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那張房產證的照片刺得我眼睛生疼,業主一欄赫然寫著"陳雨晨"三個字。
"雨桐,你買的那個養老小院,我過戶給你哥了,他家孩子要上學,正好用得上。"媽媽的微信語音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坐在辦公室里,手指緊緊攥著手機,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那套小院是我攢了三年錢,專門為媽媽養老買的,總價一百二十萬,我連首付都是借的。
"媽媽年紀大了,你要讓著點哥哥。"這句話她說了三十五年,從我記事起就沒變過。
我深吸一口氣,回復了四個字:"我知道了。"
下午三點,我請了假,直奔五金店買了一套最好的鎖芯。
媽媽那套住了三十五年的老房子,今天開始,她進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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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88年的冬天,我三歲,哥哥五歲,媽媽懷著身孕在那套老房子里差點難產。
那時候爸爸在外地打工,媽媽一個人帶著我們兄妹倆,肚子里還懷著第三個孩子。
鄰居王嬸總是說,媽媽那次差點沒保住,是我拿著小板凳踩著去夠電話,才救了媽媽一命。
可是媽媽從來不記得這件事,她只記得哥哥那天乖乖地在床邊守著她,一夜沒睡。
后來肚子里的孩子沒了,媽媽整整哭了一個月,說如果那個孩子還在,她就有兩個兒子了。
從那以后,媽媽看哥哥的眼神就不一樣了,仿佛要把對失去孩子的愛都補償在他身上。
而我,永遠是那個"讓著哥哥"的女孩。
小時候只有一個蘋果,媽媽說:"雨桐,你是妹妹,要讓著哥哥。"
哥哥要新書包,我的那個八成新的就被拿走了,媽媽說:"雨桐,女孩子用舊的也沒關系。"
考試我拿了第一名,媽媽看都不看,轉頭就問哥哥:"雨晨,你考了多少分?"
哥哥考了第十五名,媽媽笑得合不攏嘴:"我兒子真棒!"
我學會了不哭,學會了懂事,學會了一個人默默承受所有的委屈。
因為我知道,在這個家里,我永遠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十歲那年,家里要裝修,我和哥哥都要換房間。
那間朝南的大房間陽光充足,溫暖明亮,我偷偷在心里希望了好久。
結果媽媽毫不猶豫地說:"雨晨是男孩子,以后要結婚生子,大房間給他住。"
我被分到了那間朝北的小屋,一到冬天就冷得像冰窖。
每天晚上我蜷縮在被子里,聽著隔壁哥哥房間里的電視聲,眼淚就這樣無聲地流。
但我從來沒有抗議過,因為媽媽說過:"女孩子就是要懂事,要讓著哥哥。"
十五歲中考,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哥哥只考上了普通中專。
我以為這次媽媽會為我驕傲,結果她只是淡淡地說:"讀書有什么用,女孩子最后還不是要嫁人。"
反而對哥哥說:"雨晨,中專好,畢業就能工作掙錢。"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無論我多么努力,在媽媽心里,我永遠比不上哥哥的一根手指頭。
高中三年,我拼命讀書,拼命考試,拼命想要證明自己。
我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要讓媽媽為我驕傲。
總有一天,我要讓她知道,女兒也可以很優秀。
可是當我拿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回家時,媽媽看都沒看一眼。
她正忙著給哥哥張羅相親的事,說要趁他年輕給他找個好媳婦。
"雨桐,你考上大學是好事,但是別忘了,家里的根還是你哥哥。"
那個夜晚,我一個人坐在朝北的小房間里,看著手里的錄取通知書,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原來不管我多么努力,在媽媽心里,我永遠只是一個"讓著哥哥"的女兒。
02
大學四年,我幾乎沒有回過家。
別的同學都是家里按月給生活費,我卻是自己做兼職,自己養活自己。
媽媽倒是每個月會給我打錢,但金額永遠只有哥哥的一半。
"女孩子花銷小,夠用就行了。"這是她永恒不變的理由。
我做過家教,發過傳單,在餐廳洗過盤子,在商場做過促銷。
同學們周末逛街看電影的時候,我在為下個月的生活費發愁。
但我從來沒有向家里要過一分錢,因為我知道,就算我要了,媽媽也會說:"你哥哥要結婚,花銷更大。"
大三那年暑假,我終于回了一次家。
家里變了樣,重新裝修過,買了新家具,連哥哥的房間都換了新的電腦和電視。
而我的那間朝北小屋,還是十年前的老樣子,連床單都是褪了色的。
媽媽看到我有些尷尬:"雨桐,你也不常回來住,就沒給你換。"
我笑著說沒關系,心里卻像被刀子割了一樣疼。
這個家里,真的沒有我的位置。
那個暑假,哥哥帶著女朋友張慧敏回來了。
媽媽高興得不得了,又是買菜又是做飯,忙前忙后地伺候著。
"慧敏啊,以后這就是你的家,想吃什么盡管說。"媽媽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
反觀我,回家一個月,媽媽沒有為我做過一頓像樣的飯。
因為她總是忙著照顧哥哥和嫂子,顧不上我。
有一次我提出想吃媽媽做的紅燒肉,她隨口說:"你都這么大了,還不會自己做?"
