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嬸12：聽信金泉叔以拖代變、不蓋房子的餿主意，瑞安的婚事黃了

瑞安十七八歲就長得人高馬大、孔武有力了，性格有點像六叔，但比六叔活泛一些，畢竟是伴隨改革開放成長起來的新一代。

面屋不遠處就是老街電影院，瑞安讀書不行，但對大陸、港臺電影、電影明星如數家珍，講起來滔滔不絕，也正是因為“看電影”的由頭，瑞安談了第一個對象。

2002年前后，金家面屋經營已經走下坡路了，但夏天壓掛面的生意還不錯——天熱，家家戶戶都懶得手搟面條，給孩子舀幾瓢麥，去面屋換盆掛面吧。

每天下午3點到8點，是面屋掛面門市最忙的時候，壓掛面的小青，忙不過來時，瑞安就臨時過來搭把手。

小青是鄉下的姑娘，是金泉嬸子的遠房親戚，家里原來是養雞的，每個集市到街里賣雞蛋，后來一場雞瘟，家里虧了個底掉，欠了很多債，沒辦法，在面屋幫忙，掙點錢補貼家用。

小青比瑞安小一歲，小學時一個年級，幾年不見，她長得亭亭玉立、眉清目秀，干活麻利、言語不多，別人打趣她，她只回應以微笑，還是有些靦腆的。

金泉叔畢竟做了幾十年的生意，知道“秀色可餐”和“貨賣一張皮”的道理，他懂得漂亮的小青就是掛面點的活廣告，特意給小青買了幾套衣服，讓她顯得更青春靚麗，外面排隊等掛面的，比其他掛面店更多，這樣一來，小青更忙了。

小青也是個電影迷，聽著不遠處新電影開場的消息，她只能重復著枯燥的壓掛面動作，等掛面壓完，電影也快散場了，心里不免著急。

瑞安倒也善解人意，遇到新電影開場，他就早早的給小青買張電影票，讓她先去看，他負責善后；

有時壓完掛面，瑞安還從街里買點餛飩、米線、油餅、大芙蓉等夜宵，趁著電影散場，帶給小青，并陪她趁著夜色騎車回鄉下家里。

一來二去，瑞安和小青就處上了對象。

因為小青的家離街有點遠，后來干脆住在了六嬸家，吃住、上班都在一起了，兩人如膠似漆。

六嬸看在眼里，也沒反對，覺得瑞安還挺有本事，把面屋漂亮的姑娘帶回家了；

后來六嬸偷偷向她嫂子打聽了一下小青的家庭，也是正經人家，父母都是老實人，這樣一來，也就由他倆睡在一起了。

年輕人沖動起來總是沒節制，也沒有計劃性，瑞安和小青同居半年后，就懷孕了兩次。

第一次孩子沒要，因為兩個小年輕很惶恐，一切都沒有準備，六嬸帶著小青去了縣醫院，小青家人還不知道。

第一次人流后，兩個月后小青又懷孕了，她家人也知道了，帶她去醫院一檢查，說間隔時間太短，最好不要流產了，對身體不好。

小青父母帶著她從醫院回來后，通過中間人傳話，讓六叔六嬸上門商議“事兒”。

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六叔六嬸還是帶禮物去了一趟鄉下小青家，是賠禮、也是求親。

六嬸多年在街里走動，也學會了場面話，當著小青父母的面說，“俺親家，兩個孩子都處一年多了，屬于自由戀愛，又攤上懷孕這個事，兩好并一好，咱還是把儀式給辦了吧，希望親家能成全。按照老禮，該什么樣的風俗，就按照什么樣的風俗，咱不會虧了小青……咱家在老街，也是懂禮的人，瑞安他四大爺（四叔）就是專門給人看日子的……”

小青父母也是實在人，覺得女兒沒過門就懷孕了，畢竟也不是光彩的事，既然男方登門求親了，瑞安也是個憨厚老實、會干活、能出力的孩子，又是自己談的，也就順坡下驢了。

他們同意了這次求親，但提出了一個要求，說，“結婚了不能再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要有自己的一處房子、渾青屋就行。”

