟稔。追溯得再早一些，西北軍閥混戰時期，紅軍手里頂多幾門山炮，炮兵幾乎是奢侈。延安抗大課堂上，多數學員只能圍著一張火炮結構圖紙轉來轉去。朱瑞犧牲前留下遺愿：一定要讓八路軍擁有自己的炮校。其后，中央軍委批準在延安南泥灣附近搭起簡易操場——延安炮兵學校就此誕生。教員只有十來人，學員輪流抬著一門繳獲的日式九二步兵炮，到山溝里練裝填動作。

解放戰爭轉入戰略進攻階段，炮兵的缺口依舊巨大?；春鹨鄞蝽懬跋?，粟裕曾對身邊參謀說過一句極其直白的話：“要是多五十門榴彈炮，就能省一萬條弟兄的命?！笨梢娀鹋诘姆至?。后來華野集中火炮打碾莊圩，便驗證了那個判斷。

新中國成立后，國家百廢待興，但軍事現代化不能慢?？哲娪袆啒牵＼娪惺拕殴?，炮兵這邊，毛主席點將“陳錫聯，小鋼炮，名副其實?！标愬a聯接到任命那天正主持重慶市委會議，他沒多說客套，立刻動身赴京，背包里僅塞了一本蘇聯《火炮射擊計劃編制要則》。他到北京報到，第一句話是：“要建院校，不建等于耽誤仗。”

一九五零年八月，東北軍區朱瑞炮兵學校改編為軍委炮兵學校，校址仍在沈陽。校舍是收拾過的日本關東軍舊營房，窗子透風，學員睡覺裹兩層棉被也直抖?？烧n堂氣氛火熱，每節理論課后就是實彈射擊。培訓速度必須趕，因為朝鮮戰場燃眉。臨近結業那天，訓導隊長在黑板上寫下裝填射擊流程，只說了一句：“前線來信，彭老總盯著咱們呢！”

不久，八個步兵師改裝成炮兵師，連夜開拔至鴨綠江北岸。訓練時間短，卻頂住了對方機械化部隊的壓力。第五次戰役的鐵原阻擊中，一群剛從沈陽畢業的排級學員帶著“山炮營”火力覆蓋關鍵隘口，把敵軍坦克群逼得掉頭。戰后的統計報告上寫著：“火炮命中率百分之四十七，顯著高于此前各次戰斗?！泵飨Z：“炮火準確，乃立足之本?！?/p>

題詞事件就在這緊張的背景下完成。陳錫聯第二天拿到題詞，一眼便看出“石旁炮”不同尋常。他把宣紙仔細裱好掛在禮堂正中。開學典禮上，他只講了三句話：“同志們，炮字為何用石旁？源遠流長。古今中外，誰掌握了技術，誰就掌握了主動。咱們沈陽炮校，不能只看眼前火光，還得盯住技術根子?！钡紫抡坡曄±飮W啦，學員心里種下一顆“技術優先”的種子。

與此同時，朱德總司令也給炮校寫來寄語，重在政治素養與技術并重。兩位領袖的不同側重，恰好形成互補——一邊指向歷史深處的“石旁炮”，提醒別割裂傳統；一邊強調現代化觀念，防止只埋頭數據而忽略方向。

進入五十年代中后期，炮兵部隊的骨干層逐漸穩定。大量受過系統教育的干部走向團、師指揮崗位，作戰方案開始出現彈道計算表、航空偵察數據。技術儲備邁上臺階，戰術理念也隨之更新。越過鴨綠江的第一代學員后來回憶：“在山嶺里拉栓裝填時，腦海總浮現校禮堂那張石旁‘炮’字?！本穹柕牧α靠梢娨话?。

一九五六年，軍委炮校恢復常態教學，更名“沈陽高級炮兵學?！?，孔從洲出任校長。他組織教師團赴蘇聯考察，同時將國內生產的第一批130毫米加農炮送進課堂拆解。老學員看新炮，像看稀罕玩意；年輕學員已能用計算尺推算彈道。短短幾年，水平差異顯而易見。

陳錫聯隨后調任沈陽軍區司令員，但對炮兵建設仍然關心。軍區大比武，他常常站在陣地上，袖手觀察射擊誤差。一次測距出現偏差，他當場指著炮閂問營長：“風速改正量怎么算？”營長答得流暢，陳錫聯才點頭：“行，你是真把題詞讀懂了。”身邊隨員聽得云里霧里，卻明白兩句話——重視基礎，尊重技術。

今天，信息化火力體系早已超出半個多世紀前的想象。然而“石旁炮”的故事仍被炮兵院校當作教材。原因很簡單：科研創新必須追根溯源，忘了根，枝葉再繁也易枯。毛主席那句看似隨口的提問，實則為中國炮兵標定了坐標——既要握住傳統，也要面向將來。

對年過半百的老兵來說，這八個字仍像鐵軌，指引后來者的方向；對年輕干部而言，那一捺一豎依舊在提醒：火力再強，離不開對技術細節的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