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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春天,隨著南斯拉夫解體,薩拉熱窩陷入了一場殘酷的圍城。
這場戰爭悲劇其實早在鐵托時代,就因民族劃分政策埋下了分裂的種子。
鐵托去世后,南斯拉夫境內的“大塞爾維亞主義”的抬頭,與穆族、克族的獨立訴求激烈碰撞,而在外力推波助瀾下,最終引爆了二戰后歐洲最慘烈的局部戰爭。
曾經和睦的鄰里兵戎相見,人性在仇恨中被徹底扭曲。塞族武裝憑借裝備優勢,圍困了這座被譽為“歐洲耶路撒冷”的古老城市長達1425天。
而這段圍城時間超過斯大林格勒戰役三倍的慘劇背后,還隱藏著一樁更為隱秘的罪惡:
富豪對平民的付費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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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入口的兩端
1993年 12月,清晨的霧靄還未散盡,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血腥混合的氣味,像一層黏膩的薄膜,死死貼在每個居民的鼻腔里,揮之不去。
10歲的埃米爾蹲在街角土坯房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將兩片阿司匹林和半瓶抗生素塞進褲腰的舊布條里。
這些藥品是他用家里僅剩的一點現金在黑市換來的,如今是妹妹布萊爾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貼著墻根走,千萬別跑直線,看到空曠地帶就趕緊躲。” 出門前,母親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近乎哀求的顫抖。
埃米爾用力點頭。
上個月的這個時候,外出尋找食物的哥哥在歸家途中被冷槍擊中,再也沒有回來。
此時,圍困多日的薩拉熱窩已徹底斷絕水電、燃料和藥品供給,聯合國的少量空投常被炮火截斷,人們只能靠雨水和秘密隧道維持生命,還要時刻躲避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子彈。
圍城期間,無數人因外出尋找食物被潛藏在暗處的狙擊手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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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標志,“小心狙擊手”
在這場慘無人道的戰爭中,任何暴露在開闊地帶的行為,都可能成為致命的錯誤,無論成年人還是兒童。
據統計,整個波黑戰爭期間,超過1.1萬名無辜平民(包括 1600名兒童),要么在突如其來的猛烈炮火襲擊中喪命,要么倒在了那些防不勝防的冷槍之下。
死亡,成了這座城市最常見、最令人麻木的日常。
埃米爾貼著墻根快步疾行,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每走一步都要警惕地觀察四周。
可他不知道,已有一支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 ——對方并非任何武裝派別,而是一位來自歐洲的“富豪獵手”。
三天前的清晨六點,意大利的里雅斯特機場的停機坪還沉浸在薄霧中,一架私人飛機的轟鳴打破了這片寧靜。
整容醫生卡洛的私人飛機剛停穩,一位短發黑衣男子便快步上前,接過他手中沉甸甸的黑色皮質手提箱,箱體在微弱的燈光下泛著冷光。
作為米蘭最有名的整容外科醫生,卡洛也是檢方日后調查確認的涉案嫌疑人之一。
他與眾多“狩獵服務”愛好者一樣,熱衷打獵,而且還與極右翼圈子往來密切。
這次,卡洛先乘私人飛機抵達的里雅斯特——這里正是歐洲富人前往薩拉熱窩“狙擊旅行”的集結地。
他們大多從這里換乘航班前往貝爾格萊德,再由塞族民兵全程接應,最終潛入圍城前線。
不知從何時起,歐美及俄羅斯富豪圈突然興起一項殘酷“游戲”——直飛薩拉熱窩射殺活人。對于習慣去非洲獵殺野獸的富豪們來說,這項“活動”實在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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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規定,這項“狩獵服務”需事先收取8至10萬美元“保證金”。
