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冬季,北京編譯局走廊內,陳昌浩遇到一位身著軍裝的訪客,竟然是二十多年前西路軍的老部下。他習慣性地躬下身說道“對不起”,那訪客扶住他的手臂稱是來看望陳昌濬同志的,還提及陳昌濬帶隊在新疆進行兵站建設,司令夸贊他“比本地干部還熟悉戈壁灘”。這番話如同一道微光,照入陳昌浩沉寂多年的心井,原來紅四方面軍的老人們正以別樣的方式守護他血脈至親的人。
陳昌濬(后來改名陳俊)的軍旅歷程之中蘊含著紅四將領對陳昌浩的復雜情誼。1937年陳昌浩兵敗之后帶領弟弟從漢口前往延安,李先念親自安排進入抗大,徐向前還專門跟炊事班說湖北籍的娃吃慣米飯,每月特別供應三十斤。這關照表面上是針對新兵,實際是給老搭檔留面子。1946年中原突圍的時候,陳昌濬擔任團參謀長,部隊被圍困三天沒有糧食,王樹聲派遣騎兵連拼死送糧,后來才知道電報里特意添加了這是昌浩同志胞弟。
我認為紅四將領將對陳昌浩的愧怍與懷念轉化為對陳昌濬的暗中護航。1955年授銜前,總干部部原本打算給陳昌濬授予中校軍銜,徐向前在評審會上突然插話,稱陳俊同志在豫西剿匪時率領一個營端掉土匪老窩應按戰功計算,僅僅因為這一句話,軍銜便成為了上校。更為有趣的是1964年陳昌濬擔任河南軍區副參謀長時許世友前來視察并點名讓他陪練少林拳,離開的時候拍肩說道他哥當年乘坐“列寧號”飛機扔手榴彈自己拳腳也不差,這話聽起來像是調侃,實際上是悄悄順著陳昌浩的傳奇繼續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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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昌濬聰明在于懂得在兄長陰影之外發光。西路軍失敗后,陳昌浩在蘇聯編譯《俄華辭典》,他在涉縣兵工廠從事武器革新;兄長1962年寫信檢討歷史錯誤的時候,他正帶領測繪隊攀爬太行山繪制防御圖。這種刻意錯位的發展軌跡,使得紅四老將更為敬重,李德生后來提及陳俊不拿哥哥之事說事,但都知道他血管里有著四方面軍的血液
或許可以如此看待,陳昌濬的軍銜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紅四將領對于陳昌浩的集體態度。若要切實劃清界限,他在抗戰初期便應當被邊緣化,但是實際情況是他從營長逐步晉升至軍區首長。1980年陳昌浩追悼會上,徐向前扶棺時與陳昌濬提及哥哥雖有過錯但功績更多,此話語不就是向在場所有紅四子弟進行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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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陳昌濬去世之前,病房里懸掛著手繪的鄂豫皖地圖。護士發現他常常指著大別山區域嘟囔“列寧號”,那是陳昌浩1931年乘坐飛機撒傳單的地方,也是兄弟倆革命的起始點。在紅四老兵心中,陳昌浩永遠是披著黑斗篷飛馬疾馳的年輕總政委,而陳昌濬的存在使得這份記憶擁有了延續的載體
黃昏時分的鄭州軍區干休所里,晚年的陳昌濬常常與人下象棋。一次聽到年輕參謀議論西路軍,他忽然摔了棋子,喊出“你們可知道徐帥當年是怎么說的?他說‘昌浩同志是犯了錯誤,但是沒有人有資格去否定他帶兵打過勝仗’”,說完這話全場安靜下來,那時候,他所維護的不只是兄長,還是紅四方面軍最后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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