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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末,南京,面對母親的眼淚,蔣紅英點了點頭。
她以為,那個叫趙基生的男人,早就在1934年的隨州化成了泥土。
兩年的苦等,等來的全是報紙上的“捷報”。
這一點頭,就是近60年的天各一方。
她不知道,這一嫁,錯過了什么。
01
這事兒吧,得從1917年的上海說起。蔣紅英就出生在這么一個工人家庭,爹媽都是浙江定海縣過來的農民。老家實在是窮啊,田沒一壟,房沒一間,只能跑到上海來討生活,進了工廠賣苦力。
蔣紅英的爺爺,是個特老實巴交的農民,到了上海當了工人,可腦子不糊涂。他就覺得,越是這亂糟糟的世道,越得讀書,讀書才能改了這窮命。
他自個兒沒啥文化,就盼著后代能出個會計先生,坐辦公室,總比在工廠里頭累死累活強。所以咬著牙,硬是供兒子讀了幾年書。蔣紅英的爹,也算是個有文化的工人。
可光讀書,在那個年頭是填不飽肚子的。1919年,蔣紅英才2歲,五四運動爆發了。上海灘那叫一個鬧騰,工人、學生,烏泱泱地都上了街。蔣紅英那讀過書的爹媽,腦子活泛,也跟著沖進了隊伍里。
這一下,可不就是啟蒙了嘛。爹媽都明白了,這地界兒,不能總是讓那些官僚和資本家說了算。
后來,共產黨在上海成立,那思想就像風一樣,吹遍了各個工廠。工會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蔣紅英的爹媽,作為有文化的工人,那肯定是第一批啊。
蔣紅英打記事起,她爹媽就在忙活工會的事,反剝削,反壓榨。憑啥啊?工人的血汗,全喂肥了那幫蛀蟲和吸血鬼,自家人累到趴下,還是三天餓兩頓。蔣紅英可以說就是在工會里長大的,她也跟著讀書識字,腦子里裝的,全是革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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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好景不長啊。到了1927年4月12號,蔣介石動手了。他聯合著江浙財閥,還有李宗仁、白崇禧那幫新桂系,再加上上海灘的黑幫,對著上海的工人組織就下了死手,這就是那場“白色恐怖”。
國民黨得分左右兩派,左派呢,還想著孫中山先生的遺愿,要幫扶工農。可這幫右派,掉過頭來就對自家人動刀子。
上海待不下去了。蔣紅英才10歲,爹媽趕緊帶著她,連夜逃回了浙江定海的老家,暫時躲在母親的舅舅家里。可這親戚家也不富裕啊,自個兒都吃了上頓沒下頓,這又多了一家三口,壓力一下就上來了。
實在沒法子了,蔣紅英的舅爺愁眉苦臉地開了口,說附近有個姓陳的地主家,正缺個童養媳。
蔣紅英的娘,一聽這話,抱著女兒哭了一宿。可哭完了,第二天早上,還是拿出家里最后一塊布,給蔣紅英做了身體面的新衣裳。
舅爺就這么領著10歲的蔣紅英,走進了陳家大院,也等于是把這小女孩推進了火坑。那個年頭,女人的命就像水上的浮萍,蔣紅英心里明白,爹媽是愛她的,可一口飽飯,就能把一個家給壓垮。
到了陳家,蔣紅英的日子,那連丫鬟都不如。天不亮就得起,人還沒木盆高,就得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太陽剛出來,她就得去劈柴,太陽要下山了,她還得在地里伺候莊稼。
地主家有千擔糧,小紅英身上全是傷,這日子過得,連地里的草都不如。她最怕的就是回屋,那個才9歲的小丈夫,還有那個尖酸刻毒的婆婆,總嫌她干活慢。張嘴就罵,抬手就打。
蔣紅英的娘,一想到女兒的命,就偷偷抹淚。蔣紅英自個兒呢,更是覺得天都黑了。
轉機在1928年。這天,蔣紅英的娘突然摸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說組織上派人來了,咱趕緊走。
蔣紅英跟著一個裝成采藥老頭的同志,還有她娘,一路跋山涉水,跑到了大別山的河南省新縣。這一下,才算是真逃出了苦海。
新縣箭場河,那可是有名的革命老區。蔣紅英和她娘,就暫時在這兒安頓下來,母女倆都加入了當地的農會。這一下,從大城市的工人運動,算是轉到了農村的農民運動里頭。
土地革命那會兒,蔣紅英所在的赤衛隊,那叫一個活躍。1930年4月,鄂豫皖特別區委員會就在箭場河成立了。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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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31年4月,蔣紅英她們這支赤衛隊,跟著吳煥先一道,正式編入了紅軍的作戰序列,番號就是紅25軍。
