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那天北京飄著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安靜，冷，也很干凈。她走的時候，兒子在臺上抱著骨灰盒，講了幾句很平常的話——“她最愛下雪”，“毛茸茸的衣服”，沒什么煽情的大詞，卻把在場的人都擊中了。很多人說，懂一個人，往往是這些小細節。
她生前留下話，不想鋪張，低調送別。家里也照著做了，名單收得很緊，說是只請至親和最熟的朋友。可清早殯儀館外已經站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圍得遠又靜，穿得素，手里的花都壓得很低，沒喧嘩，沒人湊近拍照，像是把喜歡收起來了，留一份體面給她。
熟人陸續到了。住一個院兒的王衛國來了，老鄰居、老搭檔。他說她那會兒病著，見人還笑，甚至怕別人尷尬，先把輕松的氛圍擺出來。舊友張青也出現了，提起往事眼圈嘩地一下紅了，說她溫軟，不爭不搶。還有位過去被傳關系要好的演員悄悄來了，沒有擺排場，鞠了躬就走。這一茬人，戲里戲外都跟她打過交道，觀眾大多認臉不認名，他們卻知根知底。
花圈堆了一墻，很多簽名是沒來成的人托人送的。圈里有一個說法：她吃過苦，心眼不壞，是個好同事。人走茶不涼，靠的就是這句評價。
最讓人記住的還是那個24歲的孩子。母親走之前，已經沒什么力氣了，仍是攥著他的手，像要說“你得好好過”。他說會的。他說下雪像她的心情，暖暖的。也許是因為從小跟著父親住，他格外把母親的小喜好撿起來記著。臺上說這些的時候，他沒有繞彎子，聲音也不大，但很穩。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身影。她的前夫，沒來。消息傳出去，一下子就炸了。有人翻他社交賬號的定位，說人在美國，和小兒子一起。一張逛超市的照片也被傳開，老花鏡架在鼻梁上，撿菜，神色不顯得沉。互聯網把這種“時差里的生活”放大，問號隨之成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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