可是當嫂子說想吃酸菜魚時,媽媽立刻就去買魚,忙活了一下午。
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媽媽忙碌的身影,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這個家,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現在卻讓我感到如此陌生。
大四畢業,我找到了一份外企的工作,薪水不錯。
媽媽知道后,第一句話就是:"雨桐,你現在有工作了,是不是該幫幫你哥?"
原來她關心我的工作,不是因為為我驕傲,而是想讓我給哥哥當提款機。
"你哥要結婚了,需要買房子,你能不能先借點錢給他?"
我工作才三個月,除了房租和生活費,根本沒有積蓄。
但媽媽說:"你是妹妹,幫哥哥是應該的。"
我咬著牙,把剛發的工資全部轉給了哥哥。
自己啃了一個月的饅頭咸菜,瘦了十斤。
但是當哥哥結婚時,媽媽在親戚面前夸他有本事,能自己買房娶媳婦,根本沒提我一個字。
仿佛我的幫助從來不存在。
婚禮上,我穿著兩年前買的舊裙子,看著哥哥和嫂子在臺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媽媽激動得眼淚直流,說這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而我坐在角落里,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一切。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在這個家里,永遠只是一個工具人。
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得無條件付出。
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是透明的。
婚禮結束后,我搬出了家里,在外面租了房子。
媽媽覺得奇怪:"好好的為什么要搬出去?家里不好嗎?"
我沒有說實話,只是說離公司近一點,上班方便。
其實是因為我再也受不了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受不了在自己家里卻像個外人的痛苦。
從那以后,我很少回家了。
逢年過節象征性地回去坐一坐,給媽媽一些錢,然后就走。
媽媽總是抱怨我不孝順,說我有了工作就忘了家。
可她從來不想想,為什么我不愿意回這個家。
03
工作五年后,我在公司里站穩了腳跟,收入也穩定下來。
這時候哥哥的兒子出生了,家里又熱鬧了起來。
媽媽高興得像個孩子,天天圍著小孫子轉,嘴里總是念叨:"我們老陳家有后了!"
我去看孩子的時候,媽媽抱著小寶貝不撒手,眼里的慈愛讓我既羨慕又心酸。
她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我,哪怕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
"雨桐,你也該找個對象結婚了。"媽媽突然說道。
我以為她終于開始關心我的終身大事了,心里還有點小興奮。
結果她接著說:"結婚以后,你的彩禮錢可以給你哥換套大房子,孩子大了現在這房子太小了。"
原來在她眼里,我結婚的意義就是為哥哥提供資金。
連我的婚姻,都要為哥哥服務。
我苦笑著搖頭,什么話都沒說。
從孩子滿月開始,媽媽就來幫嫂子帶孩子。
她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這個小生命身上,整天樂此不疲。
我偶爾周末回家,看到的總是媽媽抱著孩子,哄孩子吃飯睡覺的場景。
而我坐在一邊,就像個多余的人。
"媽,我帶了你最愛吃的核桃酥。"我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哦,放那兒吧,小寶要睡覺了。"媽媽頭都沒抬,專心致志地拍著孩子的背。
整整一下午,除了要我幫忙買奶粉尿不濕,她幾乎沒和我說過話。
臨走的時候,我給她留了兩千塊錢。
"媽,這錢你自己花,別都給哥哥了。"
媽媽這才抬起頭看我:"雨桐,你現在收入不錯,是不是該考慮給家里買套房子了?"