去登記身份的時候,蔣紅英操著一口脆生生的南方口音,報上了自個兒的名字和年紀,那年她才14歲。負責登記的那個紅軍戰士,叫趙基生,19歲,是本地人。小伙子瞅著有點靦腆,但做事特認真。
趙基生也是受家里影響,小小年紀就參加了革命。在部隊里,像他這種識字的小伙子,大多是干文職;不識字的,就去當通訊員,跑腿送信。趙基生在師部干了好幾年,懂的道理越來越多了。
蔣紅英呢,從大上海來的,也算是見過世面。這倆少男少女,一個14,一個19,就這么分到了一起工作,一起學習。
蔣紅英入伍后,分到師直屬的警衛連,當通訊員和宣傳員。她那軟軟的南方口音,唱起歌來啊,特別好聽。趙基生呢,也經常擔負通訊員的工作,他這個年紀,在敵人的控制區里鉆來鉆去,反倒不容易被懷疑。
倆人那點懵懂的情愫,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悄悄發芽的。有一次,有個重要情報得送出去,警衛連的戰士就假扮成轎夫,領導扮成媒人,趙基生扮成新郎,蔣紅英扮成新娘,就這么搞了一支“成親”的隊伍出發了。
蔣紅英穿紅掛綠地坐在轎子里,一進了白區,也就是敵人的控制區,倆人就不能再喊同志了。趙基生扶著轎子,胸前掛著大紅花,那樣子,真就像是去接新娘子過門。
就這么著,他們穿過了敵人的重重關卡。這趟任務跑下來,不光情報送到了,趙基生和蔣紅英這革命友誼,也在生死里頭升華了。有時候倆人對上那么一眼,心里頭都跟有火苗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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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到了1932年的3月。部隊開到了湖北隨州,蔣紅英和趙基生倆人合計了一下,就跑去跟首長打了報告。組織上一看,挺好嘛,革命夫妻,批準了。
在紅軍部隊里結婚,那條件肯定簡單。沒酒席,沒八抬大轎,可架不住溫馨啊。一對小夫妻,對未來那都是充滿了盼頭。
可誰能想到,這才剛結了婚一個多月,蔣介石就調集了30萬大軍,黑壓壓地朝著鄂豫皖蘇區撲過來了。
紅軍主力部隊決定暫時撤出蘇區,趙基生留了下來,繼續跟敵人繞圈子。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靦腆的新兵蛋子了,成了一個正兒八經的革命戰士。
夫妻倆都留在了蘇區,可沒在一個部隊。趙基生去了戰斗部隊,蔣紅英留在了后方。倆人就在這大別山里,跟敵人打了一場又一場。
04
到了1934年,趙基生所在的那個團,在隨州地區讓敵人給包了餃子。那仗打得叫一個慘,最后打到只撤出去一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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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基生在突圍的時候,身上中了4處槍傷,血呼呼的,被戰友們抬著送到了醫院。可那醫院也不安全啊,敵人的大部隊隨時都可能摸過來。咋辦呢?戰友們一咬牙,又抬著趙基生,把他送到了附近一個老鄉家里,托付老鄉一定要保護好這個紅軍傷員。
槍炮一響,夫妻天各一方,趙基生這一藏,藏斷了蔣紅英大半輩子的念想。從此之后,這倆人就是大半輩子的分別。
趙基生那邊沒了音訊,蔣紅英這邊還在堅持。她繼續擔任交通員,在各個戰場來回穿梭,把我黨特工搞到的關鍵情報,送到前線指揮員手里。
那個年頭的大別山,階級斗爭那是真血腥。就拿徐海東大將來說,他一家子有66個親戚,全讓國民黨給害了。美國的那個記者斯諾,就是后來去延安采訪的那個,他一開始也不懂啥叫階級戰爭。可他采訪了徐海東之后,才算是真明白了。
蔣紅英干的,就是提著腦袋的活兒。有一次,她又在大別山里送情報,打扮成個農家姑娘。路過國民黨的檢查站時,讓倆士兵給攔下來了。
蔣紅英眼瞅著那倆兵端著槍就過來了,心里也發緊。她趕緊把那小紙條情報塞進嘴里,咕咚一下,強行咽了下去。
那兵就問她,哪兒的人?蔣紅英就說,是嫁到箭場河的媳婦。
敵人不信,上來就要搜身。蔣紅英一下就炸了,尖叫著就開罵,罵那倆兵不要臉。她這么一鬧,敵人搜了半天,啥也沒搜著。
可蔣紅英這一罵,把那倆兵給惹毛了。其中一個抄起刺刀,對著蔣紅英的大腿就捅了個血窟窿。幸虧旁邊的村民心善,看不過去了,趕緊圍上來,七手八腳地把蔣紅英抬去了醫院包扎,這才算保住了一條命。
