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政協回憶錄專刊《縱橫》1992年第五期和2000年第三期,分別刊發了《葉挺平叛——二次北伐時擊潰夏斗寅的戰斗》和《秋收起義總指揮盧德銘史料搜尋記》(本文黑體字,除特別注明外,均出自這兩篇回憶文章),這兩篇回憶文章都提到了一個人,那就是1961年12月25日第三批特赦的原七十三軍中將軍長韓浚。
有人說電視劇《特赦1959》中葉立三的歷史原型之一就是韓浚,這種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整編七十四師(有時也叫七十四軍)在孟良崮被殲滅后,七十三軍就成了“王耀武最好的部隊”,重建的整編七十四師(后來恢復七十四軍番號)實力已經大不如前。
葉立三的歷史原型當然不能完全是韓浚,因為韓浚的經歷可要比葉立三復雜多了,跟葉立三(韓浚)同樣經歷復雜到不可盡說的,還有一個劉安國——他的歷史原型,肯定就是在淮海戰役中被俘的徐州“剿總”前進指揮部中將副參謀長、代參謀長文強,筆者前幾天曾寫文章論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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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浚和文強曾經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在紅軍中擔任過相當高的職務,如果他們不因為復雜的原因轉換陣營,1955年是會授銜中將還是上將,筆者居然有點猜不出來。
放下文強,咱們先說韓浚,他嶄露頭角是在1927年平定夏斗寅叛亂的戰斗中。夏斗寅叛軍占領紙坊逼近武漢,中共中央政治局于5月17日召開緊急會議,會上按照蔡和森和李立三的提議,決定調葉挺部隊和中央獨立師擔任攻打夏斗寅叛軍的主力,由葉挺統一指揮,葉挺派七十二團于5月17日晚先行逼近紙坊并以電話通知第十一軍教導營營長韓浚:“夏斗寅偷襲武漢,我們一定要保住武漢,使在河南與奉軍作戰的北伐部隊無后顧之憂。我命令你率領教導營立即上前線,也可增強鍛煉。”
這段史料表明,韓浚在1927年就已經是教導營營長,而且在戰斗中表現不俗:“韓浚率教導營迂回到敵人后側猛打,夏部感到腹背受敵,有被包圍聚殲的危險,遂向土地堂方向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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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韓浚還參加了南昌起義,也有人說他想參加沒趕上,這種說法也有依據:“武漢警衛團是1927年6月成立的,團長就是共產黨員盧德銘。1927年8月1日深夜,盧德銘一個電報,從南昌發來的,說南昌已經起義了,后來才知道這個電報是共產黨員周逸群發來的。盧接到電報后,即找團指導員辛煥員、參謀長韓浚研究,決定去南昌不去九江,正可以利用九江命令調動的機會出發。8月2日,盧德銘率領全團2000多人,乘船東下,赴南昌響應起義。”
從教導營營長到團參謀長,韓浚的晉升速度并不算太快,警衛團響應起義的部隊還沒到南昌,南昌就已經被張發奎占領,曾任警衛團連長的吳奚如在1977年9月8日接受采訪時回憶:“我們警衛團沒趕上參加南昌起義,輾轉到了高安、修水,遵照向警予同志轉告黨的指示參加了毛主席領導的秋收起義。”
盧德銘參加了秋收起義,并擔任絕對重要的職務,而韓浚很不幸地在匯報工作返回途中被唐生智部隊逮捕,兩個月后才獲保釋,連秋收起義也錯過了。
韓浚獲釋后與組織失聯,幾經輾轉,才于1931年被老蔣招攬,直到1941年才升任七十三軍七十七師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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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浚是黃埔一期畢業,以他的資歷,當年當個軍長都算升遷慢的,而且他剛接手的七十七師還是一支爛到底的部隊,后來雖然在1944年晉升為七十三軍中將軍長,但還是要在黃埔三期王耀武的指揮下,他的同期同學李仙洲則是王耀武的副手——雖然都是中將軍銜,但權力和地位卻有很大差距。
如果韓浚不是被捕失聯,或者趕上了南昌起義和秋收起義,那他的前途,自然會是萬丈光明,但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最后在陳誠和李仙洲的胡亂指揮下全軍覆沒,自己也當了俘虜,這個曾經俘蘇聯學過軍事的黃埔一期生,就這樣結束了軍旅生涯,很多同期同學在1955年被授予上將甚至大將軍銜的時候,他還在功德林戰犯管理所學習改造呢。