我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看我和你爸年紀大了,這老房子住著也不方便,你要是孝順,就該給我們買套新房子養老。"
我心里一涼,原來她關心我的收入,還是為了錢。
"媽,我自己還在租房子住,哪里有錢買房?"
"你一個人住租房就夠了,我們是你父母,養老不是應該的嗎?"
媽媽說得理直氣壯,仿佛我就該為他們買房。
可是當初哥哥結婚買房的時候,她怎么不說養老的事?
那時候她只顧著給兒子準備婚房,哪里想過自己的養老?
現在兒子成家了,又想起女兒的義務了。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從那以后,媽媽三天兩頭地給我打電話,話題永遠是買房。
"雨桐,我看中了一套小戶型,你去看看怎么樣?"
"雨桐,你同事張姐都給她媽買房了,你什么時候行動?"
"雨桐,我們養你這么大,你總不能讓我們老無所依吧?"
每次接到她的電話,我都覺得頭疼。
不是我不想盡孝道,而是她的方式讓我覺得寒心。
她從來不關心我過得好不好,累不累,只關心我什么時候能給她買房。
而且我發現,她口中的"養老房",哥哥一家也要住進去。
實際上她想要的是一套大房子,讓全家人住在一起。
而我,就是那個出錢的冤大頭。
三十歲那年,我終于下定決心,開始攢錢給媽媽買養老房。
不是因為我覺得她對我好,而是因為我想證明,我也是個孝順的女兒。
我想讓她知道,我沒有忘記養育之恩。
哪怕她從來沒有真正愛過我,但她畢竟給了我生命。
我開始拼命工作,拼命攢錢,所有的業余時間都用來做兼職。
別人下班休息的時候,我在做翻譯賺外快。
別人周末出去玩的時候,我在寫文案賺稿費。
整整三年,我過得像個機器一樣,除了工作就是賺錢,為了那套房子犧牲了所有的休息時間。
終于,在我三十三歲那年,我攢夠了首付。
04
選房的時候,我特意選了一套帶小院的房子,想著媽媽年紀大了,可以在院子里種種花草,曬曬太陽。
那套房子雖然不大,但采光很好,周圍環境安靜,特別適合老人居住。
簽合同的時候,我在業主欄里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陳雨桐。
售樓小姐夸我孝順,說現在很少有女兒給父母買房的。
我苦笑著沒有接話,心里想的是,如果媽媽知道我為這套房子吃了多少苦,會不會有一點點心疼。
可能不會吧,在她眼里,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房子交付后,我花了一個月時間精心裝修,每個細節都考慮得很周到。
衛生間裝了扶手,防止老人摔倒。
廚房的灶臺特意做得低一些,方便媽媽使用。
客廳鋪了防滑地磚,臥室選了最軟的床墊。
連窗簾都選了媽媽最喜歡的碎花圖案。
裝修完成那天,我站在小院里看著這個為媽媽精心準備的家,心里五味雜陳。
這是我三十三年來,第一次真正為媽媽做的事情。
不是被要求,不是被道德綁架,而是我心甘情愿的付出。
我想,也許當媽媽看到這套房子的時候,會明白我對她的愛吧。
也許她會為有這樣一個女兒而驕傲吧。
我拍了很多照片發給媽媽,告訴她房子裝修好了,什么時候搬過來。
媽媽很高興,夸我懂事孝順,說她沒白疼我。
聽到她的夸獎,我心里暖暖的,覺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然而三天后,媽媽突然給我打電話。
"雨桐,你哥說這房子戶型不太好,想換一套大一點的。"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你買的這套房子,他們住著不習慣,想換一套三室的大房子。"
我深吸一口氣:"媽,這房子是給您養老的,不是給哥哥住的。"
"話不能這么說,我們是一家人,當然要住在一起了。"
媽媽的語氣理所當然,仿佛我買房就是為了給哥哥一家提供住所。
"而且你嫂子懷二胎了,現在這房子太小,住不下。"
我徹底傻了眼。
原來在媽媽心里,我花光積蓄買的這套房子,不過是給哥哥一家的臨時住所。
他們嫌小了不滿意,就要我重新換一套。
那我這三年的辛苦算什么?
