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9月的一天拂曉,北京東長安街剛亮起路燈,中央軍委值班室的收發員接到一封特殊加急信,落款“孔從洲”。熟悉內情的人知道,這位上將雖已淡出第一線,卻從不輕易動用親家身份。信件很薄,卻足以牽動高層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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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從洲為人謹慎,這回仍是一絲不茍。信中直指原38軍工委書記蒙定軍蒙受不實指責,已嚴重影響部隊士氣,還可能誤導對西北起義部隊的整體評價。孔從洲開門見山:事涉當年統一戰線的艱苦成果,望中央迅速核查。末尾一句“如有不當,請主席示是”語氣謙和,卻分量十足。
文件在幾道程序后擺到毛主席案頭。主席放下手中的資料,眉峰一蹙,隨即批示:“讓蘭州軍區來匯報。”短短七字,態度堅決,既點明責任主體,又劃出處理時限,軍委辦公廳馬上行動。不到兩周,蒙定軍問題真相水落石出,誤會解除,相關人員得到妥善安排。
簡單回溯,孔從洲為何敢于如此坦陳?答案藏在他曲折卻清晰的軍旅軌跡。1906年10月的西安郊外,他出生于一個貧寒農家,念書一年即輟學。1924年,楊虎城部隊招學兵,他步行百余里趕考,途中被涇河急流卷走,幸得路人相救——這段插曲后來常被老戰友提起:若那天無人伸手,西北軍史就少了一抹濃重色彩。
進入教導隊后,他打法樸實,練炮兵尤為刻苦。1929年升任炮兵營長,積蓄一點俸銀又回鄉興學,鄉親記得那年麥場前“孔營長”扛著書桌笑得像個大孩子。因視野開闊,他與西安文化圈保持聯系,1936年西安事變爆發,正是他負責城防,確保中共代表團的安全,使“兵諫”得以收場。
抗戰全面爆發,孔從洲多次向蔣介石請求成建制北上抗日,被拆分調動。無奈之下,他私下與八路軍互通作戰情報,配合百團大戰阻擊日軍。1944年趙壽山被調離,孔從洲受命暗中穩住38軍。河防殿后一役,他坐在坑道里給延安寫密信,請求政治工作援助,毛主席當即批示“幫助他們”,38軍因而挺了過來。
1946年5月鞏縣起義,閃電式倒向解放區,西北局形容這是“把敵人手里一桿尖刀奪過來反刺回去”。此后38軍重編為人民軍隊建制,孔從洲出任軍長。三年解放戰爭,他的38軍從豫西打到川北,火炮標尺調得精準,連友軍都佩服。
新中國成立,孔從洲任西南軍區炮兵司令。1950年代中期,戰略裝備更新,他敏銳意識到對抗電磁偵察的重要性。一次到總參座談,他脫口而出:“敵人最怕我們聽得見,看得見,還打得到。”會場一陣靜默后掌聲四起。幾年后,他以個人名義致信主席,建議盡快統籌電子對抗機構。信件當天批轉葉劍英、鄧小平,意見被采納,成為全軍電子對抗工作的起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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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之余,他對家事從不多言。女兒李敏與其子孔令華相識于北京,感情穩健發展。1959年婚禮那天,毛主席握著孔從洲的手,說了句:“你是個老實人。”沒有寒暄,更多還是談部隊建設。熟悉他們的人都明白,這層親情從未變成謀私的便利通道。
進入七十年代,孔從洲已轉為軍委炮兵顧問,但關注部隊情況毫不松懈。蒙定軍的問題顯露端倪,他幾次找關系了解細節,發現偏差越來越大。有人勸他避嫌,可他篤定回復:“是真問題就要反映,別讓歷史蒙塵。”最終才有了那封直呈中南海的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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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事件過去后,蘭州軍區按中央指示提供了詳盡匯報,證明蒙定軍在解放前后的表現無可指摘,原有指控因個別人口述失真而被夸大。案件平反,38軍老兵紛紛傳閱主席批示影印件,感慨戰友情誼依舊。軍委內部評議時,一位干部難掩激動:“孔老將軍用一封信守住了整整一代人的清白。”
1974年春,孔從洲再赴西南檢查炮兵陣地。山路崎嶇,他腳力仍健,但隨行醫務員看到他的行軍靴已被磨得光滑。有人問他是否還寫信向上反映問題,他搖頭笑說:“該說的已說完,剩下的就是干活。”語氣平淡,卻透出老兵獨有的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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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從洲1985年病逝,軍內外簡短悼念,卻都提到那兩封影響深遠的信。從招學兵時在涇河驚險一瞬,到晚年“讓蘭州軍區來匯報”的果敢執筆,貫穿其一生的是務實、擔當與對隊伍的絕對負責。歷史細節或許淡去,批示影印件還靜靜躺在檔案盒里,字跡依舊清晰,見證一位老炮兵的初心與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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