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 聲明：本文情節均為虛構故事，所有人物、地點和事件均為藝術加工，與現實無關。
- 圖片非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兩百三十萬，就為了這條魚，王總，您這手筆，濱海市找不出第二家了。”說話的人滿臉堆笑，手里的紅酒杯晃得人心慌。
王總，王開山，挺著他那標志性的啤酒肚，大手一揮，聲音洪亮得像口銅鐘：“錢老板，格局小了！這不是魚，這是從三千米深海請上來的一位‘龍王’！是面子，是傳奇！”
角落里，一個清瘦的男人扶了扶眼鏡，冷哼一聲：“就是條沒見過的魚罷了，別把自己忽悠瘸了。”
王開山臉色一沉，但立馬又笑起來，他轉向我，把手搭在我肩上：“林教授，您是專家，您給大伙兒說道說道，我這條魚，它值不值？”
我看著那條靜靜躺在冰山上的巨物，它龐大的身軀仿佛凝聚了深海所有的黑暗和孤寂。我聞到了一股不屬于海水的、極淡的腥氣，淡淡開口：
“王總，深海里的東西，我們不懂的還很多。有時候，未知，并不代表著珍貴。”
01.
“你真要去？為了看一條死魚？”
妻子慧敏把熨燙好的白襯衫遞給我，語氣里帶著一絲我再熟悉不過的疲憊。
“是工作，慧敏。王開山是我們海洋研究所的大金主，他點了我的名，我不能不去。”我一邊扣著扣子，一邊從鏡子里看她。她眼角的皺紋比去年又多了幾條，頭發也懶得染了，幾根銀絲在燈光下很扎眼。
我們這個家，早就跟深海一樣，安靜，冰冷，沒有一絲光。
“工作，工作。你一輩子都撲在你的工作和那些破魚爛蝦上。”她轉過身去收拾桌子，聲音悶悶的，“當年小逸要是沒……”
“別提了。”我打斷她，聲音比我想象的要生硬。
空氣瞬間凝固。
小逸，我們的兒子，林逸。這個名字像一把生銹的鑰匙，一轉動，就能打開我們倆心中那個爬滿蛛網、永遠無法打掃的房間。十年前，他高三畢業旅行，在海邊失蹤，連一片衣角都沒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從那天起，慧敏恨上了海，而我，卻一頭扎進了海里。我從一個研究近海生態的教授，瘋了似地轉向了深海領域。同事們都說我魔怔了，說我是想在學術上搞點名堂出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在搞研究，我是在找他。我在找我的兒子。
我覺得他沒有死，他只是被海藏起來了。說不定就在某個連陽光都到不了的海溝里，被某種我們從不知道的生物，帶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個想法荒謬得可笑，卻是我這十年來唯一能喘氣的精神支柱。
“老林，”慧敏的聲音軟了下來，“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怕你看見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又胡思亂想。咱們……都老了，經不起折騰了。”
我走過去，從后面輕輕抱了抱她。她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近過了。
“放心吧，就是去走個過場，給王開山捧捧場。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歡顯擺。我看完就回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我出門的時候，習慣性地朝小逸的房間看了一眼。門緊緊關著，和他走的那天一模一樣。慧敏每天都會進去打掃，把所有東西都擺回原樣，仿佛他只是出門上了個學，馬上就會推門進來，喊一聲“媽，我回來了”。
可我們都知道，他回不來了。
車子駛出小區，濱海市的夜景在窗外流淌。這座靠海的城市，給了我一切，也奪走了我的一切。今晚，它又要給我看點什么新花樣？一條價值兩百三十萬的魚？我自嘲地笑了笑，踩下了油門。
02.
