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八年密州寒夜,蘇軾從夢中驚醒,淚水浸透枕巾。夢中的亡妻王弗,依舊是16歲時(shí)嬌羞的模樣,可現(xiàn)實(shí)里,兩人早已陰陽相隔十年。這首被奉為“千古第一悼亡詞”的《江城子》,道盡了蘇軾的刻骨思念,卻很少有人知道,這份深情的起點(diǎn),藏在三個(gè)充滿宿命感的細(xì)節(jié)里:一個(gè)池塘、一朵花、一句“謊言”,早已注定了兩人一生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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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蘇軾與王弗的緣分,竟始于一場“同名之爭”?那句新婚夜的“未曾讀過書”,又藏著怎樣的溫柔與智慧?
四川眉山的中巖書院,是蘇軾與王弗緣分的起點(diǎn)。17歲的蘇軾,在父親蘇洵的托付下,來到好友王方創(chuàng)辦的書院求學(xué)。蘇洵與王方是至交,深知王方學(xué)識淵博,希望兒子能在他門下學(xué)有所成。
蘇軾天資聰穎,年少成名,不僅詩詞歌賦信手拈來,還總愛琢磨身邊的趣事。書院旁有一汪清澈池塘,他讀書之余,總愛在此徘徊。一日,他望著池中碧波,突發(fā)奇想:如此美景,若無魚兒相伴,未免太過寂寞。于是他拍手三聲,沒想到池中魚兒竟紛紛躍出水面,仿佛聽懂了他的召喚,在陽光下翻騰跳躍,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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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興致大發(fā),便向老師王方提議為池塘取名。王方也覺得此舉甚好,于是邀請了當(dāng)?shù)孛壳皝砭蹠髟娮髻x,為池塘甄選佳名。宴會上,名士們各抒己見,取了“清漪池”“碧波池”等諸多名字,可王方聽來聽去,總覺得少了點(diǎn)靈氣,配不上這“拍手喚魚”的奇景。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時(shí),一直侍立在側(cè)的蘇軾毛遂自薦,朗聲說道:“不如就叫‘喚魚池’!”此名一出,全場瞬間安靜,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喚魚池”三字,既貼合了蘇軾喚魚的趣事,又充滿了靈動之氣,完美詮釋了池塘的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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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此時(shí),王方的丫鬟突然送來一張紅紙,王方展開一看,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將紅紙遞給蘇軾,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喚魚池”三個(gè)字。蘇軾大驚失色,在場眾人也驚愕不已。王方笑著解釋:“這是小女王弗所取,沒想到竟與蘇軾賢侄不謀而合。”
原來,王弗是王方的獨(dú)女,自幼在父親的教導(dǎo)下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早就聽聞書院來了位少年才子,時(shí)常悄悄在書院的回廊上,看著蘇軾在池塘邊讀書喚魚,對他心生好感。此次得知父親要為池塘取名,便也偷偷參與,沒想到竟與蘇軾想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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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跨越人群的“心意相通”,讓王方心中有了計(jì)較。他看著眼前郎才女貌、靈魂契合的兩人,暗暗決定要促成這門親事。而蘇軾,也對這位未曾謀面卻心意相通的少女,生出了別樣的情愫。
中巖書院的庭院里,生長著一種獨(dú)特的乳白色花朵。花瓣形似鳳凰展翅,兩個(gè)花瓣如翅膀舒展,一個(gè)花瓣似尾巴翹起,還有一個(gè)花瓣像鳥頭般探頭張望,模樣?jì)汕危銡馇逖拧M醺プ杂紫矏圻@種花,為其取名“飛來鳳”。
在一個(gè)飛來鳳盛開的春日,蘇軾與王弗終于正式相遇。那天,蘇軾在池塘邊吟誦詩詞,王弗前來觀賞花開,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情愫暗生。蘇軾被王弗的溫柔婉約所吸引,王弗也傾心于蘇軾的才華橫溢,一場無聲的愛戀,在花香與書香中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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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蘇軾時(shí)常借著向老師請教的機(jī)會,與王弗見面。王弗溫柔賢淑,卻從不張揚(yáng)自己的才華;蘇軾意氣風(fēng)發(fā),卻在王弗面前多了幾分靦腆。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偶爾的眼神交匯,都能讓彼此心跳加速。
一年后,王方壽辰,蘇軾與同窗們前來祝壽。蘇軾年少輕狂,又與王方有世侄之誼,便多喝了幾杯,很快就醉倒在王方家中。半夜酒醒,蘇軾發(fā)現(xiàn)同窗們早已離去,自己竟睡在了老師家里,心中十分不好意思。為了清醒頭腦,他獨(dú)自在庭院中漫步,欣賞著皎潔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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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王弗的窗前,恰好看到王弗正在燈下梳頭。昏黃的燈光映照著她嬌美的容顏,蘇軾想起了兩人之間暗戳戳的互動,心中情愫翻涌,便摘下一朵開得正盛的飛來鳳,悄悄從窗戶縫隙中遞了進(jìn)去。