我為這套房子受的累,吃的苦,流的汗算什么?
"媽,我沒錢換房子了,這套房子已經掏空了我所有的積蓄。"
"那就想辦法啊,貸款也行,分期也行,總有辦法的。"
媽媽說得輕松,好像花錢的不是我一樣。
"再說了,等你結婚了,你老公也會幫忙的。"
我氣得渾身發抖:"我還沒結婚!"
"那你抓緊找啊,找個有錢的,這樣就不愁換房子的錢了。"
掛斷電話后,我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我想起了這三十多年來的所有委屈,所有的不公平對待。
我想起媽媽永遠只關心哥哥,永遠把我當成理所當然的付出者。
我想起她從來沒有真正愛過我,關心過我,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工具。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點溫情徹底消失了。
我決定,不再換房子了。
這套房子就這樣,愛住不住。
05
一個月后,媽媽他們還是搬進了那套小院。
雖然嘴上抱怨房子小,但畢竟是新房子,總比老房子強。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住進去不到一周,媽媽就開始各種挑毛病。
"雨桐,這個水龍頭不好用,你來換一個。"
"雨桐,廚房的油煙機聲音太大,吵得小寶睡不著。"
"雨桐,衛生間的瓷磚顏色太深,看著不舒服。"
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需要我去解決,仿佛我是專門的維修工。
更讓我生氣的是,哥哥一家把我精心布置的房子弄得亂七八糟。
我特意買的真皮沙發被小孩用蠟筆畫得到處都是。
餐桌上永遠堆著各種雜物,從來不收拾。
我種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嫂子拔了種上了蔥蒜韭菜。
"這些花又不能吃,種菜多實用。"嫂子理直氣壯地說。
看著面目全非的房子,我心疼得想哭。
這是我用三年青春換來的房子,就這樣被他們糟蹋了。
更過分的是,他們還嫌房子不夠好。
"姑姑,我想要個大房間,這個房間太小了。"侄子小寶有一天這樣對我說。
"小寶乖,這房子就這么大,沒有更大的房間了。"
"那你再買一套大房子呀,媽媽說你有錢。"
孩子的話讓我哭笑不得,原來在他們眼里,我就是個提款機。
想要什么就找我要,理所當然。
但真正讓我心寒的,是今年春節的那件事。
我回家過年,帶了很多禮品,還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紅包。
結果除夕夜吃團圓飯的時候,媽媽當著所有親戚的面夸哥哥。
"我們雨晨最有出息,自己買房娶媳婦,現在又生了兩個孩子,我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有這樣的兒子。"
所有人都在夸哥哥有本事,說媽媽有福氣。
而我坐在一旁,就像個透明人。
沒有人知道,那套房子是我買的。
沒有人知道,為了這套房子,我付出了什么。
在所有人眼里,哥哥就是個成功人士,而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兒。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憤怒。
我為什么要為別人的榮耀買單?
我為什么要讓別人享受我的成果卻不被認可?
春節過后,我開始考慮一件事:把房子要回來。
這套房子是我買的,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我有權決定它的歸屬。
但我又怕別人說我不孝順,說我小肚雞腸。
就這樣糾結了幾個月,直到上周發生的那件事。
哥哥要給兒子報一個昂貴的培訓班,需要五萬塊錢。
嫂子找到我:"雨桐,你也是小寶的姑姑,孩子教育的錢你也該出一份。"
我拒絕了,說最近手頭緊。
結果嫂子生氣了:"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小氣?小寶可是我們家唯一的男孩,你不幫他幫誰?"
