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一個澡,看似日常小事,卻在不少家庭中充滿挑戰。臥床、病痛、行動障礙……在廈門,有一群“助浴師”,他們帶著充氣浴床、移動熱水器與滿腔耐心,用“上門助浴”服務幫助這些特殊人群洗去污垢,更洗掉孤獨與恐懼。記者了解到,我市以“上門助浴”為代表的居家照護服務正逐漸走向規范化、專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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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助浴服務場景。(受訪者供圖)
家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上門助浴”成剛需
近年來,廈門家庭對上門助浴的需求呈快速增長趨勢。廈門某養老服務公司的“歡孝到家”項目工作人員楊文鋒介紹,他們從三四年前開始做上門助浴服務,目前擁有8名全職照護師、20余名兼職照護師,每天奔走在各個社區,上門為失能老人、腦癱兒童、漸凍癥患者等提供助浴、陪診和短時陪護等服務。
洗澡難,是這些家庭面臨的共同問題。其中,臥床、衰弱、骨質疏松等因素,使失能老人洗澡存在較高風險。而家屬缺乏專業技能,對翻身、移位、保溫等操作不熟練,不僅費力,還可能造成老人二次傷害。
除了失能老人,還有些失能年輕人。從業四五年的照護師董洪波,其服務的對象中,年齡最小的只有12歲,是名腦癱患者。孩子洗澡時很折騰,專業的助浴床解決了孩子不小心碰傷的風險。
一名40多歲的腦癱患者,只能動一只手、無法說話。他通過手機看到助浴宣傳視頻,自己預約并叫來母親確認。“這是我們遇到的最特別的預約方式。”董洪波說,客戶的母親獨自照顧了他40年,但隨著年齡增長,幫他洗澡越來越困難。
眾多服務案例呈現出一個共性:家庭照護能力有限,很多家屬通常只能簡單擦拭身體,無法實現“深度清潔”。董洪波說:“我們遇到過很多家屬,條件很好、非常孝順,但他們給老人洗澡反而容易磕碰甚至導致骨折。不是不愿意做,而是專業能力達不到。”在此背景下,上門助浴逐漸從“小眾探索”轉變為“一般性需求”,成為許多家庭居家照護的剛需補充。
老人十年未洗澡 從抗拒到洗完全身放松
在楊文鋒、董洪波等人眼中,助浴對象們對世界的探索和對自身清潔的渴望從未停止。
董洪波服務過一名35歲男性,全身癱瘓,卻是個快樂和開朗的人。“他很配合我們,每次洗澡都很快樂,真的很快樂,會不停地感謝護理員,并好奇地問起外面世界的事情。”董洪波每次都會額外抽出半小時陪他聊天。
“有一位老人,十年沒有好好洗過澡了。”楊文鋒回憶道,這名老人住在老舊的商品房里,年近90歲,因機能退化長期臥床。五六十歲的子女與老人同住,但子女沒有專業設備,也沒有專業技術能力,只能偶爾幫老人擦擦身體。
“尿片、馬桶、尿壺……老人的整個房間充斥著復雜的味道。”楊文鋒說,“更挑戰的是老人的心理。因為多年未曾洗澡,也從未接觸過氣墊床這種特殊的洗浴方式,老人表現出極度的恐懼和抗拒。”
“洗頭時,她的頭一直歪來歪去,就是不配合。”楊文鋒說,“第一次上門時,老人緊緊抓住床鋪欄桿,不肯被挪動到氣墊床上,手腳亂抓亂揮。”團隊人員只能一邊安撫,“奶奶,我們給你洗個澡,洗澡會舒服一點,很安全的。”一邊通過專業的翻身和移位技巧將老人固定。
整個過程中,老人一直反抗。直到洗完,老人全身放松了,說:“很舒服,好久都沒這么舒服了。”這讓楊文鋒深有感觸,他認為,助浴服務本質上是在彌補家庭照護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人才供給緊缺 新人淘汰率高達95%以上
盡管上門助浴需求增長明顯,但行業仍面臨社會認知不足、人才供給緊缺等問題。
目前,行業普遍存在“年輕人不愿干”的現象。“40歲以下的助浴師幾乎沒有。”董洪波說,而且新學員的淘汰率更高達95%以上,許多人因為“嫌棄老人有味道”無法堅持下去。
這也讓一些受服務者感到自卑。董洪波發現,無論是殘疾人還是臥床老人,都很害怕自己身上的氣味會讓人嫌棄。他們會早早地開窗通風,或者撒上花露水。“他們怕護理人員或者親人會嫌棄自己。”董洪波捕捉到這種心理,用更多的耐心與老人溝通。也是這份對服務對象心理的深刻理解,讓他堅定地投入到這份工作中。
董洪波認為,上門助浴這份工作很有價值,“一開始是為了生活,但越做越能理解他們的需要。老人、殘障或特殊人士都需要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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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分鐘至90分鐘助浴 洗澡環節不超20分鐘
目前,廈門上門助浴服務已形成較成熟的標準化流程。在“歡孝到家”體系中,一次助浴服務大致包括以下內容:
●風險評估。客戶下單后,進行風險評估,有壓瘡、骨折術后、心衰等心臟方面疾病的老人,暫不提供服務。
●現場實際評估。上門后,照護師進行更詳細的評估,包括查體、查看病歷、量體溫等,確認沒有禁忌證才執行服務。同時,副手開始準備設備:移動熱水器加水加熱、檢查電源插座、關門窗以確保環境保溫。
楊文鋒介紹,冬天,他們必須保證室內溫度在26℃到28℃。若客戶家中沒有暖氣,他們會自帶電熱風扇。
●洗浴流程。對于臥床老人,他們將專業的氣墊床,像鋪床單一樣鋪開,通過翻身技巧將老人安全移到氣墊上,然后充氣。熱水通過花灑一直沖洗,同時污水被迅速排出,保證水溫恒定在38℃到40℃之間。
●服務時間。一次助浴服務約60分鐘至90分鐘,其中洗澡環節被嚴格控制在15分鐘到20分鐘,以防老人感冒。
●服務價格。每次上門服務人員標配兩人,一男一女,避免安全和隱私問題。目前,該服務項目的收費標準為:上門盆浴(氣墊床)270元/次,淋浴(老人能坐著,在衛生間完成)220元/次。
(廈門晚報記者 汪燕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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