韓浚沒趕上南昌起義,文強卻趕上了,而且在起義時的級別也不低,據《文強口述自傳》記載,他已經是賀龍領導的二十軍第三師黨委成員、少校連長了——雖然同樣是連長,但他比同期同學的另一位連長的軍銜還高一級(文是特務連連長),他們在南昌起義后撤離的途中還見過面,并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那位連長跟文強在黃埔宿舍打過架,這次并肩戰斗,打架的事情一笑而過,那位連長還開玩笑說“我不是給你敬禮,我是給你的軍銜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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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強跟韓浚還真差點見過面,但又是陰差陽錯,他們誰也沒遇到誰,文強回憶:“周逸群叫我:‘給你個任務,現在國民政府警衛團(即武漢警衛團,也叫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警衛團)從湖北趕往南昌,跟我們會合作戰。我們起義時間提前了,他們還在路上,這個團里黃埔第四期的同學很多,你去迎接他們。’”
文強去迎接盧德銘和韓浚,結果他也被張發奎的部隊截住了,但文強比韓浚小十三歲,而且是學生打扮,所以身份沒有暴露,張軍問他為什么頭上有個白圈,是不是戴過軍帽,文強也以“學生也整天戴帽子”解釋過去,敵軍甚至還告誡他:“昨天晚上南昌造反了。你也不要回家了,弄不好會被打死的,在我們這里蹲幾天再說。你不要亂跑,吃飯的時候我們給你飯吃,你是個學生嘛。”
第三天張發奎的部隊開拔了,文強還領了一塊錢路費,有了這段經歷,他再過封鎖線就沒有阻礙,但也沒找到盧德銘的部隊,只好又回了南昌——有人說文強奉命迎接的是不是盧德銘而是葉挺,那是一點南昌起義的史料都沒看過:南昌起義時,葉挺已經是第二方面軍前敵總指揮兼第十一軍軍長,以文強的級別,還真跟他說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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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強并沒有在南昌起義后與組織失聯,而是到奉命到四川工作,先后擔任四川省委常委兼軍委代理書記、川東特委書記,領導著二十三個縣的紅色根據地。
韓浚是被俘后與組織徹底失聯,而文強則是被捕獲救后與上級發生爭吵——按規定被捕獲救人員是要經過嚴格審查的,但文強心高氣傲,吵了一架就去上海找更高層領導“評理”。
文強尋人不遇,被老蔣那邊的人乘虛而入拉了過去,更難以解釋的是他居然加入了戴笠的復興社特務處,后來還成了軍統少數幾個中將之一——戴笠到死才是少將掛中將軍銜,而文強則是在胡宗南、孫連仲、戴笠等人的保薦和運作下正授中將,以至于特赦多年的文強還很感激戴笠。
《文強傳》記載:“文強在92歲高齡時憶及戴笠之死,還在一封信中這樣寫道:與我相處十二年,他對我是特殊的對待,我感到他對我是一貫的信任,一貫有禮貌。我沒有向他求過官,卻將我的官階升得比他自己還高還大。事實確實如此。戴笠自己的軍銜還只是少將時,就已保薦文強升到了中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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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強在《口述自傳》中也有類似記載,所以文強先是晉升為“軍統中將”,然后才調任長沙“綏署”辦公室中將主任、徐州“剿總”前進指揮部中將副參謀長的,他在長沙、徐州兩地任職的時候,在軍統依然有“兼職”,他在口述自傳中描述,那是鄭介民一直留給他的:“你要離開一下也可以,你一定要在我們這里掛一個名,我們這里有個設計委員會,你就做設計委員會的中將委員,如果你連這個名都不要,那就不好了。你保留一個名義,愿意回來的時候你還可以回來嘛。”
是非成敗轉頭空,文強在戰犯改造所學習了二十六年多(他自己統計的時間是二十六年半,實際可能差兩個多月),比韓浚晚出來十四年,這也給了讀者諸君想象的空間:韓浚和文強在老蔣那里只混到中將,如果他們不轉換陣營,1927年就已經是紅軍團參謀長和少校連長的這二位,在1955年能否被授予上將軍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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