“10萬美元都在里面。”卡洛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警惕地掃過四周。
黑衣男子清點無誤后,拎著箱子點頭離開,隨即轉身又提醒道:“貝爾格萊德那邊會有人全程接應您,祝您‘狩獵’愉快。”
私人飛機再次啟動后,卡洛看了看手表,時針指向六點半。
按照往常的作息,這個時間他本該在診所為預約的富豪做術前準備,而非前往這場由民族仇恨催生的人間地獄,成為一名冷血的 “付費獵手”。
數小時后,貝爾格萊德的豪華酒店套房里,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與窗外隱約傳來的炮火聲和硝煙味格格不入。
房間內,等候多時的塞族軍官武科薩夫熱情接待了卡洛。
武科薩夫是塞族一支民兵部隊的軍官,直接效忠于塞族領導人拉多萬?卡拉季奇 ——這位塞族武裝的最高指揮官,日后因種族滅絕罪、戰爭罪被海牙法庭判處終身監禁。
事實上,這場以民族矛盾為導火索的武裝沖突,背后始終交織著復雜的政治野心與權力爭奪。
而戰爭,同樣也離不開金錢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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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碼標價的殺戮
“先說明,我們明碼標價。”
塞族軍官武科薩夫將標注著血紅狙擊點的地圖鋪開,“兒童八百美元,男性五百,女性三百,老年人免費。”
抿了口威士忌,這位軍官繼續補充道,“移動目標加價百分之二十,而且只收美元。”
卡洛靠在真皮沙發上,優雅地遞上加密匯票,仿佛在支付一項普通服務。
“我要最好的狙擊位置。”他的語氣平靜,如同安排一次周末度假。
他的語調平靜,仿佛在談論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周末旅行,而非一場即將奪走無辜生命的殘酷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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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換上迷彩服的卡洛在塞族武裝護送下,悄悄來到薩拉熱窩市內一處狙擊點。
他的面前,是昔日熱鬧繁華的梅沙?塞利莫維奇大道(Me?a Selimovi? Avenue)。
但這里早已沒了往日的喧鬧,路名也變成了令人膽寒的“狙擊手大道”,已經有無數人倒在了這條路上。
卡洛掏出自己準備好的 BlaserR93狙擊槍 ——這款優秀的單動獵槍,憑借出色的性能和精準的狙擊表現,贏得了“歐洲狙擊槍之王”的美譽。
只是卡洛自己也沒想到,這把只射殺過動物的狙擊槍,有一天會被用來瞄準活生生的人。
等一切安頓好后,卡洛透過 8倍瞄準鏡觀察著周圍。
瞄準鏡中,路面布滿彈坑與碎石,兩側建筑千瘡百孔,有軌電車與公交車的車窗被打得稀爛,街頭隨處可見“小心狙擊手”的警示標語。
墻角“歡迎來到地獄”的涂鴉,也早被大大小小的彈孔割裂,顏色斑駁,仿佛在無聲訴說著這座城市的深重苦難。
自 1992年 5月薩拉熱窩被徹底封鎖后,塞族武裝占據周圍所有高地,將城區徹底變成了無差別射擊的靶場。
此時,埃米爾正攥緊口袋中的藥瓶,面前是一片狼藉的塞利莫維奇大道。
他必須穿越這片死亡地帶,才能將妹妹的藥帶回家中。
前一天夜里,他趁著夜色小心翼翼穿過這條大道,摸索許久才找到人們口口相傳的“黑市”。由于各類武裝普遍缺乏夜視設備,夜晚便成為被圍困市民相對安全的外出時間。
可惜因不熟悉環境,為尋找合適的藥物耽誤了不少工夫,等離開時,天色已逐漸破曉。
在埃米爾眼中,那個越來越明亮的太陽,投射出的不是希望,而是充滿恐懼的死亡信號。
遠處山丘上,卡洛正趴在精心搭建的掩體里,4倍瞄準鏡將薩拉熱窩的街道分割成一個個灰黃色的方格。
圍城四年,整座城市都被抽走了色彩,只剩下單調的灰與褐,那些偶爾出現在街上的彩色衣物,就成了最醒目的靶標。
他調整著呼吸,手指搭在狙擊槍的扳機上,耐心等待著 “獵物”出現,眼神里沒有絲毫憐憫,只有獵手對目標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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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準鏡下的血色
其實,卡洛早通過瞄準鏡發現了趴在墻角緩緩挪動的埃米爾,只需扣動扳機,便能輕松奪走這個小男孩的生命。
