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1月19日,一江山島203高地的硝煙還沒散盡。
國民黨少將王生明胸部中彈倒地,口袋里揣著被扯下的軍徽。
誰能想到,這個號稱“與島嶼共存亡”的守將,二十年前在江西天門嶂,曾用兩陣槍聲送走紅軍兩位重要將領。
王生明的起點挺“硬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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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生在湖南祁陽,老爹是跟著曾國藩打天京的湘軍老兵。
家里耳濡目染全是打仗的事兒,他14歲就投了軍,妥妥的“軍旅少年班”出身。
15歲參加北伐,在南京城下活捉倆白俄雇傭兵,直接升了排長。
20歲那年,中原大戰打完,他憑著“敢打敢殺”的勁頭,成了國民黨第99師的中尉連長,手里還拿到了“剿共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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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紅軍鮮血上位
1933年,蔣介石對中央蘇區發動第五次“圍剿”,王生明主動請纓去了廣昌前線。
那場廣昌保衛戰打得慘烈,紅軍傷亡不少,他自己也胸口中彈,被抬下去的時候,衣襟里還攥著張手繪的紅軍布防圖。
這波操作讓他拿了三等云麾勛章,還進了陸軍大學特訓班,成了“模范剿共青年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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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10月,中央紅軍主力長征,留下1.6萬多人的留守部隊當“火種”。
到1935年初,這些戰士困在瑞金、會昌一帶,缺糧缺彈缺鹽,只能靠野菜充饑。
賀昌、李翔梧帶著部隊突圍,計劃穿過天門嶂去閩粵邊。
可他們沒想到,已經升任團長的王生明,帶著加強連提前三天潛進了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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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人砍倒松樹封死山路,在每道山梁都布了交叉火網。
3月9日拂曉,李翔梧的部隊剛進隘口,機槍就響了起來。
打到傍晚,百余人只剩七個,李翔梧腹部中了三槍,用最后一顆子彈結束了生命,才27歲。
第二天,賀昌帶著400多人來接應,也陷了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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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戰到午后,賀昌右臂被打斷,退到歸莊后舉槍自戕,年僅29歲。
兩天之內,中央蘇區兩位最高首長接連犧牲,“火種”幾乎熄滅。
王生明在戰報里寫“匪酋賀、李授首”,靠著這場伏擊,他又升了官,還拿到了一柄“中正劍”。
能打勝仗確實是本事,但把槍口對準自己人,踩著同胞的鮮血往上爬,這事兒怎么看都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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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生明的人生后來有了轉折。
1937年8月淞滬會戰爆發,他率295團死守蘊藻浜,面對日軍兩個聯隊的沖鋒,把機槍用鐵絲捆在水泥樁上,自己抱著機槍打光了三箱子彈。
守了16晝夜,全團600多人最后只剩9個,個個帶傷,他左肩也被削去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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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仗讓他上了《中央日報》頭版,成了“抗戰英雄”。
之后的中條山、朱仙鎮、常德戰役,他都守在最前線。
抗戰勝利時,他已經升到了第99師副師長,拿了“抗戰英雄”金質勛章。
慶功酒會上,他跟同僚說“我殺人最多的是在天門嶂,不是抗日”,這話一出口,滿座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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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有些血債是躲不開的。
二十年因果終閉環
內戰全面爆發后,王生明跟著胡宗南轉戰陜北,可戰局越來越不利。
1949年12月,他帶著殘部一路敗退,最后駐進了一江山島,當了“防衛司令”。
這座島面積不足兩平方公里,他把“圍剿”和“防守”的經驗全用上了:修了百余座碉堡,用交通壕連起來,灘頭埋了七千多枚地雷,鐵絲網纏滿礁石,被稱為“海上凡爾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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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登島視察時,他拍著胸脯說“愿與島嶼共存亡”。
他沒想到,解放軍早就盯上了這座島。
1955年1月18日清晨,華東軍區陸、海、空三軍首次聯合登陸。
百余門榴彈炮齊射,一江山島瞬間成了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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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生明讓通信兵發報請求支援,可電波剛發出去,通信桅桿就被炸彈削斷了。
午后,解放軍突擊隊開始登陸。
第一波被地雷和火力擋了回去,第二波踏著戰友的血跡繼續沖,第三波用火焰噴射器逐個清剿碉堡。
打到傍晚,守軍彈藥告罄,王生明帶著殘部退到203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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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下軍帽上的徽章塞進懷里,對副官說“我欠賀、李兩條命,今天該還了”。
19日凌晨,203高地被突破。
根據解放軍記錄,王生明持沖鋒槍掃射,胸部中彈數發當場陣亡,年僅44歲。
他的遺體被運回臺灣安葬,墓碑朝向江西,正對著天門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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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當年留守紅軍老戰士、時任華東軍區參謀長張愛萍,在慶功大會上只說了一句話,“天門嶂的血債,今天算清了。”
如今,天門嶂的杜鵑花每年三月還會盛開,殷紅得像血;一江山島的碉堡遺跡里,彈孔密密麻麻,像無數只眼睛望著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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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生明的選擇,一半是時代推著走,一半是自己選的路。
內戰時期他把槍口對準同胞,抗戰時又能為國拼命,可最終還是死在了內戰的戰場上。
這二十年的因果輪回,不是什么迷信說法,更像是一種正義的必然。
有人說他是“剿共急先鋒”,有人說他是“抗戰悍將”,但不管怎么說,他終究為自己當年的選擇付出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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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會結束,但歷史不會忘記。
那些在天門嶂犧牲的紅軍戰士,那些在一江山島犧牲的解放軍官兵,他們的付出都是為了國家和民族的未來。
如此看來,王生明的人生更像一面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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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告訴我們,個人的選擇終究要放在歷史的天平上衡量。
順應民族大義的選擇,才能被后人銘記;而違背人心的行為,哪怕一時得意,最終也會受到歷史的裁決。
今天的我們,站在和平年代回望這段歷史,不是為了記恨,而是要明白,和平來之不易,每一個選擇都該對得起良心,對得起腳下的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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