王開山的私人莊園坐落在東郊的半山腰，叫“聽濤山莊”，俗不可耐，但貴得嚇人。今晚這里燈火通明，豪車云集，門口的保安比我們研究所的博士都多。
我把車停在最遠的角落，整了整衣領，走了進去。
宴會設在莊園的露天草坪上，中心搭起了一個巨大的恒溫玻璃房，今晚的主角——那條深海巨魚，就躺在里面的一座冰山上，像一艘擱淺的潛艇。
我剛走近，王開山就看見了我，他正被一群人圍著，手里端著酒杯，滿面紅光。
“哎呀，林教授！稀客，真是稀客！”他撥開人群，大步向我走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快快快，我給你介紹，這位就是咱們濱海市研究海洋生物的頭號專家，林朝，林教授！”
周圍響起一片客套的掌聲和議論。
“林教授，久仰大名。”
“這魚到底是個什么品種啊？您給鑒定鑒定。”
我被這股熱乎勁兒搞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勉強擠出笑容，應付著。我的目光，卻死死地被玻璃房里的那條魚吸引住了。
它太大了，目測至少有三米長。通體呈現出一種暗沉的、近乎黑色的藍，魚鱗不像我見過的任何一種魚，更像是某種礦石打磨成的薄片，在燈光下反射出幽暗的光澤。它的頭很奇特，沒有明顯的眼睛，只有一個微微凹陷下去的平滑曲面，仿佛根本不需要視覺。魚鰭退化得幾乎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身體兩側幾條類似海蛇的附肢，軟軟地搭在冰上。
它身上散發著一股來自遠古和深淵的氣息，孤獨，死寂，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怎么樣，林教授？震撼吧！”王開山在我耳邊得意地嚷嚷，“我跟你說，撈上它那艘遠洋船的船長，開了三十年船，嚇得差點尿褲子！他說在三千米下的拖網里發現它的時候，網都快被它撕爛了！”
這時，一個略帶譏諷的聲音插了進來：“老王，你也別吹了。這東西連個眼睛都沒有，說不定就是個基因變異的大海參。你這兩百多萬，我看是打了水漂了。”
說話的是陳景明，我們研究所的另一位教授，專攻魚類分類學，也是我多年的老對頭。他總覺得我研究深海是嘩眾取寵，是學術上的投機取巧。
王開山臉色一僵：“老陳，你這嘴就是掃興。今天我請大家來，是品鑒，不是讓你來抬杠的。”
陳景明聳聳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我沒理會他們的爭吵，繞著玻璃房慢慢走著，像是在瞻仰一件古老的文物。我的專業知識告訴我，這生物的形態結構完全顛覆了現有的魚類認知。但吸引我的，不是它的學術價值。
是它身上的一種感覺。
一種被遺忘、被拋棄在世界盡頭的感覺。
就在我走到魚鰓附近的位置時，我的腳步猛地停住了。
在它那巖石般堅硬的皮膚褶皺里，靠近一條附肢的根部，有一個極其不顯眼的印記。那印記很模糊，幾乎和皮膚的紋理融為一體，像是一個用什么東西反復摩擦后留下的、已經褪了色的疤痕。
那疤痕的形狀，是一個結。一個非常獨特的繩結。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呼吸都變得困難。
那個結，我太熟悉了。那是我教給小逸的，一種專門用來固定魚鉤的“防脫結”。他說這個結的樣子像個小烏龜，很好玩。他失蹤時背的那個戶外包上，就用一根彩繩，系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裝飾結。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我死死盯著那個印記，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涌。那條魚仿佛不再是一條魚，而是一個從十年黑暗中浮上來的信使，帶著一個我不敢去想的秘密。
03.
“林教授？林教授？您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王開山的聲音把我從失神中拉了回來。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臉貼在了冰冷的玻璃上，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
“沒什么。”我直起身，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能是有點悶。”
“嗨，我就說嘛，林教授是見過大世面的，怎么會被一條魚嚇到。”王開山哈哈大笑，拍了拍手，對眾人喊道，“各位，各位！吉時已到！咱們今天不光要看，還要嘗！我特地從東都請來了懷石料理的大師，山本先生，現場給大家炮制這深海的珍饈！”
人群發出一陣興奮的騷動。草坪的另一頭，一個穿著傳統料理服、神情嚴肅的東都男人，帶著兩個徒弟，已經準備就緒。他們面前的案板上，擺著一排長短不一、寒光閃閃的刀具。
我心里一陣煩躁。他們要把這東西……吃了？
不行。
我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在搞清楚那個繩結印記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絕對不能讓他們動這條魚。
我快步走到王開山身邊，壓低聲音說：“王總，我建議先不要動它。”
王開山愣了一下：“林教授，您這是什么意思？菜譜我都跟山本大師研究三天了，客人都等著呢。”
“這條魚的來歷不明，物種不明。它的肌肉組織、體液成分都是未知的。誰也說不準它體內有沒有未知的毒素，或者更危險的東西。”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客觀、專業。
一旁的陳景明又笑了：“老林，你又來了。我看你不是搞研究，是寫科幻小說的。深海魚富集重金屬有可能，但要說有什么神秘毒素，那就是危言聳聽了。再說，真有毒，山本大師也該能處理。”
那位叫山本的料理大師也走了過來，微微鞠了一躬，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說：“林教授請放心，我處理過的奇珍異魚超過三百種，安全上，我有絕對的把握。”
王開山攤開手：“您看，林教授，專家都這么說了。您就放寬心，今晚就等著享口福吧。”
我看著他那張油光滿面的臉，心里涌起一股無名火：“王總，這不是享口福的問題！這是科學，是安全！你花了兩百多萬買來的，可能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全新物種，它對生物學的意義，可能遠遠超過你這兩百萬！你就這么把它吃了？”
我的聲音有點大，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看著我們。
王開山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覺得我掃了他的面子。
“林教授，我敬重你是專家，才請你來。但這魚，是我王開山買的，我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他一字一頓地說，“你要是想研究，等我們吃完了，剩下的魚頭魚骨，我讓人打包好，給你送研究所去。”
人群中傳來幾聲壓抑的竊笑。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這已經不是科學的問題了，這關系到小逸，關系到我心中那個搖搖欲墜的希望。
“老林，算了。”一只手搭在我胳膊上，是我帶過來的年輕助手，小李。他小聲勸我，“老板的地盤，別跟他硬碰硬。”
我看著王開山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臉，又看了看玻璃房里那條沉默的巨魚，那個繩結的印記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在金錢和權力面前，我的所謂專業、所謂科學，脆弱得像一張紙。
王開山不再理我，轉身對山本大師做了個“請”的手勢。
“山本大師，開工！”
玻璃房的門被打開，一股更濃郁的、混合著海水和未知物質的氣味撲面而來。山本帶著徒弟走了進去，對著巨魚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抽出了最長的那把刀。
04.
