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85年齊國的一個夜晚,田成子看著庭院里一個接一個進來的百名身高七尺的女子,跟管家笑著說很多姑娘的裙擺將會掀起自家百代的風云。沒有人想到這場看起來有點荒誕的選美成了“田氏代齊”的隱秘引擎——他讓門客能夠自由進出后宮,晚年清點子女的時候七十多個男孩的眉眼竟然沒有半分相似。史官抖著手書寫“使賓客舍人出入后宮者不禁”的時候,估計沒有料到這九個字成了中國權力更迭史上最離奇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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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頗具諷刺意味,源于一場未遂刺殺的“借種固權”策略。彼時政敵監止拉攏田豹,還許諾“殺盡田氏讓你當家”,未料田豹轉身便向田成子告密。田成子驚出一身冷汗,察覺到偌大的田氏宗族竟難以找出幾個可靠的心腹,他凝視著宗廟里稀疏的牌位苦笑,“打虎需靠親兄弟,但是兄弟數量不足該當如何?那就創造!”最為絕妙的是他后續的舉措,讓門客與姬妾所生的兒子全都姓田,待其成年后派遣至各地擔任大夫,待齊平公察覺過來時,齊國七成城邑的執政官已經都成了田成子的“兒子”
我認為田成子最為厲害之處不僅在于讓渡生育權,更是將生物學上的恥辱轉化為政治學上的資產。當同時代諸侯還在為嫡庶爭寵而發愁的時候,他便將權力再生產做到了高度標準化:使姬妾身高達到七尺以上以確保優生,對門客選取勇武之士以保證戰力,并且定期調整配對組合以規避近親的弊端。這種將后宮當作人才工廠的想法,還與現代企業管理的“鯰魚效應”暗合——只不過他放入魚群的并非鯰魚,而是成群的種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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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時期獨特的宗法環境是這場社會實驗成功的關鍵,那時“庶子可繼業”的觀念讓非婚生子有了晉升的途徑,田成子臨終時稱眾子是田氏的骨血,看似自欺實則給了庶子家族認同的憑證,更絕妙的是他死后親生兒子田盤繼位就分封七十多兄弟擔任要職,這些“田氏子弟”在齊康公面前齊刷刷跪下的時候,姜姓政權被血緣的網絡架空了
或許如此來看,田成子的綠帽子實則是一頂政治安全帽。彼時齊國卿大夫相互傾軋,多一個兒子便多一條退路。有一回門客與姬妾私會被他撞見,那家伙嚇得磕頭流血,田成子卻彎腰將他扶起來,還稱壯士要是有了兒子,必定讓其學弓馬報效田氏。這種將私通變為忠誠測試的辦法,比任何盟誓都更為有效。后來田氏代齊的時候,這批由庶子組成的私兵成為攻破宮門的主力,有個叫田通的將領沖鋒時呼喊“給父親開路”,但是沒人知道他所說的父親是田成子還是某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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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當中最為奇特的是這場謀略對于后世所產生的影響,秦始皇在統一之后嚴厲下令不準養士,大概是擔心再出現一個田成子;漢武帝運用推恩令來削弱諸侯,實際上是在防范類似的血緣擴張情況,但是民間卻暗中學習了其中的精髓,明清時期閩南地區“祠堂養子”的風俗,是田氏模式的縮小版本,宗族收養孤兒歸屬于本姓,既壯大了聲勢又不用操心分家產
黃昏時分的臨淄古城遺址,導游總是指著殘破的排水溝稱那是田成子后宮的遺址。有游客開玩笑說“綠帽王爺的桃花運”,當地老人嚴肅地反駁,稱那并非桃花運,而是種樹人的謀劃,種樹人栽種下一百棵樹苗,賭的是整片森林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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