我忍無可忍,終于爆發了:"我已經給你們買了房子,還要我怎么樣?"
"買房子是你應該盡的孝道,和幫孩子是兩回事。"嫂子理直氣壯。
那一刻我徹底清醒了。
在他們眼里,我的付出永遠是應該的,而他們的索取永遠是合理的。
我決定,結束這一切。
昨天下午,我以房屋維修的名義,拿著備用鑰匙進了房子。
我換掉了所有的鎖芯,包括大門、院門,甚至連窗戶的鎖都換了。
從此以后,這套房子只有我能進。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媽媽發來的那張房產證照片。
看著上面"陳雨晨"的名字,我的手在顫抖。
媽媽以為把房產證過戶給哥哥,就能理所當然地繼續住在里面。
她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默默承受,默默接受。
但這一次,她錯了。
當我正準備給媽媽打電話質問這件事時,手機突然響了。
媽媽的頭像出現在屏幕上,我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雨桐,你是不是換了房子的鎖?我們進不去了。"媽媽的聲音里帶著怒氣。
"是的,我換了。"
"你瘋了嗎?這是你哥的房子,房產證都過戶給他了,你憑什么換鎖?"
我冷笑一聲:"媽,您說得對,既然房產證上寫的是哥哥的名字,那這房子就是他的了。"
"那你..."
"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們也別想再住我的老房子了。"
媽媽愣住了:"什么意思?"
"老房子的房產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您還記得嗎?"
電話里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傳來媽媽顫抖的聲音:"雨桐,你在威脅我?"
我看著手中那把全新的鑰匙,想象著媽媽此刻站在老房子門口卻進不去的樣子,心跳開始加速。
三十五年來,我第一次擁有了對她說"不"的權利,第一次握住了讓她無法忽視我的籌碼。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我看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真相——
06
"威脅?"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語氣出奇地平靜,"媽,我只是在告訴您一個事實。"
"什么事實?"媽媽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老房子的房產證上,寫的是陳雨桐三個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電話那頭傳來嘩啦一聲,好像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不可能!那套房子是我和你爸的婚房,怎么可能是你的名字?"
我冷笑了一聲:"媽,您忘了嗎?兩年前您生病住院的時候,為了辦醫保報銷,您主動把房子過戶給我的。"
那是2021年的秋天,媽媽突然查出了膽囊炎需要住院手術。
醫生說手術費用比較高,建議辦理大病醫保來減輕負擔。
但是辦理大病醫保需要資產證明,名下不能有太多房產。
媽媽想起老房子還在她和爸爸名下,為了符合申請條件,決定把房子過戶給子女。
"過戶給雨晨吧,他是兒子。"媽媽當時這樣說。
但是哥哥拒絕了。
"媽,我現在有房貸,再加一套房子稅費會很高,還是過戶給雨桐吧,她沒結婚沒房貸。"
就這樣,那套媽媽住了三十五年的老房子,陰差陽錯地過戶到了我名下。
當時辦手續的時候,媽媽還開玩笑說:"雨桐,媽媽的房子給你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孝順媽媽。"
我笑著答應了,還說房子永遠是她的,我只是代為保管。
誰能想到,這竟然成了我今天反擊的武器。
"可是,可是那套房子你也不能不讓我住啊!我是你媽!"媽媽的聲音已經完全亂了。
"媽,您剛才不是說了嗎?房產證上寫誰的名字,房子就是誰的。"
"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我反問道,"您可以把我買的房子過戶給哥哥,我為什么不能收回屬于我的房子?"
電話里傳來媽媽的哭聲,斷斷續續的,聽起來特別凄慘。
如果是以前,聽到媽媽哭,我一定會心軟,會立刻妥協。
但是今天不會了。
三十三年的委屈和憤怒,讓我的心變得堅硬如鐵。
"雨桐,你不能這樣對媽媽,我把你養這么大容易嗎?"媽媽開始打感情牌。
"是,您把我養大了,所以我給您買了一套價值一百二十萬的房子作為回報。"
"但是那套房子太小了..."