山本的刀法確實名不虛傳。他沒有直接從魚腹下手，而是沿著魚的背脊，用刀尖劃開了一條極細的線。動作精準、優雅，像是在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
賓客們都圍了上去，拿出手機拍照錄像，嘖嘖稱奇。
我沒有過去，只是遠遠地站著，心沉到了谷底。小李站在我旁邊，一臉擔憂。
“老師，您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眼睛死死盯著山本手里的刀。
陳景明端著酒杯晃到我身邊，幸災樂禍地說：“老林，看見沒，人家這才叫專業。你那套理論，在現實面前一文不值。等會兒嘗嘗，說不定味道好得很。”
我懶得理他。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王開山說，這魚是從一艘遠洋船的船長手里買的。他一定知道更多細節。
我必須在他喝高之前，把話套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端起一杯酒，臉上重新堆起笑容，朝王開山走了過去。
“王總，剛才是我太激動了，您別往心里去。”我主動朝他舉杯，“我就是職業病犯了，看見新東西就走不動道。我自罰一杯，給您賠罪。”
說著，我一仰頭，把杯里的酒喝干了。
王開山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用力拍著我的背：“哎！這就對了嘛！林教授是性情中人！我懂，我懂！來來來，滿上，滿上！”
幾杯酒下肚，氣氛重新熱絡起來。我假裝不經意地問：“王總，說真的，這魚到底怎么撈上來的？三千米的拖網，那得是多大的船？咱們濱海市有這種級別的漁船嗎？”
王開山喝得有點上頭，話也多了起來，他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說：“林教授，不瞞你說，這事兒……有點門道。”
我的心提了起來。
“正規的漁船？哪有那本事！”他打了個酒嗝，“我這是通過一個中間人搞到的。那人外號叫‘蛇頭’，專門倒騰些海上的‘野東西’。他說，這不是拖網撈的，是……是另一伙人，在公海的一處海溝里用特制的籠子‘釣’上來的。”
“另一伙人？什么人？”我追問。
“不知道。”王開山搖搖頭，“‘蛇頭’嘴嚴得很，就說是些不要命的家伙，專門干這個。他說這魚撈上來的時候還是活的，折騰死了他們兩個人，最后用高壓電才把它電暈。為了保鮮，直接在船上用了工業級的急速冷凍劑，所以拉到岸上還跟剛死一樣。”
工業冷凍劑！
我立刻明白了那股不屬于海水的奇怪氣味是什么了。那種東西有劇毒，根本不能用在食材上。
“王總！”我抓住他的胳膊，神情嚴肅，“不能吃！絕對不能吃！那魚是用工業冷凍劑處理的，有劇毒！”
王開山被我嚇了一跳，酒醒了一半：“什……什么？‘蛇頭’沒跟我說啊！他說這是新技術，保鮮效果好！”
“他那是騙你的！這東西會要人命的！”我急了，聲音不由得又大了起來。
我們的爭吵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陳景明又走了過來，皺著眉說：“老林，你又怎么了？一驚一乍的。”
“這魚有毒！”我指著玻璃房，“是用工業冷凍劑處理的！”
陳景明愣住了，他走進玻璃房，趴在上面仔細聞了聞，臉色也變了。他回頭看著王開山，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憤怒。
“老王！他說的……好像是真的。這味道，是二氯甲烷！你瘋了？！”
王開山徹底慌了，他一把揪住旁邊助理的領子：“快！去把那個‘蛇頭’給我找來！馬上！”
就在這時，玻璃房里傳來了山本大師的一聲驚呼。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只見山本和他兩個徒弟正圍著那條魚，臉色煞白，指著剛剛被切開的魚皮，用東都話嘰里咕嚕地說著什么，神情充滿了恐懼。
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整個草坪。
05.
