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深處的堅守與秘境清歡:恩施的自然與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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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駛過恩施的盤山公路時,風里裹著峽谷的濕潤與西蘭卡普的靛藍清香 —— 不是攻略里 “秘境探險” 的刻板標簽,是星斗山水杉林晨光中舒展的新葉,是巴東保護區正午掠過林間的猴群,是二官寨暮色里立著的吊腳樓,是鶴峰溪谷星夜下棲著的水生精靈,是這些景觀背后,守護者掌心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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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的穿行像展開一卷浸過武陵山泉的土家織錦,每一頁都寫滿恩施與光陰相守的密碼:一頁是林海的翠,印著護林員的足跡;一頁是峽谷的幽,刻著生態守護者的掌溫;一頁是古村的青,凝著傳承人的匠心;一頁是溪谷的凈,藏著水生植物監測員的指痕。
星斗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晨光中的水杉與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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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斗山的晨光還沒漫過水杉林的圍欄,古樹養護員老陳的膠鞋已經沾了晨露。“要趁日出前查水杉,晨露潤時能看清新梢的長勢,這‘植物界活化石’是林海的魂,得細護。” 他的藍布工作服沾著腐殖土,帆布包里揣著本翻得起毛的《水杉養護日志》,那是守護這片 “活化石基因庫” 的第二十七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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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老陳往林區深處走,腳下的落葉被晨霧潤得松軟,空氣里混著水杉的清香與苔蘚的濕潤,遠處的 “天下第一杉” 0001 號母樹在霧中若隱若現,溪水順著林間溝壑漫過來,在樹根處積成淺淺的水洼。老陳忽然停在一棵編號 0088 的水杉旁,指著樹干的紋路:“這棵樹齡兩百多年,去年強風里倒伏后,我們把原木捐給了科研機構,現在樹根處已經冒出新芽。” 他蹲下身,從包里掏出小鏟子,輕輕撥開樹根旁的落葉,“以前有人來撿拾樹籽私種,現在每個片區都有‘護杉護林’的提示牌,上周還有學生來做研學,說要把‘植物活化石’的故事寫進報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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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基因保存園旁,晨光里忽然掠過一群山雀,老陳翻開那本泛黃的日志,扉頁上貼著張褪色的照片:“這是 2000 年的水杉林,那時部分母樹長勢衰弱,我們實施引根復壯、土壤更新,現在已經培育出上萬株扦插苗。” 他指著不遠處的監測設備,“以前有村民在林區邊緣焚燒秸稈,現在裝了紅外監控,還推廣生態堆肥技術,上個月剛制止了一起違規進山挖野菜的行為。” 晨光漸盛時,朝陽從樹梢后探出頭,金光照在水杉的羽狀復葉上,像給翠綠的枝葉綴了層碎金。
巴東金絲猴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正午的猴群與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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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星斗山驅車東北行五十公里,巴東保護區的陽光已在峽谷上空鋪開金輝。野生動物巡護員小蔣的膠鞋已經沾了松針,手里的望遠鏡望著林間,“要趁正午查猴群,日頭足時能見度高,這‘大山精靈’是峽谷的魂,得細看。” 他的迷彩服沾著樹脂,帆布包里裝著《野生動物監測手冊》,那是守護這片 “猴群樂園” 的第十八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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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峽谷的巡護步道往里走,風里裹著冷杉的清香與山泉的甘冽,成片的闊葉樹像撐開的綠傘遮在頭頂,偶爾有川金絲猴的身影從枝椏間閃過。小蔣忽然停在一處紅外相機旁,指著屏幕上的畫面:“這群猴有二十多只,三年前只有十六只,我們救治過受傷的幼猴,現在種群越來越壯大。” 他蹲下身,從包里掏出記錄本,仔細核對相機數據,“這是監測猴群活動的,以前有獵戶進山捕獵,現在我們設了管護點輪班值守,每年要徒步兩千多公里巡山,上個月還救助了一只受傷的鳳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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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瞭望塔旁,正午的風掀起小蔣的衣角,“嘩啦啦” 聲混著溪流的聲響掠過耳畔。“這峽谷以前有盜伐現象,我們三代巡護人守了幾十年,才保住這完整的生態鏈,” 小蔣摘下草帽扇了扇,“以前村民種玉米會焚燒秸稈,現在我們教大家生態堆肥,秸稈能變成有機肥,既環保又能肥田。” 他指著不遠處的野茶園,“那片野茶我們幫村民規范采摘,讓大家不用砍樹也能有收入,真正守住了生態也留住了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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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穿過枝葉縫隙,在步道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小蔣從包里取出個風干的野果,外殼泛著深褐:“這是猴群愛吃的冷飯團果實,沒傷害動物,給你留著,記著峽谷的靈。” 我捏著堅硬的果實,指尖還能觸到陽光的溫度,忽然懂了巴東保護區的美 —— 不是 “野生動物保護區” 的噱頭,是猴群的靈、峽谷的幽、小蔣的守,是恩施把最鮮活的光陰,藏在了正午的峽谷間。日頭偏西時,他還在調試紅外相機,望遠鏡靠在樹干旁,風掠過峽谷的聲響,成了山間最安穩的節奏。