"嫌小可以不住,但是我的老房子您也別想住了。"我打斷了她的話。
"雨桐,你怎么變得這么狠心?"
"我狠心?"我忍不住笑了,"媽,您把我辛苦三年買的房子,隨隨便便就過戶給哥哥,您覺得您狠心嗎?"
電話里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半晌,媽媽的語氣變得哀求:"雨桐,媽媽知道委屈你了,但是你哥哥他..."
"他怎么了?他是殘疾人還是智障?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得是他的?"
我的情緒開始失控,三十多年壓抑的憤怒終于爆發了。
"從小到大,什么好東西都是他的!好吃的給他,好房間給他,現在連我買的房子也要給他!我在這個家里算什么?"
"雨桐,你聽媽媽解釋..."
"不用解釋!"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07
掛斷電話后,我的手還在發抖。
這是我三十三年來第一次對媽媽發火,第一次拒絕她的要求。
我以為自己會后悔,會心軟,會覺得愧疚。
但奇怪的是,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仿佛壓在胸口三十多年的大石頭,終于被移走了。
半個小時后,我的手機響了。
是哥哥打來的。
"雨桐,你瘋了嗎?怎么能這樣對媽媽?"哥哥一開口就是興師問罪的語氣。
"我怎么對媽媽了?"
"你居然不讓媽媽進家門!她現在在樓下哭呢!"
我冷笑:"哦,那套房子不是已經過戶給你了嗎?你不是房主嗎?你去開門啊。"
"我...我沒有鑰匙。"
"沒鑰匙就配一把啊,又不是什么難事。"
"可是你換了鎖芯,我們都不知道是什么型號..."
"那你去找開鎖公司啊,或者砸門也行,反正房子是你的。"
哥哥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兒,他換了一種語氣:"雨桐,我知道你生氣,但是媽媽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哥,您也知道媽媽年紀大了?那您過戶我房子的時候怎么不考慮我的感受?"
"那套房子本來就應該是我的!"哥哥突然露出了真面目。
"為什么應該是你的?"
"因為我是兒子,我要傳宗接代,我需要房子給孩子上學!"
"那老房子為什么不能是我的?我也是陳家的孩子!"
"那不一樣!"哥哥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是女兒,早晚要嫁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聽到這句話,我徹底憤怒了。
"好,既然我是潑出去的水,那從今以后,我和陳家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雨桐,你別沖動..."
"我不沖動,我很清醒。"我深吸一口氣,"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給你們一分錢,不會再管你們的任何事情。"
"你敢!媽媽怎么辦?她的醫藥費你不管了?"
"她不是有兒子嗎?兒子難道不應該贍養老人?"
"可是我沒錢..."
"沒錢就去賺啊!我一個女人都能賺錢買房,你一個大男人還能餓死不成?"
哥哥被我懟得說不出話來。
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道:"雨桐,我告訴你,媽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那您最好祈禱她身體健康。"我毫不示弱,"還有,以后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并且把哥哥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做完這一切,我癱坐在沙發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但是我不后悔。
我終于為自己爭取了一次,終于不再做那個永遠忍讓的女兒。
晚上十點多,我的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看去,是媽媽和嫂子。
媽媽的眼睛哭得紅腫,嫂子在一旁扶著她,兩個人看起來都很狼狽。
我沒有開門。
"雨桐,開門!我知道你在家!"嫂子在外面大聲喊。
"雨桐,媽媽錯了,你開開門,讓媽媽進去吧。"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我站在門后,聽著她們的哭喊,心里五味雜陳。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心軟開門的。
但是今天,我選擇了沉默。
她們在門外鬧了半個多小時,最終還是離開了。
08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是陳雨桐嗎?我是你媽媽的鄰居王嬸。"
我心里一緊:"王嬸,怎么了?"
"你媽媽昨天晚上心臟病發作,現在在醫院搶救呢!"
