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好奇過,為什么我們把那些有大本事,卻又帶著點“狠勁兒”的強(qiáng)者叫做“梟雄”,而不是“鷹雄”或者“虎雄”?明明鷹和虎聽起來更霸氣,更符合英雄的想象。
這個疑問的答案,就藏在貓頭鷹這只鳥,在中國歷史長河中那段跌宕起伏的“人設(shè)”變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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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膜拜的神鳥,到遭唾棄的惡禽,再到如今的呆萌偶像,貓頭鷹的千年形象反轉(zhuǎn),簡直就是一部精彩絕倫的“宮斗劇”。
而“梟雄”這個詞,正是這場大戲的最終結(jié)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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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幾千年前,那時候的人類,對自然界充滿了敬畏。當(dāng)夜幕降臨,萬籟俱寂時,只有一種生靈能穿梭于黑暗之中,用它那雙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捕捉獵物——沒錯,就是貓頭鷹。
別看現(xiàn)在它有時被當(dāng)成不詳之物,但在遙遠(yuǎn)的上古時代,貓頭鷹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懊餍恰薄D阆氚。兄詭А跋粝到y(tǒng)”的翅膀,夜里捕鼠精準(zhǔn)又高效,對靠耕作吃飯的祖先來說,這簡直就是天降的“糧食保護(h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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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能消滅上千只害鼠,這功勞,誰不服?所以,那時的人們會把裝糧食的陶罐做成貓頭鷹的形狀,期盼它能繼續(xù)庇佑豐收。
更玄乎的是,它晝伏夜出的習(xí)性,讓古人對它產(chǎn)生了更深層次的敬畏。白天屬于生者,夜晚屬于逝者,貓頭鷹能在黑夜里來去自如,這不就是能“溝通陰陽”的使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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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百日紅,鳥也一樣。隨著商朝的覆滅,周朝的建立,貓頭鷹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新上位的周朝人,為了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徹底改寫了信仰體系。曾經(jīng)作為“殷商神鳥”的貓頭鷹,自然成了被清算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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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旦借這首詩,指桑罵槐地控訴叛亂的舊貴族,把他們比作這只“壞鳥”。自此,貓頭鷹的負(fù)面形象,算是徹底板上釘釘了。
一旦被貼上“惡鳥”的標(biāo)簽,貓頭鷹的一切特質(zhì),都被往壞處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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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捕獵厲害?那是“兇狠殘忍”。它吃老鼠?那是因為它“貪圖齷齪、品行不潔”——莊子就曾用貓頭鷹守護(hù)腐鼠的典故,來諷刺那些汲汲營營的人。
它夜里那帶著點詭異的叫聲,被說成是“報喪鳥”、“逐魂鳥”。甚至連漢朝齊景公建高臺時,聽到貓頭鷹叫都嚇得不敢登臺;霍光家族謀反前,殿前樹上的貓頭鷹鳴叫,也被視為不祥之兆。
這貓頭鷹,真是越活越“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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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離譜的是,有人煞有介事地編造說,小貓頭鷹長大后會啄食自己的母親。這在生物學(xué)上純屬無稽之談,但這種說法卻在民間廣為流傳。
這很可能是古人為了教化不孝子孫,硬生生地讓貓頭鷹背上了這個天大的黑鍋。甚至,漢朝的朝廷還在夏至?xí)r賜給百官“梟羹”,這道“懲罰”不孝者的菜肴后來還演變成了端午節(jié)的食俗,以此警示世人要孝順。
想想這貓頭鷹,簡直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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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貓頭鷹身上被刻下了兩道極端的印記:一面是商代傳承下來的“勇武、強(qiáng)悍”,另一面是周朝后強(qiáng)加的“狡詐、兇狠、不擇手段”。而正是這種矛盾又復(fù)雜的形象,為“梟雄”這個詞的橫空出世,埋下了深深的伏筆。
東漢末年,天下大亂,英雄輩出。那些在亂世中崛起的人物,往往不再是傳統(tǒng)意義上“高大全”的圣人。他們有雄才大略,但行事有時又顯得專橫跋扈;他們有智謀,卻不一定循規(guī)蹈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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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一群復(fù)雜的人物,傳統(tǒng)的“英雄”二字,顯得過于單薄。這時,“梟雄”一詞便應(yīng)運而生。
比如陳琳在《為袁紹檄豫州》中罵曹操“專為梟雄”,魯肅、周瑜評價劉備也是“天下梟雄”“梟雄之姿”。為什么是“梟”而不是“鷹”或“虎”呢?鷹雖勇猛,但形象過于單一,只有“剛猛”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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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雖兇狠,但缺乏那種“雄杰”的智慧感。而貓頭鷹,恰恰完美結(jié)合了這兩個面向:它既有商代遺留下來的“勇武”基因(戰(zhàn)國秦漢時期的“六博”游戲,得梟即勝利;西漢軍中還有“梟騎都尉”的官職,都象征著它的武勇),又被賦予了“狡詐、狠辣”的負(fù)面特質(zhì)。
這種亦正亦邪、光明與陰暗并存的復(fù)雜性,精準(zhǔn)地契合了亂世強(qiáng)者那種“雖為雄杰,卻行事專橫;雖有智謀,卻不循正道”的矛盾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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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梟雄”之名,并非隨意而定,它是貓頭鷹三千年形象流變,與人類社會復(fù)雜情感交織的產(chǎn)物。它經(jīng)歷過神壇上的輝煌,也承受過世俗的唾罵,身上兼具了正反兩面的意象、
這正是梟雄的精髓:他們不是純粹的好人,也不是徹底的壞人,而是有能力在亂世中開辟天地,卻又帶著明顯缺陷的強(qiáng)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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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隨著科技的進(jìn)步和知識的普及,人們對貓頭鷹的誤解也逐漸消散。我們了解到它們是優(yōu)秀的獵手,更是生態(tài)系統(tǒng)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
魯迅先生就曾獨具慧眼,將貓頭鷹視為“直面黑暗的異類”,鼓勵年輕人像它一樣,敢于發(fā)聲。現(xiàn)在我們再看貓頭鷹,更多的是被它那圓圓的眼睛、毛茸茸的身體所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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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北京什剎海一只雕鸮被烏鴉圍攻落水,被熱心市民救助的新聞刷爆網(wǎng)絡(luò),就足以說明現(xiàn)代人對貓頭鷹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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