蔣紅英因為失血太多,人當場就昏過去了。等她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一瘸一拐地要往外走,得趕緊去找部隊。
醫生一把把她攔住了,說她這傷太重,非要出院,路上肯定得出事。
就這么著,蔣紅英在醫院里硬是療了兩個月的傷。可等她傷好了,紅軍的主力部隊早就出發了,長征的路都走出去老遠了。
蔣紅英傷好利索后,就開始找部隊。她一路找到了漢口,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她娘。她娘也是跟隊伍走散了的。母女倆抱頭痛哭。
那時候,連蔣介石的百萬大軍都追不上長征的隊伍,更別說蔣紅英母女倆了。倆人就在漢口先找了個工廠干活,先得解決肚子問題,想著掙點路費,再慢慢往西北去找部隊。
可這心里頭,蔣紅英是天天掛著趙基生啊。她不知道丈夫是死是活,只能天天對著天邊的云彩發呆。
就在漢口這段時間,上海突然來了封電報,說蔣紅英的爹去世了。母女倆又趕緊跑回上海料理后事。
蔣紅英一路上都在打探紅25軍的消息。可她人在敵人的地盤上,能打聽到的,全是壞消息。尤其是那個胡宗南,手下那幫人最會吹牛,天天在報紙上登這個“戰功”,那個“剿匪”成果。
蔣紅英哪知道胡宗南是在吹牛啊,她每回在報紙上看到所謂的“大捷”,心里就揪著疼,越發覺得趙基生是兇多吉少了。
辦完喪事,母女倆又跑到了南京討生活。這下,離延安更是隔了幾千里遠。國民黨又把路都封死了,想去延安,那比登天還難,隨時都可能把命丟了。
到了1936年的年末,蔣紅英的娘身體是越來越差,她拉著女兒的手,天天哭。她勸女兒,紅軍隊伍都去了西北,趙基生八成是回不來了,咱娘倆在這兒,得有個依靠,再成個家吧。
蔣紅英哪兒同意啊,可她心里也苦。趙基生音訊全無,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邊是生活的壓力,那邊是老娘的眼淚。
一張報紙幾句謊言,就斷了活人的路,蔣紅英這頭一點,等于是把自己的前半生給埋了。她實在是扛不住了,無奈之下,被迫點頭了。
她嫁給了一個比她大了10歲的浙江人,叫張聚緣。
這剛嫁過去沒多久,西安事變就爆發了。緊接著就是抗日戰爭,南京淪陷,蔣紅英又跟著丈夫張聚緣,一家人往河南逃難,那是她娘的故鄉。
好不容易熬到抗戰打完,解放戰爭又開打了。蔣紅英的家一直在國統區,這戰爭的苦,她算是吃了個遍。
05
新中國成立,總算是把這舊社會給砸了個稀巴爛。1952年,紡織部第五建筑工程公司招工,張聚緣跑去應聘,成了一名紡織技術工人。蔣紅英呢,就作為工人家屬,住進了河南鄭州,工廠給分的居民樓里。
倆人日子過得倒也還行。張聚緣前頭那個亡妻,留下個女兒。蔣紅英和張聚緣結婚后,也一直沒自個兒的孩子。她雖然是繼母,但對這女兒是真好,照顧得沒話說。
至于自個兒當過紅軍那段經歷,蔣紅英是提都沒提過。在那個大時代,大伙兒都樂意當無名英雄,把那些鐵血歲月,都埋在了心里頭。
她也經常從報紙上、收音機里,聽到許世友、徐向前、李先念這些名字。她知道,這些都是當年從大別山走出去的老首長。每當聽到這些,她嘴角都會露出點笑。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到了1985年,丈夫張聚緣生了重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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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紅英的生活,一下就空了半邊。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當年的紡織公司,也改名叫“河南省建五公司”。到了這個年紀,她也沒啥別的念想了,就想著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可這命運啊,有時候就是這么折騰人。
1987年6月,天兒特熱。蔣紅英成了“五保戶”,她閑著沒事,就出去串門,溜達到院子外頭的小賣鋪,跟店老板聊天。
這店老板是個20多歲的小姑娘,叫趙桂英,來這兒開鋪子快1年了,跟附近的老太太們關系都挺好。
倆人正聊著呢,就談起了當年的戰爭。趙桂英就說,她爺爺也是老紅軍,當年就在大別山打仗,受過好幾次重傷。
蔣紅英一聽,就隨口問了句,那你爺爺叫啥呀?說不定咱還認識呢。
趙桂英特自豪地說,我爺爺的名字,叫趙基生。
這三個字一出來,蔣紅英整個人都定住了。趙基生!這三個字,她太熟了,熟到刻進了骨頭里,埋在心里埋了快60年了!