我手里的杯子啪地摔在了地上。
"哪個醫院?"
"市人民醫院急診科。"
我立刻打車趕到了醫院。
在急診科門口,我看到了哥哥和嫂子,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
"媽媽怎么樣了?"我沖過去問。
哥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還有臉來?都是你害的!"
"我問你媽媽怎么樣了!"
"還在搶救,醫生說情況不太好。"嫂子擦著眼淚說。
我的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雖然和媽媽有矛盾,但聽到她生命垂危,我還是心痛得無法呼吸。
"醫生說需要手術,但是要十萬塊錢押金。"哥哥突然說道。
我看向他:"那你為什么不交?"
"我哪有那么多錢?"
"你不是有房子嗎?抵押貸款啊!"
"房子剛過戶,還沒辦完手續,銀行不給貸款。"哥哥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我突然明白了,他們找我來,不只是通知我媽媽住院,更是希望我出這筆醫藥費。
"雨桐,求求你,救救媽媽吧。"嫂子突然跪在了我面前。
看著嫂子跪在地上的樣子,我心里很復雜。
昨天她還理直氣壯地要我給孩子出培訓費,今天就跪下求我救媽媽。
人在生死關頭,所有的傲慢都會消失。
我沒有猶豫,立刻去繳費處交了押金。
不管怎樣,媽媽是我的母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醫生終于出來了。
"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聽到這句話,我們都松了一口氣。
媽媽被推進了重癥監護室,暫時不能探視。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雨桐。"哥哥突然叫我。
我抬起頭看他,發現他的眼里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謝謝你。"他說。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謝謝。
"如果今天你不來,媽媽可能就..."他說不下去了。
我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重癥監護室的門。
過了一會兒,哥哥又說道:"雨桐,我知道我們以前對你不好,總是讓你吃虧。"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我想說,以后我會改的。媽媽的醫藥費我來想辦法,不能總讓你一個人承擔。"
我看向他,眼里帶著懷疑。
"還有那套房子,我會還給你的。"哥哥低著頭說,"那本來就是你買的,我不應該要。"
聽到這句話,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陣暖流。
也許這次的事情,真的能讓哥哥清醒一點。
也許我們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還有修復的可能。
三天后,媽媽醒了。
當她看到我坐在床邊時,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雨桐,媽媽對不起你。"她握著我的手說。
"媽,別說了,好好養病。"
"不,我必須說。"媽媽掙扎著想坐起來,"這些年,我對你太不公平了。"
"總是偏心你哥哥,忽略了你的感受。直到差點失去你,我才明白,你才是真正孝順的孩子。"
"媽媽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好好愛過你。"
聽著媽媽的話,我哭了。
這是我等了三十三年的道歉,等了三十三年的認可。
雖然來得有些晚,但總算還不算太遲。
一個月后,媽媽出院了。
哥哥履行了承諾,把那套小院的房產證重新過戶給了我。
老房子我也重新給了媽媽鑰匙,但是有一個條件:她必須住在那里,不能再搬到小院去。
"那套小院,我準備留著以后自己養老用。"我對媽媽說。
媽媽點點頭:"應該的,那是你的房子。"
現在的日子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哥哥開始主動承擔照顧媽媽的責任,也不再把我當成提款機。
媽媽也改變了很多,會主動關心我的生活,會為我的工作成績感到驕傲。
雖然我們之間的關系還在修復中,但至少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一直忍讓下去,會是什么樣子?
可能我會被壓榨一輩子,永遠得不到應有的尊重。
所以我很慶幸,自己終于勇敢地說了"不"。
人生很短,不應該把所有的委屈都留給自己。
有些時候,適當的反抗,反而能讓關系變得更健康。
現在的我,終于學會了愛自己。
也終于在這個家里,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
那把換掉的鎖芯,不僅鎖住了房子,更鎖住了我的尊嚴和底線。
從那一刻開始,我不再是那個可以任人欺負的女兒。
我是陳雨桐,一個有血有肉,有底線有原則的獨立女性。
這個認知,比任何房產證都更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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