可他覺得這樣太過容易,有些猶豫,轉而尋找新的目標。
突然,不遠處一抹藍色闖進了十字準星——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扎著蓬松的馬尾辮,黃色的圍巾在風里飄得像一面小旗。
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牛皮紙袋,大概是剛找到的食物,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跑得飛快,馬尾辮隨著奔跑的節奏一上一下跳動,像只受驚的小鹿。
女孩的臉上帶著一絲天真的驚慌,她或許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可怕命運,如同之前上千名死于槍口之下的孩子們。
卡洛興奮起來,腦海中閃過托斯卡納獵鹿季的畫面:晨霧里那些躍起的幼鹿,眼睛里也閃著這樣天真又驚慌的光。
可這份短暫的恍惚很快被冷酷取代,他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槍聲很悶,像被厚厚的棉花捂住,在空曠的街道上卻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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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槍響,只是圍城期間無數聲槍響中的一個,卻精準地擊中了文明的軟肋。
瞄準鏡里,那抹黃色猛地炸開,鮮血瞬間染紅了灰褐色的街道。
槍聲很悶,女孩懷中的土豆滾落一地,那抹黃色圍巾被鮮血浸透。
卡洛身邊的士兵咧嘴笑道:“漂亮!移動目標,加價百分之二十!”
不遠處,埃米爾目睹了一切。
他看到街角的寡婦緩緩起身,走向那團染血的黃色,默默蹲下,將其抱起。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張著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唯有淚水混著血水,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槍聲,沒有再響起。
卡洛松開槍,手指有些發麻,卻緩緩勾起了嘴角。
那是一種干凈又專業的微笑,和他在診所里對剛做完手術的病人說“一切順利”時的笑容一模一樣。
他甚至沒有再看瞄準鏡里的畫面一眼,仿佛剛才只是完成了一臺再普通不過的手術,而非奪走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他從口袋里掏出濕巾,仔細擦拭著手指,仿佛要抹去某種看不見的污漬,劇烈跳動的心臟讓他無法再待下去。
雖然身邊的塞族士兵再三勸說,可他還是選擇提前結束“圍獵”,
對他而言,這場殺戮只是一場付費的“休閑活動”,有過這樣的經歷即可。
躲在不遠處垃圾堆后面的埃米爾,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猛地捂住嘴,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
剛才那聲槍響,像一顆炸彈在他耳邊炸開,久久回蕩。
他想起不久前那場慘烈的葬禮屠殺,幾枚炮彈呼嘯而至,現場三十多參加葬禮的人頓時血肉橫飛。
而現在,悲劇又在眼前重演。
他抬頭時,發現街對面那個一直蹲在墻角的女人動了。
那是住在隔壁街區的寡婦,上周她的兒子就是在這條街上被狙擊手打死的。
女人慢慢站起身,張開雙臂,一步一步朝街道中央走去,步伐平穩得不像走在槍林彈雨的街頭,倒像是在走向某個神圣的祭壇。
她的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麻木的絕望,仿佛早已對生活失去了所有期待。
奇怪的是,槍聲沒有再次響起。或許是狙擊手覺得她不夠 “值錢”,或許是覺得她的動作太慢,不夠“刺激”。
女人走到街道中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團染血的黃色圍巾,像是抱著一件稀世珍寶。
然后她開始尖叫,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可喉嚨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空氣在瘋狂地進出。
女人的身體不停地顫抖,淚水混合著血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這一幕,正是薩拉熱窩無數家庭悲劇的縮影。
