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郎平這個名字,不少人腦海里立馬浮現出那個在賽場上揮汗如雨的“鐵榔頭”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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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過世界冠軍,當過金牌教練,帶領中國女排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
可如今64歲的她,卻過著和普通老人沒什么兩樣的日子,每天都要做康復理療,連走路都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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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反差讓人不禁思考,運動員用青春和健康換來的榮譽,到底值不值得?
1978年,年僅18歲的郎平第一次穿上印有國旗的隊服,眼神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那時候年輕的她或許還沒意識到,這件球衣不僅僅代表著無上的榮耀,更像是一件把自己送上極限祭壇的束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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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亞運會的銀牌只是開始,為了那之后的“升國旗、奏國歌”,她開啟了近乎自虐的訓練模式。在那個科技輔助尚不發達的年代,想要打敗有著“東洋魔女”之稱的日本隊,唯一的路徑就是比對手對自己更狠。
每一次為了錘煉絕殺技巧的起跳扣殺,都是膝蓋軟骨與堅硬地面的劇烈碰撞。每天幾百次的扣球練習,讓手臂腫脹成常態,饅頭般粗細的胳膊是力量的象征,也是炎癥的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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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的世界杯決賽,21歲的郎平與隊友在鏖戰五局后拿下了中國三大球的首個世界冠軍,《人民日報》那句“中國人民站起來了”讓舉國沸騰。在那樣的歷史洪流中,個人的疼痛是會被腎上腺素和集體榮譽感屏蔽的。
于是,在備戰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的日子里,即便身體已經發出了警報,即便膝關節的積水和頸椎的錯位已經讓她夜不能寐,她依然選擇依靠止痛片和意志力強行開機,直到那枚奧運金牌掛在胸前,完成了大滿貫的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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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986年,年僅26歲的郎平突然宣布退役,當時多少人不解甚至惋惜。在那是一個運動員正值當打之年的黃金歲數,但只有隊醫手里的X光片知道真相:這個年輕人的骨骼磨損程度,甚至超過了六七十歲的老人。
醫生那句“再打下去可能會終身殘疾”的警告,并不是危言聳聽。那是她第一次因為身體的崩潰而被迫從那個光芒萬丈的舞臺上撤離。
如果故事到這里結束,郎平或許還能有一段相對安穩的后半生。但命運似乎注定要為了中國女排,一次次地透支她僅存的健康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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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當中國女排因為人才斷層跌入谷底,恩師袁偉民的一通越洋電話,讓已經遠在海外的郎平義無反顧地回來了,這又是一次拿命去填的征程。
如果說做球員耗費的是筋骨,那么做主教練熬干的則是心血。在那個女排甚至無緣奧運決賽圈的至暗時刻,接手爛攤子的郎平面對的不僅僅是戰術的匱乏,更是信心的崩塌。她白天在場邊盯著每一個技術動作,晚上還要對著錄像分析到凌晨,每天的睡眠時間被壓縮到極致的三四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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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強度的腦力與體力雙重負荷,迅速擊穿了她的身體防線。在亞特蘭大奧運會周期的訓練場上,隊員們甚至目睹過這位曾經的“鐵榔頭”轟然暈倒。
那不是簡單的疲勞,而是心臟不堪重負發出的求救信號。心臟早搏、心律失常,這些心血管疾病成了繼骨科傷病后,纏繞她后半生的夢魘。即便拖著這樣的病體,她還是在那屆奧運會上硬生生將隊伍帶回了亞軍的位置,而在領獎臺下的她,其實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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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用命換分”的模式,一直延續到了她的第二次執教。2013年,當中國女排因為倫敦周期的慘敗再度陷入迷茫,已經年過五旬的郎平又一次站了出來。這個時候的她,走路有時都需要攙扶,髖關節的疼痛常常讓她坐立難安。
