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鋪天蓋地的疼痛席卷全身。
她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悲鳴,便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
病房ICU的燈一直亮著,她也一直沒有醒來。
只是昏迷中,唐韻感覺有人把她從那個陰暗的牢籠里帶出來,又抱上了病床。
見她遲遲不醒,一只微涼的手掌覆上了她滾燙的額頭。
她費力地睜開眼,恍惚間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眉眼清俊,一如初見。
他輕輕地扶她坐起來,摟到懷里,“什么時候醒的,我很擔心你?”
沈記禮又端過床頭柜上的水和藥片,溫聲哄她,
“韻韻,吃藥。”
她的嘴巴火辣辣的痛,舌頭干澀,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只能拼命偏過頭拒絕。
沈記禮沒有強迫她,安靜地看了她幾秒。
半晌,他將止痛藥放進自己嘴里,喝了一口水。
然后低下頭,覆上了她滲血的嘴唇。
他將藥緩緩渡入她口中,讓她吞咽。
她卻反口咬住他,用力之大,恨不得咬斷他的舌頭!
“嘶......”
男人吃痛,血和藥混合在一起,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帶著抹血腥的繾綣。
擦干血跡,沈記禮卻沒有走。
而是用浸好藥的紗布,一寸寸為她重新包扎傷口,為她上藥。
唐韻被禁錮在男人懷里,感受他掌心的溫度,嗅到他衣擺上的青檸香氣。
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他們初識的那一年。
他一襲白衫,也是帶著這樣的香氣,逆著光將她從霸凌者手中救出。
那時,唐韻緊緊扯著他的袖子,看著少年垂下安慰她的眼睫,心中有一瞬的悸動。
如果時光停留在那一刻,該多好......
“沈記禮......”她無意識地呢喃出聲。
為什么我們不死在那個時候呢?
總好過如今,相看兩厭。
話落,男人輕輕為她上藥的手,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許久,他才低低地撫上她的額頭,聲音輕得像風:“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
唐韻是在醫生的診斷中徹底醒來的。
“舌尖斷裂、十指盡斷,右手關節韌帶撕裂,子宮......”
唐韻好久才反應過來,醫生是說自己的狀況。
她渾身都泛著刺痛,舌頭發麻,連小腹也不知為何,一陣又一陣地疼。
仿佛空空蕩蕩的。
耳邊的聲音很快解決了她的疑惑。
見她醒了,醫生急忙讓護士給她換上新的繃帶,微微嘆了口氣:
“我們已經盡全力為您進行了手術,只要靜養些時日,腿和手恢復的問題不大,但是舌頭......
完全恢復的可能性非常低,以后恐怕連正常的吐字,都很艱難了。”
難以吐字,無法說話。
醫生后面的話,唐韻已經聽不下去了。
偏偏,手機在這時突兀地響了一聲。
唐韻緩緩閉上了眼,片刻后才點開屏幕。
里面,是怎么刷也刷不完的來電記錄,是沈記禮。
再往下,是沈晴晴發來的信息。
唐韻,聽說你發瘋,在外面被流氓割了舌頭?真活該啊
你一個出身低賤的老女人,已經霸占了我哥太久了,更何況你現在說不了話......
識趣的就該讓位!我告訴你,我哥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他從始至終,都是我的!
你這個霸占了我位置的小偷,如果再弄不清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讓你知道后果!
最后一句威脅下,配了一段視頻。
視頻里,一個女傭端著托盤走了過來,盤上擺放著一個骨灰盒。
看到骨灰盒上寫著唐俞的名字,唐俞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她恨不得沖進屏幕把它搶回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沈晴晴得意地拿起骨灰,
“嫂子,你妹妹一個人躺在這里,多孤獨啊?”
“還是我好心,不想讓她這么難過,于是特地讓人給你找回來了。”
她說著,在唐韻絕望的目光中走進了洗手間。
“不過呢,我覺得你單單一個人陪她太少,也太晦氣。”
“不如,讓她跟這里的無數細菌相伴吧!”