被圍困的民眾在民族仇恨與外部干預交織的戰火中掙扎,卻還要淪為他人的“獵殺目標”。
埃米爾猛地別過臉,把藥瓶攥得更緊了,指節泛白。
他不敢再看下去,眼前的畫面像一把鋒利的刀,深深扎進他的心里,留下了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他知道,在這座被圍困的城市里,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奢侈,可他為了妹妹,必須在這場由民族矛盾、宗教分歧和人性之惡共同制造的死亡游戲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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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共謀
結束“狩獵”的卡洛,乘坐私人飛機順利返回米蘭。
飛機降落在機場時,迎接他的是熟悉的繁華與寧靜:街道上車水馬龍,商場里燈火輝煌,人們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
沒有人知道,這個穿著精致西裝、舉止優雅的醫生,剛剛在千里之外的薩拉熱窩,親手奪走了一條無辜的女孩生命。
據統計,像他這樣的參與者,總數可能多達百人,來自德國、法國、英國等多個西方國家。他們在殺戮之后紛紛回歸正常生活,將薩拉熱窩的鮮血與哭喊拋在腦后。
回到診所,卡洛像往常一樣穿上白大褂,走進手術室。
手術臺上,他的動作依舊精準嫻熟,每一次下刀都恰到好處,仿佛凌晨的血腥殺戮只是一場荒誕的噩夢。
助手遞來手術器械時,他甚至還能微笑著叮囑:“注意消毒,別留下隱患。”
可在夜深人靜時,瞄準鏡里那抹黃色總會闖入他的夢境,讓他從睡夢中驚醒,冷汗浸濕衣衫。
他不知道,自己的惡行并非毫無痕跡。
意大利《晚郵報》等媒體早在 20世紀 90年代就曾報道過“狙擊旅行”的丑聞,可耐人尋味的是,一樁樁駭人聽聞的罪行,卻并未在自詡文明的歐洲國家激起任何反響。
這場圍城背后,西方大國的態度也頗為令人不解。
他們匆忙承認波黑獨立,卻對塞族武裝的圍困行動遲遲未采取有效干預,甚至對諸多戰爭罪行視而不見,間接縱容了慘劇的不斷升級。
卡洛更不知道,他參與的這場“狙擊游戲”,他的國家情報部門也早已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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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 1993年,一位前波黑情報官員就曾向意大利情報機構 SISMI報告過這些 “狩獵旅行”,詳細說明了歐洲富人如何通過中間人聯系塞族武裝,付費前往薩拉熱窩獵殺平民。
可數月后,意大利情報機構僅回復:“我們已查出行程從的里雅斯特出發,并已叫停。”
此事之后便再無下文,而那份往來紀錄被認為仍存于意大利國家檔案館,卻始終沒有公開。換句話說,歐洲的安全系統早已對此知情,卻選擇了沉默,成為了這場罪惡的共謀者。
事實上,在薩拉熱窩被圍困的一千多個日夜里,這樣的“付費獵殺”從未停止。
每天都有人倒在狙擊手的子彈下,驚恐不已的人們時刻重復著俯身、護頭、沖刺的動作——那是人們躲避死亡的標準姿勢,也成為這座城市苦難的悲壯縮影。
可即便如此,無差別殺戮仍在日復一日地上演,死亡的陰影從未真正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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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1995年8月28日,薩拉熱窩一處菜市場再次遭到迫擊炮轟擊,37名平民死亡。
這起慘案終于促使北約開展一系列打擊塞族武裝的行動,長達數年的圍城才逐漸迎來終結的曙光。
但四年多的圍困與殺戮,早已在這座城市刻下無法磨滅的創傷,將文明與人性碾得粉碎。
薩拉熱窩,也淪為現代戰爭的殘酷試驗場—— 一個文明秩序徹底崩塌、人性底線被肆意踐踏的絕望空間。
而那些冷酷的富豪獵殺者,在戰爭結束后,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做著體面的紳士。
他們中有企業家、律師、藝術家,有的還積極參與慈善活動,在公眾面前繼續塑造著善良正直的形象。
沒有人知道,他們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隱藏著怎樣冷酷嗜血的靈魂。
