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北京西城區文旅局正式約談德云社,指出郭德綱與于謙合作的《藝高人膽小》包含 “低俗、不雅內容”。
短短數日,這部作品便在全平臺下架,劇本進入緊急重編階段,德云社內部也陷入緊張氛圍。這位曾被稱作 “嘴皮子上的帝王” 的相聲名家,其事業似乎一夜之間被按下了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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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禁讓人想到那個被父親三次公開指定的“接班人”,卻三次堅決拒絕繼承家業的“少班主”郭麒麟。
郭麒麟對德云社的“冷漠”曾讓無數人費解。但德云社被約談5天之后,曲協的11字表態,突然讓人理解:為何郭麒麟三次拒絕接班郭德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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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導火索,埋在11月26日北京北展劇場的那場壓軸演出里。
彼時的現場座無虛席,臺下觀眾笑得前仰后合,臺上的郭德綱和于謙也是火力全開。但在那個讓全場沸騰的夜晚,有些界限正在不知不覺中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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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名為《藝高人膽小》的作品,事后被舉報信拆解得支離破碎:那近10分鐘對于三十年前曲藝團體的描繪,被指責借著“外行指導內行”的幌子,諷刺了國營院團。
那些為了追求笑果而編排的菜名,諸如把辣子雞戲稱為“紅燈區”,把豆芽菜形容成“勾勾搭搭”,在昔日的茶館里或許是一笑置之的調侃,但在如今的聚光燈下,就成了“低俗”的確鑿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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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要提那些關于倫理的爛梗,以及針對黑粉那近乎宣泄式的反擊——“小偷”“要飯的”“站街的”。這些詞匯像飛鏢一樣甩出去的時候確實痛快,但回旋鏢扎回來的時候,疼的卻是整個德云社的招牌。12月2日,投訴直達政務平臺。兩天后,文旅方面迅速反應,要求立即整改。
這看似是一次獨立的創作“翻車”,實則是一場積弊已久的必然爆發。如果將目光拉長,我們會發現德云社這艘巨輪,早已在合規的航道上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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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早在2023年6月,就因為未取得衛生許可證且違規營業,德云社吃到了3萬元的頂格罰單。緊接著,旗下藝人鄭好在直播中信口開河,被暫停演出。
到了2025年2月,又因為出版物年度核驗問題被罰。這些看起來零零碎碎的“小麻煩”,就像船底吸附的藤壺,平時不顯山露水,一旦風浪來襲,就會成為拖慢船速甚至導致擱淺的致命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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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個由于“樹大招風”且自身管理漏洞百出的背景下,郭麒麟的“退縮”,突然就從一種“年少叛逆”變成了一種極度清醒的“生存智慧”。
外界看到的,是郭德綱三次在公開場合哪怕是半開玩笑地要交權。最近一次是今年8月在王偉忠的播客里,老郭略帶無奈地抱怨兒子嫌麻煩、怕耽誤拍戲。最早在2023年跨年演出上,他甚至當著成千上萬觀眾的面喊話:“以后德云社都是郭麒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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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臺下的觀眾只顧著看父慈子孝的熱鬧,看郭麒麟親爹一口的溫馨,卻很少有人讀懂郭麒麟在綜藝里那句看似荒誕的玩笑話——“給您二位辦告別演出,送去西伯利亞,背心褲衩比基尼都安排上”。這句玩笑背后,是對那個“燙手山芋”近乎本能的抗拒。
郭麒麟比誰都看得通透。所謂的“接班”,接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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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股權結構上看,德云社99%的股份握在繼母王惠手中,剩下的1%在她弟弟手里。如果郭麒麟此時入局,哪怕是名義上的接班,他大概率接下的不是控制權,而是一個“法定代表人”的虛銜。在現代企業的語境下,這意味著“盈利未必分得到,出事卻要擔主責”。
試想一下,當那些“衛生許可違規”“內容低俗舉報”等爛攤子再次出現時,被推到臺前擋槍的,不正是那個寫在法人欄里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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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個龐大的娛樂帝國,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靠著師徒情分就能維系的小作坊。內部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比劇本里的包袱還要難抖。
