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生我們6姐弟的母親，遭受的污辱是長江難洗的，全家死絕了

請讀者閱讀一位少女的講述整個家族成員遭受侵華日軍奸淫殺戮的書信——

親愛的文弟：

我不知道這封信能否到你手中，但我想亡靈保佑，是會讓你讀到姐的最后的這些文字的。

故鄉南京的淪落，你自是知道了的，日寇在南京的暴行，你也許也有所耳聞；然而，我們家的慘劇，你卻不一定清楚！

這是怎樣的一種血債啊！我一時真不知，如何說，也極不忍心把這么一種殘酷的事實告訴于你，而讓文弱的你萬箭攢心。

然而，血債比天大，仇恨如海深，我必須告訴你！再者，作為唯一的見證人，如果今天再不把這事實告訴于你，恐怕這深仇大恨便會沉冤海底了！

我們那慈祥的父母被日本鬼子殺害了！

我們那文文靜靜的大姐和風趣的姐夫被日本鬼子殺害了！

我們那溢著甜甜笑意的四妹被日本鬼子殺害了！

我們那蹦蹦跳跳、愛唱愛鬧的五妹被日本鬼子殺害了！

我們那七歲了，還嚷嚷著要吃奶的六弟被日本鬼子殺害了！

我們那襁褓中的、紅紅小嘴的侄女兒也被日本鬼子殺害了！

而且，我們的母親及我們的姐姐妹妹，無一逃過了那獸性的劫難！

我們家只有我是唯一的茍活者，但今宵是我永恒的歸宿！

文弟，還是讓我告訴你這悲慘的經歷吧！

12月12日夜，城防吃緊，槍炮聲愈逼愈近，全家人自是惶惶不寧的。凌晨兩點多鐘，姐姐、姐夫帶著侄兒忽來敲門，滿面驚慌，說南京城可能不保了，滿城的人都在逃命，姐夫單位的人也走得一個不見，再不走恐怕會來不及。全家人一聽著了慌，便匆匆忙忙收拾了東西，朝江邊奔去。

到江邊，天已麻麻亮了，下關方向一片焰色，槍聲如爆豆子一樣，這自是不能去的。我們在江邊徘徊了好長時間，好不容易遇到了馬福記元大公司的徐老伯，他與父親是熟識的，說他還藏著一個小竹筏，就借給我們用吧。

于是，我們一家緊湊著擠上了小竹筏，順惠民河往上到水西門、三汊河方向去。到了石梁柱，忽然一顆炮彈飛來，落在離筏子不遠的地方，筏子被沖了幾條口，頭、尾和中艙都漏，我們姐妹拼命刮水，但刮得沒有漏得快，父親說：“不行了。”他趕緊往岸邊撐，剛落邊，我們還沒來得及跳下去，小劃子往下沉了，我們只搶出來一條被子。

上了岸，我們不敢走，就窩在一堵斷墻后面躲了大半天，一直到天黑，父母才帶著我們摸到了一個村莊里。這村莊有七八戶人家，但沒有一個人了，都躲日本鬼子跑了，我們不敢住，又往前走；不久到了另一個村莊里，這個村莊略大些，十來戶人家的樣子，卻也全都是空房，人也跑光了。沒辦法，父母只好帶我們到江灘邊的蘆柴窩里躲起來。

我們是分三處躲的。父親帶著五妹四妹在一處，母親帶著六弟和我在一處，大姐、大姐夫帶著侄女在一處，都相隔幾十丈的樣子。然而，這可不是好熬的，江邊風大，夜里奇冷，人哆嗦著牙根直顫，尤其受罪的是大姐他們，侄女兒小，姐姐的奶水不足，又沒帶吃的，餓得直哭。最先受難的也是大姐她們。

當天夜里，圩堤上過日本兵，他們一邊走，一邊拿著手電亂照。本來，圩堤夠高，還是不容易照到的，但侄女受了驚，扯著嗓子哭，給日本人發覺了，十幾個人撲下來。他們一見大姐，好幾個便涌上去要污辱她，大姐死死抱著侄女掙扎。姐夫赤手空拳沖上去，想給姐姐幫把力，被一個日本兵一刺刀捅倒了。姐姐也被他們治住了。一個日本兵從大姐手中奪過侄女兒，活活地把她摔死了。大姐如瘋了一樣撲上去，卻敵不過十多個狼一樣的日本兵，他們摁住她，把她蹂躪了。之后，他們又殘忍地用刺刀把大姐捅死了。

