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柳川河的水還在流，只是比古時候瘦了一圈。河邊酒坊的招牌從"燒刀子"換成"柳川上谷"，像是給這條老河系了條新腰帶——青瓷色的，印著城墻垛口的影子。
宣化人喝白酒向來認生。早些年誰家要是擺席用上外地酒，主家得特意把瓶標轉過去，生怕親戚嘀咕"不地道"。現在倒好，酒廠把《宣化府志》里"上谷郡"三個字摳出來，配上柳川河的柳枝紋，生生把縣志做成了酒瓶。這招挺賊，既省了廣告費，還讓老宣化人覺得"這酒是咱自己家的"。
價格定在百元左右算是踩準了點。宣化人請客有個講究：太貴的酒顯得裝，太便宜的又怕人覺得怠慢。這價位剛好卡在"不心疼"和"不掉價"中間，特別適合婚宴上那種"主家挨桌敬酒，客人掂量著回禮"的場面。酒廠市場部的小王偷偷說，他們調研時發現，這個價位帶的酒在宣化人后備箱出現頻率最高——既能當伴手禮，又能應付突如其來的酒局。
最逗的是酒瓶設計。設計師本來想用玻璃做出城墻磚的質感，結果開模時發現成本太高，干脆改成在青瓷瓶上壓了道凹槽，遠看還真像古城墻的裂縫。有個退休教師每次喝完都把瓶子擺窗臺，說太陽照過來時，那道影子跟清遠樓輪廓一模一樣——雖然誰都知道清遠樓比這酒瓶子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現在酒廠門口新立了塊牌子："喝完把瓶子帶回來，換二兩散酒。"這招絕了，既回收了包裝，還讓老街坊養成了"喝完不扔瓶"的習慣。回收站老張現在每天能收幾十個青瓷瓶，洗干凈倒扣在三輪車上，遠遠看去像排小城墻。他說最劃算的是那種52度的空瓶，因為"喝這度數的都是實在人，不摳那二兩酒"。
傍晚的柳川河邊，總能看見有人拎著"柳川上谷"的袋子往家走。塑料袋刷刷響，像給這條老河配了新的水聲。酒還沒喝，人先醉了三分——醉在那種"老祖宗喝過，我也能喝"的踏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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