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秘境:長城與山坳間的光陰故事
![]()
陰山的晨風掠過長城垛口,帶著莜麥的醇香與青石的冷冽飄來——混著河泉的清潤與老木的溫潤,不是云岡石窟的密集香火,不是華嚴寺的規整殿宇,是天鎮水磨口村晨霧中長城的剪影,是靈丘花塔村正午溪畔的光斑,是云岡高山村暮色里古堡的輪廓。一日穿行如展開一卷浸過桑干河水的粗麻紙,每一頁都藏著大同秘境與歲月相守的密碼:長城的灰,印著護堡人的掌紋;溪岸的綠,凝著護村人的指尖;古堡的褐,載著修舊人的墨線筆記。沒有刻意的指引牌,唯有鏨子、竹籃、修枝剪這些沾著黃土的物件,串起了水磨口的呼吸、花塔村的脈搏與高山村的心跳。
天鎮水磨口村晨霧:長城下的蘇醒
![]()
天鎮縣西北的晨霧濃得漫過城墻,露水打濕了村口的石板路,護堡人老楊的膠鞋已踩過水磨口村的堡門,鞋邊沾著的草屑像撒了把碎苔。“得趁日出前補好堡墻的裂縫,這‘長城邊的古村’是大同人的邊塞記憶,半點馬虎不得。”他的粗布褂子沾著黃土氣,手里的鏨子磨得發亮,木柄包漿溫潤——這是他守著這座村落的第十八個年頭,從跟著祖父清理堡內雜草到如今給每段城墻建檔,他親眼見荒敗的古堡變成游人尋古的“秘境村落”,沉寂的街巷又響起了孩童的笑聲。
![]()
循著石板路往村北走,陽光透過老榆樹的枝葉在城墻上織出網紋,空氣里混著沙棘與野棗的清香。老楊忽然在一段長城殘垣旁駐足,鏨子輕輕敲了敲墻面:“這是明代的夯土墻,去年雨水沖開了個豁口,我們用古法的黃土摻糯米漿修補,既結實又不破壞原貌。”他指著墻根的排水槽,“這是老輩人留的‘龍須溝’,雨天能快速排走雨水,墻根就不會泡壞,我們清理后特意保留了原來的走向。”
![]()
走到村北的觀城臺時,晨霧里忽然掠過一群灰雀,老楊抬手指著遠處的烽火臺:“那是我們前年修復的瞭望臺,既保留了軍事遺跡的模樣,又給游客留了登高看長城的地方,你看每年秋天都有攝影愛好者來這兒拍日出。”他晃了晃手里的竹筐,“這里面是剛撿的長城磚殘片,洗干凈后放在村史館,讓孩子們了解老祖宗的手藝,以前這兒磚縫里全是垃圾,現在游客都自覺愛護,古堡又變整潔了。”
![]()
晨霧被朝陽撕開時,金輝潑在長城的垛口上,光影里浮著幾片沙棘花瓣。忽然懂了水磨口的美——從不是“邊塞網紅村”的噱頭,是城墻的厚、石板的光,是老楊十八年如一日的守望,是大同把最蒼涼的光陰,妥帖藏在晨霧繚繞的長城邊。返程時,老楊正給新栽的榆樹培土,鏨子靠在堡墻邊,風卷著雀鳴掠過,成了晨霧散盡后最清亮的歌。
靈丘花塔村正午:溪畔的生機
![]()
從水磨口村驅車向南,靈丘縣獨峪鄉的花塔村已被正午陽光曬得暖融融的。護村人小秦的修枝剪剛劃過溪畔的雜樹,帶著草木清香的風撲面而來,遠處的溪流在陽光下像條閃光的銀帶。“趁游客少得把溪邊的枯枝修了,免得掉水里堵了水道,這‘山坳里的桃源’是大同人的清涼記憶,得護好。”她的帆布包沾著草汁,手里的修枝剪磨得發亮,剪柄纏著防滑的布條——這是她守著這座村落的第六個年頭,從跟著父親修整村容到如今給每棵古樹建檔,她親眼見閉塞的小村變成城里人避暑的“秘密基地”,沉寂的溪邊又響起了游客的贊嘆。
![]()
順著溪畔的小路往里走,陽光穿過樺樹的枝葉在水面織出碎金,空氣里混著薄荷與山杏的清香。小秦忽然在一棵老核桃樹旁駐足,修枝剪輕輕剪掉枯萎的枝條:“這樹有上百年了,去年冬天凍壞了不少枝丫,我們用草繩裹著樹干保暖,今年春天又結了滿樹核桃。”她指著溪邊的石磨,“那是老輩人磨面用的,我們清理干凈后留著當景觀,游客都喜歡在這兒拍照,還能體驗老手藝。”