其實呢，這個要求并不過分。

畢竟，農村兒子娶媳婦，父母給蓋一處房子，這是最基本的的規矩。

但當時六叔家只有2000塊錢，蓋一處房子至少要花個2萬塊，再加上拉院子、蓋門樓，沒有2.5萬拿不下來，后面還有傳柬、辦酒席的錢。

六嬸首先是想到的，就是她哥當年給外甥蓋房、結婚的承諾，他哥那兒還扣著六叔和瑞全的工資，大概有萬把塊錢，準備再朝我們這邊近房借一點，湊個2萬塊，先把房子蓋起來再說。

兩口子從鄉下回來路上，計議已定，趁著晚上找金泉叔商議，讓他拿出這些年、六叔和瑞全沒領的工資，原以為金泉叔能很篤定的拿出至少1萬塊，沒想到金泉叔肩膀一抱、說自己手里暫時沒錢，都壓賬了。

其實是那幾年，金泉叔自暴自棄、吃喝嫖賭，加上補貼張大梅，手頭的錢花光了，負債累累，哪有閑錢給妹妹？以前說的話，早就拋之腦后了。

金泉叔眼珠一轉，還給六嬸出主意，“小青都二次懷孕了，你還投入什么錢蓋房子？你就不蓋房子，她也照樣跟你過，鄉下姑娘都老實，都要臉面，好騙，這瑞全媳婦跑不了。她今年要求蓋房了，明年要求買家具，要求這、要求那，你能都滿足么？反正她肚子里有咱的孩子，月份拖一拖，把小青肚子拖大，到時流產不了了，到時候自然就會跟瑞安結婚了。你要擔心，過兩天我運幾車磚，先放在你宅基地上，你帶小青父母看看，讓他們知道準備蓋了，咱先拖一拖。”

六嬸小事精明，遇到大事，也是沒主意。

聽了他哥這么一講，覺得有道理，關鍵是手里又沒錢，只好頭朝沙子里一拱，想把這個事情給拖下來。

小青父母原以為六嬸六叔是老街坐地戶，在面屋干活、種菜園子、又做小生意，蓋三間瓦房問題不大，而且趁著趕集，也看到六嬸家宅基地上，運了兩堆磚，做出了要動工的樣子。

可等兩個月，不見蓋房動靜了，也沒見六嬸六叔的話。

那時小青已經懷孕四五個月，有點顯身了。

小青父母焦急的幾次上門問六嬸，“孩子的事情，到底怎么考慮的？房子還蓋不蓋？婚還結不結？”

六嬸手頭沒錢，被問急了，只好搪塞，說房子肯定要蓋，但最近手頭有點緊，想等水稻收了、小豬賣了再說.....又瞎編了幾個理由。

小青父母幾次滿懷希望而來、嘆息失望而歸。

老鄉們傳統觀念雖重、注重名聲，但認死理、犟起來也是很要命的。

她們見六嬸六叔房子遲遲不動，給了數次警告之后，仍然毫無進展；瑞安也是聽了其母親和舅舅的話，虛與委蛇，一直盡可能的拖。

小青父母一怒之下，把懷孕五個月的小青帶去流產了，并和瑞安斷了聯系。

這一下，六嬸和瑞安才后悔莫及，她們沒想到小青的父母態度這么堅決，也沒料到小青這么聽父母的話。

事已至此，六嬸六叔也后悔聽了金泉叔以拖代變、不蓋房子的餿主意。

兩人又買了東西，到小青家探望，希望能給瑞安一次機會，畢竟兩人還有感情。

小青父母不見六嬸六叔，留下話讓流產后、虛弱的小青轉告，“只要蓋了三間房子，哪怕是土坯房，也能繼續，動物世界里，公的找母的也需要有一處巢穴呢？否則，就別上門了。沒必要再繼續談了。”

小青父母要面子、認死理，嫁女兒的底線是三間房子，說流產了可以再懷，但房子必須得蓋，山里面人嫁姑娘到街里，連房子都沒有，誰不笑話？只要蓋了房子，婚事可以重啟，否則，別再來糾纏了。”

六叔六嬸滿面羞慚、鎩羽而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