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丹東,春寒料峭。李偉站在鴨綠江邊,望著對岸那片神秘的土地。他是來自上海的程序員,三十四歲,月薪兩萬五,按說條件不差。但在相親市場上,他屢屢受挫——上海的高彩禮、對房車的嚴(yán)苛要求,讓他逐漸對國內(nèi)婚戀失去信心。
“聽說朝鮮姑娘不需要彩禮,還會包攬家務(wù)?”一個月前,在朋友聚會上聽到這個說法時,李偉只當(dāng)是玩笑。直到他在網(wǎng)上搜索大量信息后,一個念頭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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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報了一個朝鮮旅行團,借口是“體驗不同的社會風(fēng)情”,實際上心中藏著不敢言說的期待。
飛機降落在平壤順安國際機場時,李偉感到一陣緊張與興奮。整潔的街道,稀少但秩序井然的車流,穿著傳統(tǒng)服飾或樸素西裝的市民——這一切都與他熟悉的世界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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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羊角島酒店的大廳里,他第一次見到金英淑。她是旅游團的地陪導(dǎo)游,穿著一身淡藍色傳統(tǒng)長裙,頭發(fā)整齊地扎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當(dāng)她微笑著用流利的中文介紹自己時,李偉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朝鮮姑娘最重視的是人品和忠誠。”第二天參觀主體思想塔時,金英淑這樣回答游客的提問,“物質(zhì)條件在我們看來,遠不及一個人的品格重要。”
這番話讓李偉心動不已。幾天的行程中,他刻意走在隊伍末尾,只為多與金英淑交談幾句。他了解到她畢業(yè)于平壤外國語大學(xué),父親是醫(yī)生,母親是教師,典型的朝鮮知識分子家庭。她說話時總是微微低頭,笑容含蓄,與國內(nèi)那些要求他“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相親對象形成鮮明對比。
旅行第五天,在開城的民俗村,一個意外的機會讓兩人有了私下交談的機會。李偉借口咨詢朝鮮傳統(tǒng)婚禮習(xí)俗,向金英淑請教。
“在我們國家,婚禮很簡單。”金英淑輕聲解釋,“雙方家人一起吃頓飯,新人接受祝福,就算結(jié)婚了。重要的是組建一個能為國家做貢獻的家庭。”
“如果有外國人想娶朝鮮姑娘呢?”李偉鼓起勇氣問。
金英淑的笑容凝固了片刻:“那...很困難。需要有特殊批準(zhǔn),通常只有對國家有重要貢獻的外國人才可能獲得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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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投向遠方的田野,聲音更輕了:“我認(rèn)識的人里,沒有嫁到國外的。我們從小被教導(dǎo),為國家服務(wù)是最高榮譽,離開祖國...這不是容易的決定。”
旅行即將結(jié)束時,李偉做出了一個沖動的決定。在送別晚宴后,他找到金英淑,遞給她一個精心包裝的小禮物——一塊中國產(chǎn)的絲巾。
“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李偉說,“你的講解讓我對朝鮮有了全新的認(rèn)識。”
金英淑禮貌地接過禮物,但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在朝鮮,接受外國游客私人禮物是敏感的行為。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想退回。
“只是一點小心意,”李偉堅持,“我...我能有機會再見到你嗎?”
空氣突然安靜。金英淑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李先生,我是您的導(dǎo)游,僅此而已。明天您就回國了,我們不會再見面。”
“如果...如果我想正式認(rèn)識你呢?通過正當(dāng)途徑?”李偉不甘心。
金英淑搖了搖頭,聲音輕柔但堅定:“那不可能。除非您移民到朝鮮,并進行大規(guī)模投資——至少數(shù)百萬人民幣,才有可能獲得與朝鮮公民結(jié)婚的許可。即便如此,也要經(jīng)過層層審查,通常需要數(shù)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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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百萬。這個數(shù)字讓李偉心涼了半截。他不是富豪,只是普通中產(chǎn)。即便傾盡所有,也遠遠達不到這個門檻。
“為什么這么嚴(yán)格?”他忍不住問。
“為了保護我們的社會結(jié)構(gòu),也為了保護朝鮮女性。”金英淑直視他的眼睛,“有些國家的男人會利用經(jīng)濟優(yōu)勢...我們不希望朝鮮姑娘成為商品。”
最后一句話像針一樣刺入李偉心中。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何嘗不是將金英淑視為解決自身婚姻困境的“選項”?他感到一陣羞愧。
回國前一晚,李偉輾轉(zhuǎn)難眠。他想起金英淑介紹朝鮮家庭時的神情:“我們相信,婚姻是兩個人為共同理想而結(jié)合,不是物質(zhì)的交易。”
凌晨,他走到酒店窗邊,望向平壤寂靜的街道。遠處,主體思想塔在夜色中發(fā)出柔和的光芒。他突然明白,那道橫亙在他與金英淑之間的,不僅是國界和政策,更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價值觀。
回國后,李偉嘗試聯(lián)系朝鮮的貿(mào)易機構(gòu),咨詢投資事宜。得到的答復(fù)令人沮喪:外國人在朝鮮投資限制極多,且婚姻審批與投資批準(zhǔn)是兩個獨立流程,投資成功不保證婚姻申請獲批。
“成功率低于1%。”一位知情人士私下告訴他,“而且一旦失敗,投資可能無法撤回。”
與此同時,李偉的母親在家鄉(xiāng)為他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相親。最近一次,女方家長直言:“在上海全款買房,彩禮三十八萬八千八,這是基本條件。”
那天晚上,李偉翻看著手機里在朝鮮拍的照片。其中有一張偷拍金英淑的背影——她站在大同江邊,風(fēng)吹起她的發(fā)梢,遠處是柳京大廈的輪廓。那一刻的她,美得不真實,如同來自另一個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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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春天,李偉再次來到丹東。他仍然單身,但心境已大不相同。他報名參加了中朝邊境一日游,隔著鐵絲網(wǎng)望向朝鮮的新義州。
“聽說最近有朝鮮姑娘嫁到中國來了?”他裝作隨意地問導(dǎo)游。
導(dǎo)游壓低聲音:“有是有,但都是通過非法渠道偷渡過來的。一旦被抓,會被遣返,娶她們的人也會面臨法律問題。而且這些姑娘大多來自邊境貧困家庭,和你想的那種受過教育的平壤姑娘不一樣。”
李偉點點頭,不再說話。他望著江水,想起金英淑曾說過的話:“每條河流都有自己的流向,強行改變只會帶來災(zāi)難。”
夕陽西下時,他決定離開江邊。轉(zhuǎn)身前,他最后望了一眼對岸。一位朝鮮姑娘正在河邊洗衣服,動作熟練而從容。她抬起頭,朝中國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繼續(x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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