![]()
走到村中央的曬谷場時,正午的風掀起小秦的工作手冊,上面記著“春栽樹、夏清溪、秋護果”的村務筆記。遠處的太行山被陽光曬得發亮,溪水里漂著幾片楊樹葉,孩子們正光著腳在淺灘摸魚。“花塔村的魂就在這山和水里,越養越有靈氣。”小秦拿起一塊光滑的鵝卵石,“你看這石頭被溪水磨得多亮,咱村人就像這石頭,守著山守著水,日子才踏實。”她指著不遠處的共享菜園,“那是村民們自愿劃出的地,種著土豆和豆角,游客想吃就能摘,都是純天然的。”
![]()
陽光穿過樺樹的枝葉,在小秦的修枝剪上投下光斑。忽然懂了花塔村的美——從不是“小眾避暑地”的標簽,是溪水的清、山路的緩,是小秦六年如一日的守護,是大同把最鮮活的光陰,藏在正午安靜的山坳里。日頭偏西時,小秦還在給溪邊的護欄刷木油,修枝剪靠在老核桃樹下,風卷著溪水的叮咚聲掠過,成了村落最鮮活的注腳。
云岡高山村暮色:古堡里的傳承
![]()
從花塔村驅車向西,云岡區高山鎮的高山村已被暮色染成暖紅。修舊師傅老周的瓦刀剛拂過古堡的磚墻,帶著黃土氣息的風撲面而來,遠處的懷德橋在暮色里像臥在河上的青虹。“得趁日落前補好磚縫的灰漿,天黑了游客容易被松動的磚頭絆倒,這‘茶馬古道的驛站’是大同人的商貿記憶,得透著磚石的硬氣。”他的藍布褂子沾著灰漿,里面裝著墨斗和卷尺——這是他守著這座古堡的第二十二個年頭,從跟著師傅修補民居到如今給每座古建建檔,他親眼見破敗的驛站變成講述晉商故事的“活化石”,沉寂的街巷又響起了說書人的調子。
![]()
順著古堡的巷道往里走,陽光穿過雕花窗欞在地上織出網紋,空氣里混著老木頭與黃土的醇香。老周忽然在懷德橋旁駐足,瓦刀輕輕敲了敲橋身的青石:“這橋是茶馬古道的見證,去年暴雨沖蝕了橋欄,我們用當地的青石補砌,紋路都盡量對齊老磚,老輩人傳下的‘修舊如舊’不能破。”他指著墻角的拴馬樁,“這些石頭樁子有幾百年了,上面的花紋還清晰,我們清理干凈后圍了護欄,既保護又方便游客觀賞。”
![]()
走到古堡的古牌坊下時,暮色里的風掀起老周的墨線盒,上面記著“東墻補磚、西院換瓦、橋欄勾縫”的修造記錄。遠處的陰山被晚霞染成金紅,古堡的輪廓在暮色里層層疊疊,像鋪展開的古畫。“古堡是活的,得跟著時代喘口氣。”老周指著不遠處的文化墻,“那是我們畫的茶馬古道地圖,把老故事講給年輕人聽,這才是古堡的價值。”夕陽沉進山坳時,最后一縷光給老周的臉鍍上金邊。忽然懂了高山村的美——從不是“復古打卡地”的流量標簽,是古堡的雄、石板的潤,是老周二十二年的堅守,是大同把最厚重的光陰,藏在暮色浸染的街巷里。離開時,老周還在給牌坊的石柱纏保護棉,瓦刀靠在橋欄桿旁,風卷著說書人的唱腔掠過,成了暮色里最溫柔的催眠曲。
![]()
從大鎮水磨口村的晨霧到靈丘花塔村的正午,從云岡高山村的暮色到星夜的靜謐,大同的美,從來不在熱門景區的宣傳冊里,不在人潮涌動的地標處。它是晨霧里長城的灰、正午溪水的綠,是暮色古堡的褐;是老楊的鏨子、小秦的修枝剪,是老周的瓦刀。在這片云中大地上,人與自然、人與古建從來不是疏離的,護堡人懂“護堡先護魂”,護村人知“護村先護水”,修舊人明“護古先護根”。他們用最樸素的堅守,觸摸著大同的肌理,延續著這座邊塞古城的脈絡,讓光陰在守護中沉淀,讓美在共生中綻放。
![]()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