尚九熙與何九華的“裂穴”風波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七年的搭檔情誼,在利益和流量的誘惑面前,竟然脆弱得不堪一擊。從私下籌備到公開拆伙,甚至郭德綱在群里怒把何九華移出群聊,最終卻又不得不在現實利益面前妥協,默許其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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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大家長式”的管理在現代商業利益面前顯得左支右絀。郭麒麟早就直言不諱:“德云社是個娛樂公司,人心最難管。”他清楚地知道,德云社這塊招牌,是和“郭德綱”三個字死死綁定在一起的。
即使父親愿意交棒,他也無法替代父親在江湖中的地位,卻要獨自承受來自內部元老的審視和外部監管的高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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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高壓”并非空穴來風。中國曲協僅僅用了11個字——“始終關注相聲的健康發展”,就給這次風波定了調。字數越少,事越大。
這句話不僅是對此次約談的背書,更像是給整個行業劃下的一道紅線。在長三角多地出臺演藝監管指引、演出行業協會修訂道德公約的大環境下,相聲不再是那個可以肆無忌憚“砸掛”的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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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等地甚至已經搞起了“閉環監管”:演出前約談、演出中錄像、演出后復盤。在這種顯微鏡級別的審視下,任何一個稍有偏差的“屎尿屁”梗,都可能成為引爆輿論的雷管。然而,令人玩味的是,當德云社正在為了生存進行刮骨療毒般的整改時,網絡上卻掀起了另一股“聲浪”。
12月6日,在西城文旅的官方評論區下,突然涌現出大量整齊劃一的留言。這些粉絲用著飯圈特有的話術,有的陰陽怪氣地“感謝官方宣傳”,有的甚至把《藝高人膽小》故意改成“藝高人擔小”來玩梗,更有甚者喊出了近乎狂熱的個人崇拜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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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看似在“護主”的行為,實則是在把德云社往火坑里推。曾經的相聲園子,觀眾聽不順耳會起哄、會喝倒彩,那是基于藝術本身的互動。而如今這些充滿攻擊性的“控評”,更像是有組織的流量宣泄。
這恰恰印證了為什么郭德綱早在2011年就感嘆同行排擠、有人記錄黑料,但那時更多是行業內部的傾軋,而如今他面對的,是行業規范、大眾審美與狂熱飯圈這三股力量扭結而成的復雜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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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一切,郭德綱表面上維持著那份“宗師”的體面。在整改令下達后的12月7日,他更新了社交動態,回顧無錫演出,只留下了八個字:“人心雅靜,素質極高。”
有人說這是他在隱晦地反擊,暗示之前舉報他的人心態不靜、素質不高。也有人說這是一種無奈的妥協,是在告訴外界,德云社還能演,觀眾還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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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嘴上如何云淡風輕,行動上的“求生欲”已經藏不住了。德云社成都分社的籌備,正在悄然打破持續了二十年的規矩——全面推行“合同制”,試圖用現代企業的契約精神去替代日漸式微的江湖規矩。在分配制度上,也開始嘗試按工計酬、比例透明,試圖用制度的籠子去管住人心。
而那些被紅筆劃掉的臺詞,那些把“畜類”改成“某些領導”的文字游戲,都是這個傳統班社在試圖擠進新時代窄門時,所做的艱難形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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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高人膽小》,這個名字如今讀來充滿了諷刺意味。藝再高,在這個規則日益嚴密的時代,膽子也不能太大。
郭麒麟的三次拒絕,讓他成了這個局里最瀟灑的旁觀者。他選擇了跳出這個因為血緣和名利編織的大網,在影視圈里安安心心地演別人的故事,而不必在德云社的這出由于時代變遷而引發的豪門恩怨劇中,去扮演那個注定尷尬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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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郭德綱,他手中的那支紅筆,恐怕還得握很長一段時間。因為他修改的不僅僅是一個劇本,而是一個舊時代的生存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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