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炮打過去,山頭沒動,炮兵連卻先炸了自己人。
這不是笑話,是1979年對越邊境作戰(zhàn)開始第三天,廣西方向前線干的真事。
霧太大,地圖不準,連隊走錯山頭,結(jié)果兩營在五十米距離上打了二十多分鐘,打完才發(fā)現(xiàn),全是自己人。
當(dāng)時前線指揮部里,許世友正拿著搪瓷缸灌涼茶,聽到“拿下三號高地了”的匯報,他沒高興,抬頭就一句話:“別急著報捷。”這不是多心,是他壓根不信戰(zhàn)況會順。
高平那邊的地形他早就看過,喀斯特地貌,密林、溶洞、暗溝,打仗不利索,一腳踩下去沒準人就沒了。
他知道這場仗不怕打不贏,就怕贏得太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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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號高地是個關(guān)鍵點,地形又險又怪,越軍把迫擊炮藏在鐘乳石縫里,打完就躲,偵察連進去幾次都沒摸清楚。122師硬著頭皮干,一連打三次,連長換了仨,才頂上去。
地面太滑,運輸車得綁麻繩,炮兵火力打不準,手榴彈一半都啞火。
那時候用的還是67式木柄手雷,有水汽就廢了,戰(zhàn)士說這玩意兒跟他爹當(dāng)年抗戰(zhàn)時用的差不多。
有個團的排長急得直跳腳,說:“不是不想沖,真是沖不上去。”部隊多是南方兵,還真沒在這種地形里打過仗,敵人卻是三十年戰(zhàn)火里滾出來的,打完法軍又打美軍,戰(zhàn)術(shù)熟得很。
越軍不跟你死磕,專打你薄弱環(huán)節(jié),專挑你后路下手,連坦克都能給你釣進去。
有一次我軍一個裝甲團推進得太快,前方?jīng)]偵察清楚,結(jié)果路邊全是反坦克雷。62式輕坦,裝甲薄,十幾輛一下就成了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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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一燒,鋁合金流下來,把紅土路面都染白了。
目擊者后來講,那場景真不敢看,坦克兵很多都沒來得及跳車。
打仗打到這份上,后勤跟不上就麻煩了。
野戰(zhàn)醫(yī)院第四天血漿就用光了,軍醫(yī)只好拿竹筒自制輸血器,衛(wèi)生員身上綁著急救包見一個救一個。
可救得了幾個?直升機后送還沒建立,傷員靠人抬,路上耽誤幾個小時,很多人熬不住。
后來才知道,這場仗里非戰(zhàn)斗減員都快趕上正面?zhèn)隽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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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體系那會兒也亂。
部隊臨時拼湊,軍銜制度還沒恢復(fù),部隊一旦拉開距離,誰指揮誰都不清楚。
有次夜里,一支部隊繞路穿插,結(jié)果誤判地形,直接鉆進另一個團的側(cè)翼陣地。
雙方看不清對方,就這么對射,直到有人喊“中國人”,才停火。
戰(zhàn)后總結(jié)會上,41軍的參謀長說了句實話:“還好越軍沒趁機包了餃子。”
戰(zhàn)術(shù)上也暴露了不少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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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主力團在攻堅時,把三個連往不到三百米寬的正面一股腦推進去,結(jié)果一開戰(zhàn),越軍輕機槍就掃,直接壓制,根本抬不起頭。
越軍俘虜說,看見中國兵像趕集一樣往上沖,幾乎不用瞄準就能打中。
這種打法,頭三天傷亡蹭蹭往上漲,有個尖刀連打下同登火車站后,全連剩下能站著的不到二十人。
許世友不是不知道這些問題,他有句老話:“仗要打得響,但不能打得糊。”他點名要求各部隊別光想著搶戰(zhàn)績,先把兵帶明白了再上。
諒山打下后,他下達命令:全撤,不留守,能帶走的帶,帶不走的炸,炸不完的燒汽油。
有人私下說這是不是太狠了,可他回一句:“咱不是來占地盤的。”
最讓人記得的,是他撤前專門讓工兵把越軍埋的竹簽陷阱都挖了帶回國內(nèi),整整三大箱。
這些血淋淋的木簽,后來成了全軍訓(xùn)練的教具。
不是為了嚇人,是讓兵知道敵人怎么下手的,得摸透了才打得贏。
越軍也不是好對付的。
諒山那會兒,有個越軍女兵排死守鐵路橋,打光子彈后,抱著集束手雷直接往我軍坦克底下鉆。
那種打法,不是戰(zhàn)術(shù),是不要命。
我軍戰(zhàn)士看了都沉默了。
更諷刺的是,她們穿的還是中國援越時期發(fā)的老式軍裝,有的槍上都刻著“太原兵工廠”幾個字。
戰(zhàn)場上看到這些,心里堵得慌。
其實這場仗打完后,部隊沒歇著,反而進入了長達十年的輪戰(zhàn)期。
戰(zhàn)斗換了地方,打法也變了。
但很多規(guī)矩,是這28天里用血打出來的。
許世友臨走前說:“這仗打得夠嗆,但人帶出來了。”他的那六條硬話——練兵、換裝、改指揮、重情報、抓后勤、學(xué)戰(zhàn)法,后來都成了部隊的硬杠杠。
許世友退下來的時候,沒再說什么。
他那口搪瓷缸還在,地圖也沒收,紅藍箭頭畫得密密麻麻。
工作人員說他最后一次看地圖時沒說話,只是看了很久,然后合上了卷宗。
三號高地上后來長滿了草,埋人的地方?jīng)]人動過,陷阱坑還在,竹簽都爛了,但位置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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