2022年,斯洛文尼亞導演米蘭?祖帕尼奇推出紀錄片《薩拉熱窩狩獵》,這場被掩蓋長達30年的罪惡才重新進入公眾視野。
紀錄片基于一名匿名的前美國情報官的證詞,以及波黑政府軍分析員埃丁?蘇巴西奇的審訊記錄,才將波黑戰爭期間“富人付費殺平民”的真相掀開一角。
導演花了大量時間尋找愿意開口的證人,許多人最初同意發聲,可后來因恐懼或壓力拒絕在鏡頭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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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播出后,也引發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在波黑和塞爾維亞的媒體上,它被斥為“侮辱”和“謊言”,塞爾維亞政府甚至通過外交部發表聲明,稱這些指控是“無稽之談”。
波黑塞族共和國的退伍軍人組織也聲稱,相關指控是“徹頭徹尾的謊言”。
但在意大利,它喚醒了另一種沉默已久的記憶。
作家兼記者埃齊奧?加瓦澤尼下定決心,要為那些逝去的生命尋求正義。
與此同時,另外兩位意大利律師亞歷山德羅?布里吉達(Alessandro Brigida)與圭多?薩爾維尼(Guido Salvini)也加入進來。
最終,加瓦澤尼在包括導演祖帕尼奇等多位志愿者幫助下,通過走訪了大量知情者,收集了海量證據,希望將這些隱藏在文明背后的惡魔繩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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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的審判
2025年 11月,當加瓦澤尼將整理好的 17頁訴訟材料正式提交給米蘭檢察院,這場遲到了三十年的正義追尋,終于有了實質性進展。
起訴書中提到,參與狙擊的游客可能多達百人,目前至少三名來自米蘭、都靈與的里雅斯特的男子正在接受調查,其中一人正是卡洛。
加瓦澤尼的行動,得到意大利前法官吉多?薩爾維尼(Guido Salvini)的堅定支持 ——這位法官早年因敢于“硬剛”美國情報機構、下令逮捕 20名 CIA探員而備受尊崇。
薩拉熱窩前市長貝娜米娜?卡里奇(Benjamina Karic)也明確表態,愿出庭作證為幸存者發聲,她早在 2022年就曾針對“付費狩獵”事件提起刑事訴訟,始終未放棄推動真相大白。
調查組找到了成年后的埃米爾,希望他能站出來指證殺害那位黃色圍巾女孩的兇手。
當年,埃米爾雖帶著藥品安全回到家中,可病重的妹妹最終還是沒能熬過缺醫少藥的寒冬。
戰爭結束后,埃米爾成了一名出租車司機,每天穿梭在逐漸恢復生機的薩拉熱窩街頭,但是黃色圍巾女孩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始終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底。
當調查組找到他時,他既震驚又悲憤:“我們為了一口面包、一瓶藥都要賭上性命,他們卻還要花錢買我們的命取樂?”
他甚至永遠無法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否也死于一場這樣的“付費獵殺”?就像無數的受害者一樣,連死亡的真相都被戰火所掩埋。
而這正是這場罪惡最令人窒息的地方:它不僅奪走了生命,更抹去了生命消逝的痕跡,讓無數悲劇淪為無人問津的謎團。
正如加瓦澤尼所說,那些前來獵殺的富人們,不僅是 “尋求作樂和個人滿足的利己者”,他們暴露出的 “邪惡冷漠”,比戰爭本身更令人齒寒。
然而,正義的前行依舊步履維艱。
截至2025年11月,米蘭檢方的調查雖取得突破性進展,但包括卡洛在內的涉案嫌疑人,仍憑借當年戰爭留下的證據缺口、跨國取證的阻礙,以及部分勢力的沉默庇護,暫時逍遙法外。
他們中,有人依然經營著光鮮的事業,有人還以慈善家的身份活躍在社交圈,用精致的體面掩蓋30年前沾滿鮮血的雙手。
好在幸存者們從未放棄,他們紛紛站出來指證,希望將那些邪惡的“富豪獵手”揪出來。
埃米爾不僅答應了指證請求,還說服了多名幸存者克服恐懼站出來作證,用破碎的記憶為這座城市上萬名無辜亡魂發聲。
加瓦澤尼與律師團隊也依然鍥而不舍地追查意大利國家檔案館中那份塵封的情報記錄,試圖揭開歐洲安全系統當年“知情不報”的共謀真相。
他們認為,即便是遲到的正義,也必須堅持下去。
就像薩拉熱窩的春天終會沖破寒冬,真相也終將穿透30年的迷霧。
2025 年深秋,薩拉熱窩的廣場鮮花盛開,孩童嬉笑聲里,街頭彈孔與博物館中帶血的遺物,仍在無聲鐫刻 1425 天的苦難。