我們眼看著大姐一家受難，心里刀一般絞，但我們有什么辦法呢？手無寸鐵，手無縛雞之力，便只有眼瞪瞪地看著，甚至連哭也不敢哭！

一直到日本兵走了好長時間，我們才敢過去，全家人哭作一團！

這是怎樣的一種慘象啊！大姐全身被日本兵扒得精光的，身上被刺刀戳了十多個洞，血肉模糊的；大姐夫歪在一邊，眼睛也沒有合上；侄女兒更慘，脖子都被日本兵摔斷了！

父親去村里找了一把鋤頭，在圩堤下挖了一個坑，草草地把大姐一家埋了。

我們仍躲在蘆柴窩里，但六個人，吃得成了大問題。過了兩天，帶的一點點豆腐干吃完了，父親過圩堤去找吃的，回來時，又剛好趕上日本兵過圩堤。父親想跑，被日本兵一槍打死了。沒有了父親這根主心骨，我們更不知如何過下去，躲在蘆柴窩里，又冷又餓，四妹實在熬不住了，說我去找點吃的回來，誰料，她一去又沒回。

我們是天黑后在圩堤那面的一個村莊的空房子里找到四妹的，但已經是死了的四妹。我們不知道四妹是如何死的，但肯定是日本兵無疑，而且是污辱了的。四妹的尸體也是精光的，而且很多器官都被割掉了，肚子被刺刀挑開了，慘不忍睹！

我們的眼淚都流干了，找了張草席，匆匆地把四妹掩埋了。

埋完四妹，我們在村莊找到了一些干飯，便用東西包了，仍回蘆柴窩。在蘆柴窩又待了一天，找的那點干飯早吃完了，六弟挨不住，順著蘆柴到江灘邊去撿螺吃，不料，不知又從哪兒襲出一股日本兵，他們看見六弟便追，六弟撒腿就跑，但能跑多遠？很快的，六弟讓他們抓住了，一個軍官模樣的日本兵抽出長刀，一刀劈下去，將六弟腦袋劈成了兩半！我們在蘆柴窩里看著，不敢吭聲，待日本兵走后，我們才跑過去，可憐六弟，一邊腦袋在身上，一邊腦袋在江邊，手里還緊緊捏著一個拇指大的螺！

六弟是母親最心愛的，吃奶吃到七歲，平時就愛窩在母親懷里玩耍，稍有點病痛，母親就心疼得不得了，可現在六弟也被日本兵殺害了！母親被這種事實打擊得麻木了，說我們反正逃不過這一難，聽命吧！

然而，不聽命又能怎么樣呢？我和五妹跟著母親，三個人懵懵然朝三汊河方向逃去，走了半天，又累又餓，找不到吃的，母親便拿了個和面的瓦盆到塘里舀來了一盆水，水通紅的，是血水，塘里有好多具尸體，不能喝，我把它倒了，又跑到石梁柱的一個塘里舀了一盆，這盆水血少一些，我們已餓得慌，已顧不得了，一個轉著喝了幾口，但水一下肚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哇哇”吐，連膽水也吐了出來，這光景，我們三個人不禁抱頭痛哭。

正哭著，一個老和尚過來了，他是聽到我們的哭聲過來了。他問我們怎么了，我們便把我們的悲慘遭遇告訴了他，老和尚嘆了口氣，動了惻隱之心，叫我們跟他到廟里去躲幾天，不過他說廟里也不安全，人又多，但我們已無暇顧及這么多了。

老和尚是城郊放生寺的，我們跟了去，果然，廟的后堂里密密麻麻擠滿了人，都是避難的，人人一臉惶然，場景一片凄然。老和尚把我們帶到院后一個堆柴的小屋子里，又拿了幾塊糯米糕給我們吃了，叫我們機警點，這地方日本兵也常來騷擾。但是，我們連日在外奔波藏躲，又困又疲，乍然有了這么一個避風之所，一下子便睡過去了。

我們自己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陣槍聲驚醒，待我們爬起來想跑，已經是遲了，日本兵已闖進了寺里。他們派人把了門之后，一處一處的搜索，我們自是難免。

