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 | 腌酸菜的往事

文 / 李英杰

酸菜，是刻在老東北人骨子里的飲食印記。相傳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征戰漠北時，太妃督辦的糧草遭敵軍攔截，為保全白菜不被掠奪，情急之下令士兵將白菜裝入水缸，以石塊壓實。未曾想，這些歷經發酵的白菜竟變為酸爽鮮香的酸菜，深受將士們喜愛，這獨特的腌制方法也從此在東北大地代代相傳。

北方的冬天漫長而寒冷，讓蔬菜保鮮成為難題。而酸菜耐儲存、味醇厚的特性，恰好解決了冬日蔬菜匱乏的問題，成為家家戶戶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佳肴。與酸菜天然絕配的，便是樸實無華的陶缸——它物美價廉，能讓白菜在時光醞釀中慢慢發酵，沉淀出獨有的風味。

上世紀60年代，物資匱乏，買菜需憑票定量供應。為了讓一家9口安然過冬，父母計劃將幾乎所有買來的白菜都用來腌酸菜。那年，正當我們裝菜踩實時，意外發生了——家里這口老缸缸口突然裂了一道長長的縫。在那個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的年代，換新缸是奢望。父親四處打聽，找到一位鋦缸匠人，在缸口打了3個鋦子才算穩住裂口。

1968年我參軍入伍，所在連隊有近200名官兵。為了改善伙食，連隊專門抽調一個班種植蔬菜。那年的大白菜長勢喜人，眼看豐收在望，可天有不測風云！一天半夜，強寒流突襲，整片菜地被凍得嚴嚴實實。連長立即組織大家火速搶收。能上架保鮮的白菜全部搬進菜窖，能腌成酸菜的就盡快入缸……即使這樣處置，仍剩下不少白菜。為避免浪費，連長急中生智，指揮我們在菜地里挖了幾個土坑，鋪上塑料布，將白菜整齊碼放，撒上粗鹽，再用泥土掩埋——這“池子缸”的創舉，讓我大開眼界，也讓我見識到軍旅生活中克服困難、化險為夷的智慧。

再后來，我老伴攜子隨軍，我們住進了部隊家屬宿舍。轉眼到了冬儲時節，老伴布置給我的買缸腌酸菜的任務，總因工作、訓練繁忙而一拖再拖。直到某天聽說即將降溫，我才急忙上街買回一口小缸，打算飯后就開工。剛收拾妥當，就聽見老伴老遠喊著“接把手”，抬頭一看，她也扛著一口缸回來了。那缸雖不算大，但從菜市場到家屬院也有近3里地。我既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老伴卻笑著說：“多一口缸，多一種滋味。”果然，她用一口缸腌了朝鮮族風味的辣白菜，另一口缸腌了傳統酸菜。兩口缸并排擺在墻角，咕嘟咕嘟地醞釀著不同的鮮香……

如今，生活條件越來越好，超市里袋裝的酸菜品種繁多，腌制酸菜的缸早已被我家棄用。但那些與缸和酸菜相關的記憶，卻如同酸菜的滋味一般，越發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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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圖片由AI生成

編 輯：王春馨

美 編：王春馨

責 編：宋子光

出 品：金普新區融媒體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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