王弗聽到動靜,嚇了一跳,低頭看到桌上的飛來鳳,臉上瞬間泛起紅暈。她立刻猜到是蘇軾,因?yàn)樗溃挥刑K軾知曉自己對這種花的喜愛。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飛來鳳,放在鼻尖輕嗅,心中滿是歡喜。這朵小小的飛來鳳,成了兩人之間無聲的信物,見證了他們懵懂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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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雙方父母的促成下,19歲的蘇軾與16歲的王弗喜結(jié)連理。婚禮當(dāng)天,蘇軾親自將“喚魚池”三個(gè)字刻在了池塘邊的石碑上,以此紀(jì)念兩人的緣分。這場始于“同名之爭”、續(xù)于“飛來鳳傳情”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充滿了浪漫與詩意。
新婚之夜,紅燭高照,喜慶的氛圍彌漫在整個(gè)蘇家。蘇軾興致盎然,特意作了一首《南鄉(xiāng)子·集句》送給王弗,詞中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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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詞集前人詩句而成,巧妙地夸贊了王弗肌膚白皙、歌聲動人,如同二月初的豆蔻花,嬌嫩動人。蘇軾滿以為王弗會滿心歡喜地回應(yīng),沒想到她卻臉頰緋紅,害羞地低下頭,輕聲說道:“我未曾讀過書,看不懂詞中的深意,只能從你的眼神中感受到你的愛意。”
蘇軾信以為真,只當(dāng)妻子是單純羞澀,心中愈發(fā)憐愛。可婚后相處久了,他才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王弗的一句“溫柔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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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dāng)蘇軾在書房讀書,王弗總會默默陪伴在側(cè),為他研墨鋪紙。遇到蘇軾忘記的詩詞典故,她總能恰到好處地提醒;每當(dāng)蘇軾與客人交談,王弗會躲在屏風(fēng)后認(rèn)真傾聽,事后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客人的心思,幫蘇軾規(guī)避不少風(fēng)險(xiǎn)。
有一次,蘇軾與一位客人交談,王弗在屏風(fēng)后聽了片刻,便悄悄告訴蘇軾:“此人言語閃爍,眼神不定,恐非良人,日后需多加提防。”蘇軾起初并未在意,可后來果然發(fā)現(xiàn)那位客人心懷不軌,想要利用他謀取私利。此事之后,蘇軾對王弗的才華與智慧愈發(fā)敬佩,也終于明白,新婚夜的那句“未曾讀過書”,不過是她不想搶了丈夫的風(fēng)頭,只想做他背后默默支持的“賢內(nèi)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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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弗的溫柔與智慧,成為了蘇軾最堅(jiān)實(shí)的后盾。她懂得收斂鋒芒,在丈夫面前保持謙遜;她深知蘇軾的性格,總能在他得意時(shí)提醒他低調(diào),在他失意時(shí)給予鼓勵(lì)。婚后的11年,是蘇軾一生中最愜意、最安穩(wěn)的時(shí)光,他在外求學(xué)做官,王弗在家操持家務(wù)、輔佐夫君,兩人琴瑟和鳴,恩愛有加。
幸福的時(shí)光總是短暫得令人心疼。蘇軾與王弗成婚11年后,王弗不幸因病去世,年僅27歲。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如同晴天霹靂,讓蘇軾悲痛欲絕。他不顧路途遙遠(yuǎn),親自將王弗的靈柩護(hù)送回眉山,葬在了父母墓旁。他親手栽種了幾棵青松,希望父母墓邊的松柏,能庇護(hù)著自己的愛妻。
此后,蘇軾開啟了顛沛流離的仕途。他先后被貶往杭州、密州、徐州等地,官場的失意、旅途的艱辛,讓他更加思念亡妻。每當(dāng)夜深人靜,他總會想起與王弗相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喚魚池邊的初遇、飛來鳳下的傳情、新婚夜的嬌羞、書房里的陪伴……這些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讓他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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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八年,蘇軾被貶密州,這是他與王弗陰陽相隔的第十年。這一年的正月二十日夜里,蘇軾在夢中見到了王弗。夢中,他回到了眉山的家中,王弗正坐在窗前梳妝,依舊是當(dāng)年16歲的模樣,溫柔婉約,眼神清澈。他想上前擁抱,卻發(fā)現(xiàn)妻子漸行漸遠(yuǎn);他想開口呼喚,卻發(fā)現(xiàn)喉嚨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醒來時(shí),窗外寒風(fēng)呼嘯,月光清冷,蘇軾的淚水早已濕透枕巾。思念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悲痛,起身點(diǎn)亮油燈,拿起筆,將心中的思念與遺憾化作了一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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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詞沒有華麗的辭藻,卻字字泣血,句句深情。它道出了生死相隔的無奈,表達(dá)了對亡妻刻骨銘心的思念,成為了千古以來悼亡詞的巔峰之作。此后,每當(dāng)人們思念逝去的愛人,總會想起“十年生死兩茫茫”,想起蘇軾與王弗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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