二官寨古村:暮色里的吊腳樓與織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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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巴東保護區驅車西南行七十公里,二官寨的暮色已染黃了吊腳樓的木檐。土家西蘭卡普傳承人譚阿媽的靛藍布衣已經沾了絲線,手里的梭子在織機上穿梭,“要趁日落前整理織錦,暮色里能看清紋樣的疏密,這‘花鋪蓋’是土家的根,得細看。” 她的布衣沾著靛藍痕跡,竹籃里裝著《織錦技藝筆記》,那是守護這項 “非遺活化石” 的第三十一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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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村寨的青石板路往里走,風里裹著板藍根染料的清香與柴火的暖意,成片的干欄式吊腳樓像安靜的衛士立在溪畔,偶爾有孩童的笑聲從庭院里傳出來。譚阿媽忽然停在一處晾架旁,指著晾曬的織錦:“這是‘四十八勾’紋樣,通經斷緯反面挑織,稍有差錯就得返工,2016 年暴雨沖毀了老織坊,我們在吊腳樓里重新搭起織機,才保住這些老紋樣。” 她蹲下身,從竹籃里掏出一段剛織好的布料,“以前年輕人不愛學這慢手藝,現在我在自家庭院設了免費傳習點,上個月還有大學生來記錄技藝,說要把‘土家織錦’放進非遺數據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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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村寨中央的老槐樹下,暮色的風掀起譚阿媽的頭巾,“沙沙” 聲混著遠處的溪流聲掠過耳畔。“這二官寨曾是川鹽入楚的驛站,吊腳樓里藏著土家建筑的智慧,” 譚阿媽抬手摸著身旁的老織機,“以前有人用機器印花替代手工織錦,現在我們堅持用柿子汁、板藍根染色,織出的紋樣獨一無二,上個月還有鄰村婦女來拜師,說要把這手藝傳下去。” 她指著不遠處的曬場,“那是我教徒弟的地方,我們用本地的棉線和染料,每一件作品都藏著土家的故事,現在村里不少留守婦女都能靠織錦補貼家用。”
鶴峰葛仙米產區:星夜的溪谷與水生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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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官寨驅車東南行六十公里,鶴峰溪谷的星子已綴滿水面的蘆葦梢。水生植物監測員小譚的登山鞋已經踏遍了每一段溪岸,“要趁星夜查葛仙米,露水重時能看清生長狀態,這‘水中軟黃金’是溪谷的魂,得細護。” 他的沖鋒衣沾著水草,帆布包里裝著《水生植物監測日志》,那是守護這片 “珍稀水生秘境” 的第十四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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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溪谷的木棧道往里走,風里裹著水草的清香與溪水的清涼,岸邊的蘆葦在月光下泛著銀輝,偶爾有夜鳥的低鳴從蘆葦叢里傳出來。小譚忽然停在一處監測點旁,指著水下的墨綠色顆粒:“那就是葛仙米,35 億年前的原生生物,對水質要求極高,2021 年暴雨沖來泥沙,我們連夜清理河床、種植凈化植物,才保住這片生長區。” 他蹲下身,從包里掏出水質檢測儀,輕輕放入水中,“這是監測水質的,以前有人在溪谷附近排污,現在我們設了禁排區,上個月還救助了一片被雜物覆蓋的葛仙米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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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溪谷中央的觀水亭旁,星夜的風掀起亭簾,暖黃的燈光從亭內漏出來,在水面上投下斑駁的影。“這溪谷是世界最大的天然葛仙米產區,也是國家重點保護的瀕危水生植物,” 小譚抬手指著星空下的水面,“十年前這里水質有污染,我們清理了溪底垃圾、規范周邊農耕,現在葛仙米的生長面積越來越大,成了溪谷生態的‘晴雨表’。” 他指著角落里的監測設備,“那是水位監測儀,每天都會記錄溪谷的變化,確保葛仙米的生存環境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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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星斗山的晨光到巴東峽谷的正午,從二官寨的暮色到鶴峰溪谷的星夜,恩施的美從來不在 “秘境探險” 的標簽里,不在 “打卡勝地” 的空洞宣傳中。它是晨光里老陳護水杉的聲響,是正午時小蔣巡峽谷的輕響,是暮色里譚阿媽織錦的脆響,是星夜里小譚查溪谷的細響。是古樹養護員二十七年如一日的守護,是野生動物巡護員十八年的執著,是非遺傳承人三十一年的虔誠,是水生植物監測員十四年的堅守。這片武陵大地之上,人與林海、人與峽谷、人與古村、人與溪谷從來不是觀賞與被觀賞的關系。養護員懂得 “護林先護樹”,巡護員堅持 “護谷先護靈”,傳承人踐行 “護村先護藝”,監測員秉持 “護溪先護水”。他們用最樸素的方式,守護著恩施的肌理,延續著武陵文脈與民族的脈絡,讓光陰在守護中沉淀,讓美在共生中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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