但就是這樣一個身帶殘疾般傷痛的老將,在2016年里約奧運會上,導演了那場蕩氣回腸的絕地反擊。當女排姑娘們站在最高領獎臺上肆意歡呼時,那個被捧上神壇的主教練,其實是咬著牙忍著鉆心的疼痛堅持完賽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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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技體育最殘酷的一面在于,人們習慣于用當下的勝負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卻極少有人愿意去計算成功者背后的健康損耗。
2021年東京奧運會,受到疫情影響長時間封閉集訓,加上主力隊員朱婷的手腕重傷,中國女排遺憾折戟小組賽。那段時間,網絡上的戾氣如潮水般涌向這位花甲老人。
有人指責她固步自封,有人謾罵她是“罪人”。在鍵盤俠們敲擊出惡毒字眼的時候,很少有人在意,為了這次備戰,60歲的郎平是如何拖著兩條幾乎快報廢的腿,陪著姑娘們在封閉場館里熬過那一千多個日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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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她,每天除了面對舊傷復發的折磨,還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在每一個無法入眠的深夜,當頸椎壓迫神經導致手臂發麻時,她是否也曾問過自己,這值得嗎?好在,時間最終給出了公正的答案,所有的喧囂終將退去,只留下歷史的真金。
如今,距離東京的那場風波已經過去幾年,獲得終身成就獎的郎平終于可以卸下所有重擔,坦然地面對自己的身體。現在的她,日子過得極具“煙火氣”。
每天睡到自然醒成了最大的奢侈,去醫院做理療康復不再是備戰的手段,而是為了維持基本生活質量的剛需。她開始嘗試留起長發,做美容,去做那些年輕時被嚴苛紀律和繁忙比賽剝奪的女性愛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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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受央視《面對面》專訪時,當主持人問及未來是否還會出山執教,她微笑著擺手,語氣里是一種釋然:“髖關節、頸椎,還有七七八八的傷病,都要留時間康復。
我已經不給自己設立目標了。”這句話聽起來輕描淡寫,實則是用一身傷病換來的通透感悟。最近幾年,她經歷了髖關節置換手術,那種疼痛和康復過程中的煎熬,遠非常人所能想象。那些曾讓她跳起來扣殺的力量來源,現在成了每一次下樓梯都要小心翼翼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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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8歲的熱血沸騰,到64歲的步履蹣跚,郎平用四十多年的時間,在自己的身體上刻下了一部中國女排的興衰史。那個曾經“不放過自己”的鐵娘子,終于學會了與自己和解。她開始明白,人生的賽場不僅僅只有勝負,還有更重要的一項指標叫作健康。
那些用半條命拼回來的金牌、獎杯和榮譽,雖然能在歷史書中熠熠生輝,但在深夜痛風發作或是關節酸痛難忍時,卻無法為她分擔哪怕一絲一毫的痛楚。
這或許是郎平給現代體育留下的另一個重要啟示,在當下這個商業化與功利主義盛行的時代,太多年輕運動員被裹挾在“唯金牌論”的漩渦中,為了短期的成績或商業合同不惜過度透支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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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郎平那彎曲的脊柱和置換的關節像是一面鏡子,映照出這份榮耀背后的代價:任何用青春和健康為籌碼的豪賭,最終都要在歲月的盡頭連本帶利地償還。
對于現在的郎平來說,所謂的“成功”定義早已改變。不是那個站在世界之巔受萬人敬仰的教母,而是一個能安穩睡個好覺、腿腳不再劇烈疼痛、能自在享受下午茶時光的普通退休老人。
當她在鏡頭前笑著說“原來卸任后的生活這么精彩”時,那笑容里既有對過往無怨無悔的驕傲,也有一種歷經滄桑后終得解脫的平靜。
64歲的她,不再需要用任何一座獎杯來證明自己。她當下的每一次理療、每一次散步、每一個平靜的笑容,都是對生命本身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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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賽場上甚至能把地板扣出坑的“鐵榔頭”,如今把自己還原成了一塊溫潤的玉,不再去硬碰硬地對抗命運,而是溫柔地養護著那個傷痕累累卻依舊堅韌的靈魂。這就是郎平,贏得了世界,也終于在花甲之年,贏回了屬于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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