她穩了穩心神,聲音都有點抖了,她問,那你奶奶呢?趙桂英說,奶奶去世了,走了10幾年了。
蔣紅英心里頭開始盤算,這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兒?可她心里頭有個特強烈的感覺,這個趙基生,八成就是她那個丈夫。
她跟趙桂英說,我……我可能認識你爺爺,我以前也是大別山的紅軍。
趙桂英一聽也愣了,趕緊從小賣鋪里頭的雜貨間,拿出了一張全家福。照片上人挺多,坐在最中間的,就是她爺爺趙基生。
蔣紅英的目光一下就定住了。那張臉,雖然老了,滿是褶子,可那熟悉的輪廓一點都沒變!就是他!那個她日日夜夜想念,以為早就不在人世的趙基生!
蔣紅英從(小賣部)出來,回家坐了好久好久。她又回到了小賣部,拉著趙桂英的手,把當年的事兒,一點一點地全說了出來。
從浙江怎么到的大別山,怎么參加的赤衛隊,怎么編入的紅25軍,怎么認識的趙基生,怎么假扮夫妻送情報,怎么結的婚,又怎么在兵荒馬亂里失散的……
趙桂英聽得是目瞪口呆,這也太巧了!可她從來沒聽爺爺提起過這事兒啊。
小姑娘不敢耽擱,立馬就寫了封信,還把蔣紅英的照片也放了進去,從鄭州趕緊寄回了老家新縣的箭場河。
老家這邊,趙基生的兒子和孫子們,看完信里的內容,也是滿臉的震驚,趕緊把信和照片拿給了趙基生。
這哪是看照片啊,這是在挖心。趙基生(拿著)那張已經蒼老的蔣紅英的照片,手抖個不停,眼角也濕了。他第一次在孩子們面前,講起了他的前妻,講起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他當年等了蔣紅英整整4年啊,到處打聽都聯系不上,最后也以為妻子犧牲了,這才在老家跟別的姑娘成了親。
趙家的孩子們一聽,都高興壞了。左鄰右舍知道這事兒后,也都議論紛紛,都說這必須得把蔣紅英接回來啊。
到了那年秋天,暑氣消了。70歲的蔣紅英,在孫女趙桂英的攙扶下,從鄭州出發,再次回到了新縣的箭場河,回到了這個她曾經戰斗過的地方。
兩位老人,隔了快60年,終于又站到了一起。
那時候,蔣紅英17歲,趙基生22歲。這會兒再見面,蔣紅英70歲,趙基生75歲。
曾經的青春年華,只剩下了滿頭白發。兩雙枯瘦的手,再次牽到了一起。倆人啥話也說不出來,就那么抱著,哭著。
到1994年3月25日,兩位老人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又去領了一回結婚證,再次舉行了婚禮。
這一回,沒有兵荒馬亂,沒有槍林彈雨,只有一聲聲的祝福。
倆人拿著那本鮮紅的結婚證,上面寫著彼此的姓名。蔣紅英77歲,趙基生82歲。兒女們擺了幾桌酒宴,墻上貼著紅“囍”字,外頭放著熱鬧的鞭炮。
趙基生在隨州受了4處槍傷,硬是等了4年才續娶。蔣紅英被刺刀捅了大腿,也是等了2年,實在沒法子了才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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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結婚證,遲了快60年。從17歲到77歲,蔣紅英的大半輩子,都跟那個1932年在隨州娶她的男人,綁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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