這場四年圍城早已超越民族沖突,成為現代戰爭最沉痛的注腳—— 它不僅摧毀建筑與秩序,更撕開文明偽裝,將人性貪婪與邪惡裸呈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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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戰火替人性松綁,貪婪便長出獠牙;當獠牙嘗到血腥,戰火又被反哺得更旺。
遲到的正義不僅為了替亡魂討一聲道歉,更是要給活著的人敲響一聲長鳴的警鐘。
薩拉熱窩至今遍布的彈孔,也成為人類良知被洞穿后留下的疤痕。
我們凝視它,并非為了重溫仇恨,而是要將“敬畏生命”刻入記憶。
因為文明從不是堅不可摧的堡壘,而只是一層脆弱的帷幕,唯有時刻警惕,方能阻止下一場貪婪的風將其吹破。
(注:本文基于部分史料與調查的文學重構,事件真實性尚存爭議)
作者:王藥師,藍鉆故事簽約作家
文章主要參考資料
一、紀錄片文獻
[1] 米蘭
祖帕尼奇(
Milan ?u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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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拉熱窩狩獵(Sarajevo Safari)[紀錄片]. 斯洛文尼亞,2022.
二、新聞報道與深度調查文獻
[2] 賀一.富人付費,現場狙殺平民 [EB/OL]
南風窗
2025-12-05. https://mp.weixin.qq.com/s/0QFbnEb0nUx8liAbR2AusAhttps://app.myzaker.com/news/article.php?pk=6932ed5e8e9f0977ff39419b.
[3] 不寒而栗!“在薩拉熱窩,西方富人付費獵殺平民”[EB/OL]. 手機網易網,2025-11-13.
http://m.digipub.cc/dy/article/KE8ASAOA051481US.html
[4] BBC. "Sniper Tourism": Wealthy Westerners Accused of Paying to Kill Civilians in Sarajevo[EB/OL]. 2025-11-11.
[5] The Independent. Bosnian War: Allegations of "Pay-to-Shoot" Civilians by Foreign Wealthy Tourists[EB/OL]. 2025-11-11.
三、歷史事件與司法檔案文獻
[6] 埃齊奧
加瓦澤尼(
Ezio Gavazzeni). 薩拉熱窩 “付費狩獵” 慘案刑事訴訟材料 [R]. 米蘭:米蘭檢察院,2025. [7] Gregory O. Milan opens investigation into “human-hunting” Sarajevo safaris[EB/OL]. Italian Insider,2025-11-25.
https://www.italianinsider.it/?q=node/13833
四、證人陳述與公開聲明文獻
[8] 貝娜米娜
卡里奇(
Benjamina Karic). 關于薩拉熱窩 “付費狩獵” 事件的作證聲明 [Z]. 薩拉熱窩,2022-2025.[9] 埃丁
蘇巴西奇(
Edin Suba?i
. 波黑政府軍審訊記錄(含 “付費狩獵” 相關供述)[Z]. 波黑,1993-1995.
[9] 約翰
喬丹(
John Jordan). 前美國海軍陸戰隊員海牙國際刑事法庭證詞 [Z]. 海牙:前南斯拉夫問題國際刑事法庭,2007.
五、學術與評論文獻
[10] 蒂姆
猶達(
Tim Judah). 巴爾干戰爭研究:薩拉熱窩圍城期間的第三方參與爭議 [J]. 國際沖突研究,2025 (4).
[11] 蘇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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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an Sontag). 關于戰爭的觀看(Looking at War)[M]. 紐約:法拉
斯特勞斯
吉羅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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