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顧淮安守了三十年寡。
他是國家功臣,科研泰斗,死后哀榮無限。
所有人都夸我賢惠,說我是他背后的女人。
我信了。
直到我整理他的遺物,在他上鎖的日記本里翻出了一張泛黃的錄取通知書。
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
日記里,他寫對林月薇的愧疚,他說林家對他家有恩,他欠林月薇的,所以只能偷走我的通知書去償還。
我本該是在中國最高學府里做學問,卻被丈夫困在廚房與愛里的三十年!
心臟像被碾碎,我的眼前一黑。
再睜開眼,少年顧淮安關切的臉出現在眼前。
“秋蝶,你怎么了?臉色這么白。”
我回來了。
回到了大學入學的前七天。
我盯著他。
他眼里全是擔憂,手伸過來想探我的額頭。
我躲開了。
“沒事,做了個噩夢。”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傻丫頭,夢都是反的。”
他把一碗稀飯放桌上:“快吃,吃完我陪你去街道辦問問通知書的事。”
前世,他也說的這句話。
他不是陪我問,是去確認郵差路線,好半路截胡。
我喝了口稀飯,問他:“淮安,我們兩家的檔案和戶口本,在你那兒?”
“是啊,”他點頭:“叔叔阿姨信我,都交給我了,怎么了?”
“我想拿回來,長大了,不能總賴著你。”
顧淮安的手頓住,抬眼打量我。
從前的我,恨不得掛他身上。
“秋蝶,”他聲音有些受傷:“不相信我了?”
“信。”
我盯著他的眼睛:“但我想學會自理。”
他審視我半晌,點了頭。
“成,吃完飯給你。”
飯后,他拿來一個牛皮紙袋,我接過來,抽出里面的戶口本和檔案。
這東西,三十年后躺在他書房的保險柜里,上面落滿了灰塵。
“謝了。”
我捏緊紙袋回了房,直接鎖進箱子最下面。
顧淮安的聲音從門外跟進來:“秋蝶,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我頭也沒回:“我長大了。”
晚上爸媽一進門,我就把紙袋放在桌上:“爸,媽,這是咱家的東西,以后,我們自己收著。”
我爸和我媽對視一眼,沒多問,只說:“好,你長大了。”
夜深了,我卻睜著眼,毫無睡意。
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是顧淮安在翻東西。
我扯了扯嘴角,懶得理他打什么算盤。
這輩子,我的京大錄取通知書,誰也別想再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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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剛亮,我家門就被顧淮安敲響了。
“秋蝶,林月薇來了。”
林月薇。
上輩子,就是她冒名頂替了我的大學名額。
我和顧淮安家在一個大院,她家在村子的另一頭,離得不近,卻經常往我們院里跑。
我伸手拉開大院門。
她站在門外,對我露出一個怯生生的笑。
她身子骨弱,一直病懨懨的。
上輩子,顧淮安費盡心思把她弄進大學,而我,成了一個沒文化的家庭主婦。
“嗯。”我讓開身子。
客廳里,顧淮安把一杯水遞到林月薇手上,特地加了糖,聲音帶著我從沒聽過的溫柔:“怎么今天過來了?”
林月薇雙手捧著杯子,聲音細軟:“我爸媽讓我來問一下,關于通知書……”
“快了,”顧淮安柔聲安撫:“你的分數,考大學綽綽有余。”
他說這話時,眼睛就沒離開過林月薇的臉。
那個眼神,我太熟悉了。
前世他這么看我,我當是愛,現在才懂,只是愧疚和補償。
我媽從廚房出來,看見林月薇,立刻熱情起來:“月薇來了!吃飯沒?”
“吃過了,阿姨。”
“淮安,”我媽遞了個眼色:“把你碗里的雞蛋給月薇,她身子弱。”
顧淮安二話不說,直接把雞蛋夾給了她。
“吃吧。”
林月薇飛快地瞟了我一眼:“這怎么好意思……”
“沒事,你吃。”顧淮安擺手:“我一個大男人,不講究。”
我靜靜看著。
前世也是這樣,所有人都覺得林月薇可憐,都覺得我該讓著她。
“我吃飽了。”
我放下筷子,回房,關上門。
門外,我媽壓低聲音:“這孩子怎么回事?”
顧淮安的聲音很輕:“可能心情不好,阿姨,我去看看。”
他敲門:“秋蝶,開門。”
我沒理。
“別生氣,雞蛋我回頭再給你煮。”
我還是沒理。
他在門外站了很久,走了。
我走到窗邊,看到他和林月薇一起出了院子。
他側著頭跟她說話,她低著頭,臉上帶著羞紅。
他們才像一對,而我,才像個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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