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認真對待權利”“為權利而斗爭”？——權利的六大價值

▲《人權與公民權宣言》

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中，許多偉大的問題不斷被追問：什么是自由？什么是正義？人為什么應當被尊重？

然而無論追問走向何處，最終都可以匯聚到一個追問——什么是權利？

希臘羅馬的自然法傳統、基督教的神學理念以及文藝復興、宗教改革、啟蒙運動的思想革命、近代以來的法學思想，都不約而同認為，權利不僅是一個法律術語，它更是人得以成為“人”的前提，文明得以建立的底線。

透過耶林《為權利而斗爭》、施特勞斯《自然權利與歷史》、德肖維茨《你的權利從哪里來》等五本講述“權利”的經典，可以發現權利的六大價值。他們不斷警告我們——不認真對待權利、不為權力而斗爭，現代文明將不再延續。

一、權利是人之為人的前提

在人類社會的早期階段，人從未被視為真正的主體。命運由他人指定、地位靠血緣決定、甚至生死取決于統治者的心情。

這種情況下，人只是社會機器的零件，而不是生活的主人。人無法說“我有權這樣做”；他只能祈求：“希望別人愿意讓我這樣做。”

當一個人擁有權利之時，他第一次可以對世界說：“請不要決定我的人生，我不是你要塑造的材料，我是我。”這一刻，人類從“被擺弄的對象”變成“有邊界的存在”。哲學意義上，人第一次擁有了“我”的制度載體。

所以說，權利的本質從來不是一種“福利”，而是一種“身份宣告”：權利寫下的不是規則，而是身份。它宣告人不是資源，而是主體。

沒有權利的社會，談尊嚴只是修飾，談命運只是賭博。

二、權利是自由的現實形態

自由幾個字，聽起來堂皇，落在現實卻十分脆弱。自由如果沒有保障，它就不是自由，而是“許可”——只要一個命令，自由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給自由以保障的，是權利。權利讓自由從“空口說說”變成“可被執行、可被維護、可被追究”。

當言論自由變成表達權，它才不會在禁令下蒸發；當遷徙自由變成人身自由權，它才不會因一個文件就被鎖進黑房；當財產自由變成財產權，個人財產才不會因為“需要”而被奪走。

一句話概括就是：自由如果沒有權利支撐，只能活在統治者的心情里。寫入憲法的自由叫權利，寫在口號里的自由叫幻想。

權利，是自由從浪漫走向現實的橋梁；權利，也讓自由擁有了對抗命令的力量。否則，所有自由，都只是一種可以隨時被撤銷的“恩賜”。

三、權利是防止權力的防火墻

思想家孟德斯鳩曾說：“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一條千古不變的經驗。有權力的人一直使用權力，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

權力不僅會擴張，還會自我正當化，把統治包裝成“正義”。這不是某些人的問題，而是人性永恒的傾向。

權利，就是權力的邊界。為了防止權力變形，權利規定：權力必需有限度；必須接受監督；命令不能隨意下達，必須有程序、有依據、有責任。權利把權力從欲望拉回制度，從任性拉回正當，讓權力從“我想這樣”變成“我必須這樣”。

▲美國《憲法》

英國的《權利法案》、美國的《憲法》及其最重要的修正案《權利法案》、法國的《人權宣言》，無不以保護權利，限制權力作為起點與終點。

沒有權利的秩序，只能叫服從；有權利的秩序，才能叫文明。

四、權利是社會合作的信任基礎

在沒前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合作共處，靠的不是制度，而是關系；不是契約，而是依附；不是法律，而是背景。

這樣的社會就是典型“熟人社會”或“權力社會”，合作建立在“你是誰”之上——而不是“規則是什么”。然而現代社會的奇跡在于：陌生人可以合作。只要法律明確、程序透明、權利可追訴，人們的信任就不需要建立在人情上，而是建立在制度上。

這正是權利帶來的結果。所以說，權利不是個人的武器，而是制度的信用。沒有權利，合作只是冒險；有了權利，合作才可能成為事業。

當一個社會真正承認權利，它就會在心理上發生革命性變化：人不再需要依附強者，而可以信賴規則。這就是從“叢林社會”走向“現代社會”的關鍵一步。

五、權利是弱者唯一的武器

強者擁有資源與關系，自然不需要權利；弱者無法依附任何人，只能依靠制度。

所以，權利的真正意義不是體現在強者身上，而是體現在弱者身上。權利能做的，是把“請求”變成“權利主張”；把“弱勢聲音”轉化為“合法訴求”；把“服從者”變成“可以對抗的人”。

▲女性爭取權利

歷史中的每一次權利擴展——工人權利、女性權利、少數群體權利、新聞自由.....無一不是弱者的爭取成果。

權利不是施舍，而是爭來的邊界。當權利寫進法律，弱者才第一次與強者站在同一條線上。因此，權利具有一種極致的力量：當一群人擁有權利時，他們不再是集合的弱者，而是一個政治主體。這便是文明的真正分界線。

六、權利是文明的最低底線

什么是文明？不是高樓大廈，不是物質繁榮，也不是政府的效率，而是——無論你是誰，你仍然擁有不容侵犯的那一部分人性。

這正是權利所硬性規定的。它明確地告訴我們，一個社會只要它仍尊重個人的——自由、產權、生命權、尊嚴、追求幸福的權力，它就有文明的溫度，即便貧窮、落后終有一天會走向繁榮、富強；而當一個社會即便再富裕、再繁華，只要它漠視權利，它便已經開始變冷，終究會走向沒落與衰敗。

▲簽署《大憲章》

文明不以成就衡量，而以如何對待弱者衡量。

所以說你，權利的價值在于，并不是要打造一個“人人平等”的烏托邦，而是要建立且維護一個“不可任意侵犯人”的最低底線。沒有它，所有文明理想都將失去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