“這樣,才叫熱熱鬧鬧,團團圓圓呢!”
嘩啦一聲,馬桶沖水的聲音,狠狠刺進了唐韻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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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咳咳咳!”
沈晴晴得意揚揚地把將空空的骨灰盒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幾腳,對著馬桶拍了個近距離照。
“你看,這么多細菌,這下可不熱熱鬧鬧?”
“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呢”
那水流聲像是一把利刃,一箭射穿了她的心臟!
將她對妹妹最后的寄托和念想,在一瞬間沖入骯臟的下水道。
“啊!”
“女士,女士,你要做什么?”
“您的傷還沒好,現在不能出院的!”
“快,快去聯系沈先生!”
......
醫生護士的叫喊,唐韻卻再也顧不上了。
她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毀滅一切的恨意。
她立即驅車前往沈家老宅,進門時,沒有安保攔她。
只要她還沒離婚,她就還是沈太太!
穿過一個長廊,她在傭人的口中得知,沈晴晴竟然住在她跟沈記禮結婚時,沈家為他們安排的婚房里。
房間里的沈晴晴扭頭,看見她殺氣騰騰地走進來,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她蹭地從床上跳起,指著傭人:“誰放她進來的?一個馬上就要和我哥離婚的黃臉婆,你們怎么敢放她進來?!”
唐韻卻理都不理。
她掃過這間本屬于她的婚房,一寸寸環視。
房間內,所有屬于她的痕跡都消失了。
床頭柜上,她跟沈記禮的合照不見了。
小俞為她親手挑選的窗簾,換成了沈晴晴最喜歡的少女粉紗。
衣柜半開著,里面掛滿了不屬于她的少女風格的裙子......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沈記禮不僅默許沈晴晴對她的傷害,毀了她妹妹。
連承載他們之間所有美好記憶的婚房,都被他,如此隨意地送給了另一個女人。
強烈到極致的酸澀與憤怒涌上心頭,將她整個人都吞噬殆盡。
在沈晴晴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記耳光已經狠狠抽在了她臉上!
不等她尖叫,唐韻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將她的頭......
狠狠按入盛滿冷水的浴缸!
沈晴晴劇烈掙扎,狼狽地伸手去拽她,“你瘋了嗎!”
唐韻卻像是感覺不到她的反抗,將她提起來,在她喘息的瞬間,反手又是一個耳光!
再按下去,再提起來!
“啪!”
一下又一下,她的手早就扇得通紅發麻,舌尖還未痊愈的傷口陣陣劇痛,反而讓她更加清醒。
她俯下身,聲音貼著沈晴晴的耳朵,聲音帶著清晰的恨意,
“送小俞去團圓是吧,不如......你親自下去陪她!”
沈晴晴慘叫的聲音落到耳中,平復了她些許怒火。
就當她拿開手,準備將沈晴晴徹底按死在水里時,一道身影沖了進來。
男人蹙著眉,一把擋在沈晴晴面前:“韻韻,差不多就可以了!”
沈記禮把她扶起,一臉失望地看著唐韻,
“晴晴畢竟是我妹妹,又是個小姑娘。”
“你作為嫂子,何必與她計較?”
唐韻氣得冷笑:“妹妹......有跟哥哥滾上床的妹妹嗎?”
“她不僅害死了小俞,還親手毀了她的骨灰,你卻讓我不計較?”
“晴晴,我說了多少次,小俞是你親妹妹,你再氣也不能拿她開玩笑!”
“還有晴晴,你不要誣陷她,她最在乎名譽!”
“是啊,為了她的名譽,你害死了小俞,還把誣陷我得艾滋的事鬧得人盡皆知!”
“韻韻!”
意識到兩人徹底溝通不下去后,沈記禮揉了揉眉心,本想說些什么。
但看著唐韻極盡蒼白的臉色,和已經隱隱滲血的嘴唇,心里驀然軟了。
怕沈晴晴再鬧下去,他一槌定音。
“之后的日子,我會讓晴晴留在這里,貼身照顧你。”
“直到你消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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