“山本大師，怎么了？”王開山急忙跑過去問。
山本大師抬起頭，嘴唇都在發抖，他指著刀口的位置，用不大利索的中文說：“王……王先生，這……這不是魚皮。”
“不是魚皮是什么？”王開山湊過去看。
我也擠了過去。只見被刀劃開的地方，翻開了一道口子。那下面，根本不是我們想象中的白色或者紅色的魚肉。
而是一層泛著金屬光澤的、類似合成纖維的網狀物。那層網狀物下面，才是真正暗紅色的肌肉組織。
也就是說，這條魚的“皮膚”，竟然是雙層的。外面是那層礦石般的“鱗片”，里面，竟然還有一層“內甲”！
“這……這是什么東西？”陳景明也驚呆了，他扶了扶眼鏡，喃喃自語，“人造的？不可能，這……這完全是共生結構，是長在一起的！”
“老師，這……”小李也湊了過來，他看著那層奇怪的網狀物，臉色發白，“像是……某種高強度的復合材料。”
我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著那層“內甲”。我的目光順著刀口往下，看到了那個我之前發現的繩結印記。那個印記，恰好就在這層“內甲”的邊緣。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海里炸開。
這不是天然的皮膚。
這是被“穿”上去的。
或者說，是被“縫”上去的！
那個繩結，就是“縫線”的收尾！
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如果這層皮是縫上去的，那里面……里面到底是什么？！
“繼續，山本大師！給我把它剖開！”王開山像是瘋了一樣，他無法接受自己花了兩百多萬買回來的，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物。他需要一個答案，哪怕是個可怕的答案。
“不……不行，王先生！”山本大師連連后退，把刀都扔了，“這東西太詭異了，太邪門了！這筆錢，我不賺了！”
“廢物！”王開山怒罵一聲，回頭對自己的保鏢喊，“你們！給我拿刀來！今天我非要看看，它肚子里到底藏了什么！”
兩個膀大腰圓的保鏢立刻上前，其中一個撿起地上的長刀，另一個則拿起一把更厚重的砍骨刀。
“不要！”我大喊一聲，想沖過去阻止。
但已經晚了。
那個拿砍骨刀的保鏢，鉚足了勁，高高舉起刀，對著魚腹最柔軟的部位，猛地劈了下去！
06.
“噗嗤——”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悸的聲響。
刀刃深深地陷進了魚腹，但并沒有像預想中那樣，干凈利落地剖開。刀卡住了，仿佛被什么東西給夾住了。
一股難以形容的、濃烈至極的惡臭，從刀口處噴涌而出。那不是腐爛的臭味，而是一種混合了福爾馬林、陳舊金屬和某種未知化學藥劑的、刺鼻到令人作嘔的味道。
離得最近的幾個賓客當場就吐了。
整個草坪上的人都下意識地后退，驚恐地捂住了口鼻。
拿刀的那個保鏢臉色發青，他想把刀拔出來，卻發現紋絲不動。他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去拔，刀刃和里面的東西摩擦，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王開山也懵了，他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嘴巴半張著。
陳景明臉色慘白地對我喊：“老林！這是什么味道？！”
我搖著頭，一步步向后退，心臟狂跳不止。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味道，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種生物該有的味道。
那個拿刀的保鏢還在和刀較勁，他怒吼一聲，雙腳蹬地，猛地向后一拽！
“嘩啦——”
伴隨著一聲布料被撕裂的巨響，刀被拔了出來。同時，魚腹上那個被砍開的口子，被這股巨力猛地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所有人都看清了豁口里的東西。
下一秒。
那個膽子最大的保鏢，第一個扔掉了手里的刀，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轉身就跑。
山本大師和他兩個徒弟，連滾帶爬地沖向門口。
圍在最前面的幾個名媛貴婦，看清之后，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爆發出刺穿耳膜的尖叫，提著裙子，高跟鞋都跑掉了，瘋了一樣往外沖。
整個宴會現場，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桌子被撞翻，酒杯摔得粉碎，人們像被捅了窩的螞蟻，互相推搡，踩踏，哭喊著，不顧一切地向莊園大門逃去。
混亂中，陳景明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用另一只手指著那條魚，眼睛里充滿了前所未見的、極致的恐懼。
小李已經嚇得癱坐在地上。
王開山呆立在原地，像一尊石像，死死地盯著那個豁口，褲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濕了一大片。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心，沒有跑。我的目光穿過所有混亂，也落在了那個被撕開的豁口上。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我只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沖刷血管的轟鳴。
小李突然反應過來，他爬過來，死命地拽著我的褲腿，聲音已經完全變調，帶著哭腔，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一句話：
“老師！快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