起先，搜出來的人都押在殿堂里，日本兵一個個把人拉出來，拉的都是男人和小孩。出去便是一槍——過后我才知道，日本人也是信佛的，不在寺廟里殺人。約莫過了二十來分鐘，殿堂里的男人和小孩都拉得差不多了，剩下清一色的婦女。這時，一個軍官模樣的日本兵說了句什么，眾日本兵一擁而上，一個抱著一個，也有不夠分的，就兩人一個，在這神的殿堂里，把我們作了泄欲的工具！

行完野獸事，日本兵仍不放過我們，仍要侮辱我們為樂事。他們把我們集合在殿堂里(自然是不許穿衣服的），要我們奔跑、媚笑、作無恥狀，稍有違抗便是棍棒無情抽來，刺刀捅來，好幾個婦女因實在做不出無恥狀，當即血染佛堂！

我們五十多歲的母親更是遭受了奇恥大辱，以至飲恨而歸。

這是日本兵玩了“淫穢游戲”后，把母親從眾婦女中拖了出來。在眾婦女中，母親的年齡算最大的，但此時卻被日本兵牽牛一樣扯出來了，暴露在眾目睽睽的“表演”位置！這是怎樣的一種羞辱啊！哺育了我們六個孩子的母親，飽經風霜的額頭上鏤刻著縷縷皺紋，但正是由于這些，使日本兵把她挑出來作為了瀉泄獸性的對象！自然母親感受的羞辱是可想的，她每挪一步都是顫顫的，雙目垂地，雙手捂著羞處，但這已經是無法蒙住的羞啊！無數雙野獸樣貪婪的目光刀一樣剜過去，數聲淫笑聲鞭子樣抽過去。母親所承受的恥辱，恐怕是長江難洗的！

我也恨不得能有個地洞鉆進去，以逃避這慘絕人寰的一幕！

母親終于暈倒了，軟軟地癱了下去，但日本兵仍不放過她。他們把領我們進寺的老和尚捉來了，逼老和尚和母親干那種事，老和尚不干，便有幾個日本兵涌上去，捉著老和尚扒個精光，之后抬著老和尚朝母親壓去，老和尚仍然無力地掙扎著，一個日本兵火了，用馬刀朝老和尚的后背捅下去，對穿而把母親穿在一起了！

我們慈祥的母親就這樣被禽獸一般的日本兵殺害了！

五妹抑不住悲憤，瘋狂地撲上去，被殺害母親的日本兵回手一刀，五妹也被劈成兩半，鮮血濺起一人多高。

緊接著，殘酷的刺殺開始了，隨著一個日本軍官的一聲令下，眾日本兵端著刺刀朝婦女們刺來，我閉上眼，等待著結束我卑微生命的一刻。

然而，我的劫難未盡，一個日本軍官把我從被屠殺的婦女們中間扯了出來，押回了他駐扎地，關在一間房子里，不許穿衣服，專門成了這個日本軍官泄欲的工具！

這真是比禽獸還不如的日本軍官，每次干完禽獸事后，總要用種種殘酷的法子折磨我，我全身無一完處，動一動便如針刺，真是生不如死，死又不能！

不知道是第四天還是第五天，我終于給他折磨得昏死過去了，他可能以為我死了呢，把我扔到了野地里。后來，一位好心的大伯救了我。

救我的大伯姓柳，人家叫他柳三伯。我永遠感激這位好心的柳三伯，可是，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

文弟，我們的家沒有了！我們的親人已經沒有了！我們的祖國已被鐵蹄踏破了！我現在要求你拋開那顆虛榮心，走出你的課堂的天地，不顧一切的——其實你沒有什么可顧慮了—，到前線去殺敵吧！父親、母親、姐姐、妹妹、弟弟、姐夫、侄女兒雖然都死了，但只要你肯為國犧牲——不，就算為我家復仇而犧牲，也是你應取的態度啊！

我們將要含著深情地笑在九泉等你！祝你志成山河！

二姐絕筆

曾經的日本給整個世界都帶來了黑暗！尤其是對中國人民犯下了滅絕人性的罪行！對于目前嚴峻的形勢，我們必須保持高度警惕！有些話，是不言而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